衛辰舟先去繼續看奏摺，顧念雲陪着返哥兒玩了一會兒，暗雪就進宮了。
如今瑤華的傷勢雖然沒完全好，不過卻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了。顧念雲看她也是坐不住，索性讓她帶了兩隻狐狸和返哥兒玩。自己則是帶了女賬房們開始覈算用度。
小四找的人自然都是精挑細選的。
如今顧念雲貴爲皇后，手中再掌握着諦聽就有些不合適了。
雖然現在的諦聽可以說不但是個大殺器，甚至還是個源源不斷的現金怪物，可是畢竟如今連整個天下都是顧念雲的。
但是，如果要解散諦聽，也絕對不是顧念雲願意看見的。
想來想去，顧念雲決定把諦聽併入朝廷。這件事她暫時還沒和衛辰舟說，但是想來衛辰舟也絕對不會有不同意的看法。
賬冊的事情忙活了兩天之後，顧念雲有意在說要把太妃送出宮去的時候並不避人，果然，過不了多久就立刻有人找上門來了。
這也是衛辰舟的意思。他可不想把這件事簡單地做成一件德政，在衛辰舟看來，把太妃放出宮去這件事，如果用好了完全可以把自己的那些皇弟們爲他所用。
雖然這些皇子在才幹上並不一定比那些讀書人出身的官員們更加厲害，但是對於衛辰舟來說，在某些事情上用起來卻更加放心。
比方說，如果派了普通官員當欽差大臣出去督察稅收，或許還要擔心上下勾結官官相護，可是派了這些皇子出去，不光是皇子們不敢違抗這位皇兄的命令，地方官員恐怕也不敢貿然地對皇子行賄。
再比方說，衛辰舟打算再過五六年之後大舉興兵，到時候這些皇子都是現成的戰力。因爲長興皇年輕時候十分武勇，所以他一直都喜歡能徵會戰的皇子，連帶着這些小皇子們各個武藝不錯兵書也精通。
——而且，死了也不心疼。
也正是因爲這樣，衛辰舟準備把太妃放出宮這件事分成個快慢有別三六九等。不承諾幫他做事情的光想做個閒散王爺的，就別想着這等美事了。
只不過，顧念雲卻沒想到，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居然是熙妃。
熙妃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親，當年二皇子可以說是處處針對衛辰舟，甚至還把龍袍給東方靈，讓東方靈悄悄地放進衛辰舟的書房，藉以陷害衛辰舟。
最後衛辰舟成功揭穿了二皇子的陰謀之後，二皇子也一直被圈禁到現在，衛辰舟甚至也完全沒有放他出來的打算。
本來，就算是二皇子這樣，有個三皇子在，熙妃被放出宮去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誰又能想到，三皇子居然起了爲二皇子報仇的心思？
衛辰舟前腳出去打陵越，三皇子後腳就指使人彈劾罷免衛辰舟的人。
還是當時的皇后現在的太后親自去敲打了熙妃，三皇子這才安靜下來。
這樣的三皇子，就算是衛辰舟沒有特地囑咐，顧念雲也知道他必然是不會用他的了。
熙妃……此生都不可能出宮了。
只是，顧念雲卻有點好奇熙妃爲何前來，她自己不可能想不到這些的。
“叫她進來吧。”
顧念雲有些好奇，索性直接宣了熙妃進來。
如今的熙妃已經不能再被稱爲熙妃，而是在中間加了一個字，稱作是熙太妃。
雖然聽起來像是更尊貴了，可是實質上卻是掉了不知道多少，如今的熙太妃別說喝上一口功夫茶，就連那等茶葉末子都親自鎖到了衣箱裡頭。
誰知道她以後還能不能喝上茶水？
在宮女的引領下邁進這座坤寧宮，熙太妃一邊走一邊有些驚歎地。
這宮殿倒不是如何華麗，畢竟老皇帝剛剛去了，不適合在此時大興土木。因此，這座宮殿也不過就是換了窗櫺和門之類，重新粉刷了一下牆壁。
不過，這宮殿之中擺放的東西卻無一不是精品。
熙太妃在做閨女的時候就素有才女之稱，這一路走過來，越看越心驚。
外面萬兩黃金欲求一觀的名畫，這座坤寧宮裡頭卻掛得到處都是。
熙太妃曾經聽說，這位顧家嫡長女出身於富甲天下的顧家，這些東西想來並不一定是皇帝所賞賜，說不定只是自己的嫁妝。
一路上看着甚至連一張小几都是前朝古物，熙太妃的頭越來越低。
她雖然做好了準備，這次來就是爲顧念雲做馬前卒，換得在宮中平安度日。不過，越是走進來，她就越是更加清晰地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這位顧皇后，不但生得傾國傾城，家中富甲天下，最重要的是，皇上居然獨寵她一人。
自打長興朝開始，就從來沒有任何一名皇后或者是妃嬪能夠有讓皇帝獨寵的待遇。
“熙太妃，皇后娘娘在這邊等您。”
熙太妃皇后太后都見過，可是還是第一次這麼緊張，或許是因爲這次她的命運就掌握在顧念雲手裡。
連頭也不敢擡，她走進去纔敢用餘光瞟了一眼。
這位顧皇后身上雖然只穿着白色絲緞做的常服，但是就是這樣最家常、最素淡不過的衣裳，在她的身上竟然穿出來了皇后大禮服的效果。
這位臉上沒化什麼妝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口脂。全身上下都極其素淨，就只有脣上那一點嫣紅，往那裡一坐，就是千萬種風情。
明明看起來是讓人不敢親近的樣子，可是那一雙紅脣卻偏偏勾得人心裡癢癢的。
這樣的美人……想來皇上獨寵也是應該的。
雖然作爲太妃，熙太妃並不需要向顧念雲行禮。但是她這次來可不是來拿大的，是想借着幫這位做一點事情，然後換得自己與兒子的生路的。
熙太妃絲毫不拿大，趕緊行了個福禮，說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哪裡當得起熙太妃這樣說呢？太妃坐罷，怎麼說您也是長輩。”
顧念雲的聲音如同冰泉淙淙，又像是金玉交加，天生有一段冷清三分風致。雖然說出來的話很客氣，可是語氣卻一點溫度也沒有。
雖然有侍女迅速地搬來了繡墩，可是熙太妃卻並沒有敢坐下。顧念雲也沒有再讓她，只是等着，看這位曾經的寵妃、二皇子的母親到底會說出些什麼來。
熙太妃深吸了一口氣，也不
敢等顧念雲主動問她，開口道：“臣妾斗膽請皇后娘娘將臣妾降等爲婕妤。”
“哦？”
之前雖然設想了許多種熙太妃來的情況，可是顧念雲卻獨獨沒有想到這種情況。
不過，也不過就是暫時沒想到而已。看着低眉順眼的熙太妃，想了想對方的處境，顧念雲立刻就明白了。
這是看着她要把太妃送出宮加上削減宮中用度，來主動獻計獻策的了。
顧念雲固然不能主動地給各位太妃削減品級，可是如果有哪位太妃主動要求，她自然也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而這種事情，還留在宮中居住的太妃們，看見有人給出示範了，誰還敢不主動要求削減品級？
而那些註定要被兒子們接出去的太妃們，死抱着一個品級又有什麼用？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在宮中被削成了最低級的美人，只要是被兒子接出去了，將來不是還好好地做自己的老太君、享受媳婦伺候着孫子逗着的待遇？
不過，這個熙太妃能夠第一齣來，在這麼早的時候就主動提出這件事來，倒是讓顧念雲有些另眼相看。
“你倒是個悟性好的……”
既然熙太妃擺出了足夠低的姿態，顧念雲也就索性不跟她打機鋒：“說吧，你要什麼。只要是差不多的，我都可以考慮一下。”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兩個兒子……”說到兩個兒子，熙太妃也頓了一下。
或許，憑藉着她這次的事情，她還敢給三皇子求個情，可是二皇子那邊她是斷斷管不了了。
現在想來，二皇子那邊，是她一直都沒照顧好他，所以他纔會用了那麼極端的手段去爭奪皇位。
“臣妾不敢替衛元庚求情，只求皇上能夠寬恕他弟弟……讓他能夠出來爲皇上戴罪立功。”
熙太妃絲毫沒有替自己求情，因爲她知道，自己只要站出來這一回，再加上皇后親自出手照拂三皇子，宮中的太監宮女們自然會把她看作是皇后的人。
到時候誰敢小看她？
雖然品級變成了婕妤之後各種份例都少了許多，但是好歹她也是做過多年寵妃的人，總不至於一點積蓄都沒有。
只要太監宮女們不敢磋磨她，那她的這些積蓄就足夠在宮中過上一輩子了。
顧念雲又何嘗看不穿她的小心思？
“你倒真是好心思……”顧念雲從旁邊拈起一棵櫻桃放入口中。
最近她不知道爲何饞得緊，偏偏現在只能吃素，索性就多多地吃起各種水果來。
看着下面連頭都不敢擡的熙太妃，顧念雲突然覺得有些無趣。
“皇上本來也沒想爲難三皇弟，只不過是晾晾他，免得用他的時候他不順從罷了。”
顧念雲先是說了這句，看見熙太妃有些驚喜地擡起頭，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只不過，熙太妃您可要想好。三皇弟雖然有些學問，可是卻幾乎都不精通，唯有一身力氣倒是有的……如果皇上要用他，只怕就是過幾年在戰場上用他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願不願意，怕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