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睜開眼睛一看,發現石放和黑娃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說着什麼。
那隻黑貓正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登明正一手端着一碗白粥,一手拿着一隻雞爪在那啃着。
白龍正襟危坐的看着門口,懷裡揣了一瓶飲料,瓶子裡插了根吸管,這龍正對着瓶子吸着。
一旁的無心手端着一碟子花生米,一手拈着一顆花生米正往嘴裡塞。李修緣和吳婉婷不知去了哪裡。
白靈想拍下翅膀,發現根本動不了,左右看了看,原來自己被粘在了牆上。
白靈張嘴想說話,卻發現連嘴巴都打不開,用力張了一下,根本就動不了,小豆眼向中間一擠,發現嘴巴上被纏了幾圈透明膠,長長的尖嘴一點縫都掙不開。
暗自想運功變身,用點子丹元力運運勁,身子卻像被封住了一樣,那團力道全部沉在肚子裡轉悠,絲毫提不上來。
正打算運用心神看看剛纔發生了什麼,卻看見吳婉婷拿着一把斬骨刀走了出來,身後跟着的李修緣手上還端着一個大白盤子。
“你們說,是蘸醬還是白切,”吳婉婷拿刀指着白靈說道。
“我想吃烤的,”登明舉着半塊啃得不成樣子的雞爪子說道。
“我想吃煮的,”白龍說道。
“我想吃生的,”無心拈着花生米說道。
白靈聽了心中一寒,想到自己億萬劫來的修行竟要毀於一旦,而且還居然是個白切水煮的下場,自己身爲造夢的坐騎,居然被這幫下界小毛神怪如此捉弄,不禁悲從中來。
轉臉看了看黑娃,他居然跟石放旁若無它的說着什麼,還一邊不住的點頭,也不知這兩東西又要搞什麼明堂。
當年潛伏在浩天身邊任巡查監使的時候,自己時常巡視天下,這小黑龍他多少也曾暗地裡幫助了不少。
想起那次在海龍灣,要不是自己一念之仁,這黑龍早就被它拿了押去九幽,那會有今天如此的大辱。
見黑娃似乎根本不在意它的處境,白靈心中更加悲涼,“主人,你忘了我麼?”白靈心中暗想,一滴眼淚跟着掉了下來。
白靈正在這悲着傷呢,門外響起一個聲音:“喲呵,都在呢?那籤詞果然不假,嘿嘿嘿嘿嘿。”
石放和衆神怪一看,原來是周伍,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黑衣人。
“你飛夠了?”石放笑道。
“飛夠了飛夠了,我看那……,喲,哪來這麼大隻鵝?”周伍指着白靈說道。
白靈一聽,心中更加悲涼,它堂堂造夢白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走哪兒都是受萬神敬拜,怎麼到了這兒,居然成了一隻鵝,想到這,白靈的眼淚更加收不住,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哎呀,哭什麼,真是的,”李長庚鑽了出來,拍了拍白靈的的翅膀笑道。
“這年頭,真是亂了套了,貓都不哭耗子,太白倒是哭起巡天使來了,”嗚咪伸了個懶腰笑道。
“我沒哭啊,”李長庚說道。
“你笑的跟哭是的,就別在那假慈悲了。”無心說道。
石放沒有理會這幾個傢伙的調侃,看了眼周伍身後的李計,起身說道:“你辦好了?”李計點了點頭。
石放一笑,看了看周伍,正想問他話,這周伍臉色一變,伸手衝石放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多說了。”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石放聽了一愣說道。
“我就是怕你什麼都再說一遍,完了我又不記得要跟你說什麼了。”周伍冷冷的說道。
“哦,那你想幹嘛?”石放問道。
“啪”的一聲,周伍將手中一塊金磚往桌上一放說道:“要麼給我如意果,要麼給我五個億。”李計聽了看了周伍一眼,心想不是五千萬麼,怎麼又變五億了。
黑娃龍眼一瞪:“周伍,你昨晚是不是吃錯藥了。”
“不關你的事,”周伍指着黑娃說道。
“你說什麼……?”黑娃站了起來。
石放拍了下黑娃的肩膀,對周伍說道:“你到底要幹嘛。”
“做兄弟的,你自己說說,自從遇見你,我都攤上了些什麼事兒?老婆孩子被人拿來要挾,住着貸款買來的房子裡過點小日子還要提心吊膽,好不容易從那下面回來又被你一掌給拍飛了,要不是這位兄弟救了我,我現在還在龍門鎮被人當猴耍。”周伍憤憤的說道。
“她們不是沒事了麼,李大哥問了,你自己也跟她們聯繫了。”石放說道。
“你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石頭,你要幹什麼我不管,可我拜託你,別什麼事兒都拉上我,我打今兒起,跟你一刀兩斷。
我可比不上你,隨便整幾下,那錢跟認識你家是的,你們這些事我不想摻和,我就想回家抱抱老婆帶帶娃。
一開始我跟你說演一場計中計,我實話告訴你,我不過是想找個藉口問您拿點錢走人而已,我今天也就不瞞你,我真的不想再跟你碰面了。”周伍說道。
“兄弟,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不過咱們難得遇見,現在不都沒事了麼。”石放說道。
“沒事兒?告訴你石放,我忍你很久了”周伍怒道。
“你忍我什麼了?”石放問道。
“你看看你過的什麼日子,這個龍那個鳥的,都是你朋友,這個山頭那個嶺兒的,到處都有你兄弟。
你沒事喝喝茶聽聽曲,投投資炒炒股,完了還有什麼狗屁如意功在那耍兩趟,敢情這天上地下你都能混的開,走走東山過過西河,沒事就坐這裡吹牛喝酒放閒屁。
你再看看我,我過的什麼日子?白天送快遞,晚上賣油炸,完了還得應付一堆要債的催款電話,你拿幾個小錢打發打發我,滿足一下你的助人爲樂的感覺就覺得心安理得了是吧。”周伍手扶着桌面說道。
“九塊五,我沒這個意思。”石放說道。
“別那麼叫我,我不是九塊五,老子有名有姓,我叫周伍。你有錢是你的事,我不稀罕,我靠自己能養活,大不了錢少我少用點,錢多我就給孩子多花點。
你別趾高氣揚的在那做什麼好人,我不稀罕,這回,我老婆孩子的確都沒事,可下一回呢?下下一回呢?你憑什麼保證她們每次都沒事,到時你空中一飛,如意功一整,誰找得到你。
可我呢,我不想什麼事都等到你帶着一大隊的龍門貓狗的跑來救我,別說你沒刻意的顯擺,你就是再厲害也跟我沒一毛錢關係。
我跟你比不了,我上有老的下有小的,我就想安安生生的過日子,這都不可以麼?
你這些個神通如意、上天下地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感興趣,夥計,你饒了我行不,我真的是不打算跟你混了。”周伍說着說着,眼睛竟然紅了。
“喝口水麼?”石放看着周伍。拿起桌上一瓶水問道。
“不喝,謝謝,我不管你是真好人還是假好人,今天跟你說完了,我不想再見你一面,我請你離我遠點,你說我沒志氣也好,混日子也罷,我就這麼點出息。
石頭,我沒你那麼多想法,你幫了我,我謝謝你,可話又說回來,我哪裡就對你沒有幫助麼?
不是我引你們去了那棟樓,你們怎麼能進無生谷殺了那個獨眼王,不是我掉進了花四孃的屋子裡,那遠風又怎麼有機會遇見咱們。
不遇見那個遠風,他跟那鍋八又怎麼無意間進了那地方滅了火眼取鎮魂鑼出來定住那紅蓮。
我今天也不爲別的,我這兄弟受了傷,我打算帶上他一起過日子,我現在就想跟你拿點錢走人,這總可以吧,你要是覺得五億多了,你少給點就是了。
石頭,我不是什麼君子,我就是個普通的小人物,你那些個宏圖大業,我是真的沒有什麼興趣。”周伍看着石放的眼睛說道。
“周伍,我也是個普通人。”石放說道。
“你可拉倒吧,就你這淡定樣,我都瞅着噁心。”周伍指着石放的鼻子說道。
“周伍,你在胡說些什麼?”白龍怒道。
“阿那則個託託,小伍哥,你的話有些過分了。”李修緣也跟着說道。
無心和吳婉婷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石放,她們還不想插嘴。
李計聽了周伍這番話,也覺裡周伍的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這戲也演得太足了,再說下去,李計都快以爲這事是真的了,興許周伍這話,本來就是真的。
“哦,你噁心了?”石放問道。
“噁心,我看着你在那搖頭晃腦的吟詩作對就噁心,書沒讀兩本還什麼時候都哼兩句,你裝什麼鳥樣,不過就是個喊打喊殺的混混罷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告訴你,要不是你吃了那個什麼如意果,你就什麼也不是,知道麼?”周伍說完,一把搶過桌上一瓶水喝了下去。
石放眉頭一皺,“那看樣子,不光是我給你帶來了那些個麻煩事兒了。”
“對,我就從沒瞧得上你過,你憑什麼得到那個如意果,憑什麼不是我、不是他、不是這裡別的什麼誰誰誰,憑什麼就一定是你。
告訴你石放,這玩意給誰我都不生氣,但是給了你,我就最生氣,知道麼。”周伍把水往桌上一放說道。
“呵,那是,只要一想到你的熟人成了暴發戶,而你還在賣油炸,身上就像長滿了蝨子一樣的難受。”石放苦笑道。
“對,就是這個理兒,外面多少人辛辛苦苦的上着班擺着攤,你呢,看看你現在過的日子,你現在跟那些瓜什麼教的東西沒什麼兩樣,表面上你倒是客客氣氣,我問你,骨子裡,你把誰當了回事兒?”周伍說道。
“你再胡說八道一句,我現在就裂了你。”黑娃說完,一巴掌拍了下去,身旁的桌子當場被拍了個粉碎。
“他可以做好人,那是他有這個資本,他要是沒有這資本,他拿什麼做好人,照樣是街頭一個小混混,你給我一大筆,我做的更好人。”周伍看着黑娃毫不畏懼,指着石放罵道。
“真他孃的升米恩鬥米仇,你這種東西也配跟他談朋友。”黑娃說完指着周伍對石放說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你怎麼有這樣的東西做朋友。”
“喵嗚……,周伍,你是不是嫌命長了點。”嗚咪搖了搖九條尾巴說道。
李計見了心中一驚,九尾貓?世上真的真的有這種東西?
“哼,他們威脅我,你們何嘗不是也在威脅我,你們跟他們有什麼兩樣,人家至少還能拿點好處給我,你們呢,你們給過我什麼東西,除了幾聲‘謝謝’和‘兄弟’,我得到了什麼,得到你們的嚇唬和質問,你們打心眼裡,真的正眼看過我一次麼?
今天這個見了我,喲,周伍啊,上哪兒啊?明天那個見了我,周伍啊,哪兒溜達去了?你他孃的吆喝誰啊,一個個自以爲是的。
也對,你們了不起,一個個不是神就是魔的,我惹不起行麼?我怕了你們行麼,我來的路上想好了,我沒打算跟你們再混下去,真的,我這都是實話,石頭,你也不用多給了,給我五千萬,我自己過點小日子去,成不?”周伍說着說着語氣一變,聽上去像是在祈求什麼是的。
“這都是你真話麼?”石放看着周伍說道。
“真話。”周伍紅着眼睛說道。
“一點都不假?”石放問道。
“不假,肺腑之言。”周伍說道。
“那好,他留下,你可以走了。”石放指着李計說道。
“什麼?”周伍聽了一愣。
“沒聽明白麼?”登明補充道。
“錢呢?”周伍問道。
“不給。”石放說道。
“不給?”周伍問道。
“不給。”石放說道。
“這人是我兄弟,你不能把他留下。”周伍說道。
“你還要兄弟幹什麼?回去賣油炸過你的小日子不是很充實麼?”石放反問道。
“他救了我,我就認他,對了,差點忘了,你還得給他治病。”周伍說道。
“我又不是你朋友,憑什麼給你朋友治病?”石放說道。
“你……,他殺了瓜神教128個人,人家答應了你的事,你得認。”周伍指着石放說道。
“那是他早就跟我有約在先,輪不到你在這裡賣人情,我會治好這個李計,但不是治好了你的朋友。
你這點子心思,給我塞回你的油鍋炸着裡去,打從你放牛那會,就知道你每次都帶着東西,我是看你可憐才沒有查過你,我故意讓你覺得能騙到我,原以爲你還能念着點我的好,咱們之間還能有點真朋友的味道,既然你這麼想。
行,從現在起,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想去哪裡都可以,現在就走,我一毛錢都不會給你。”
石放說完對李計招了下手,“李計,你過來。”
“這……,”李計看了眼周伍,這下他有點懵,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真是假。
“你一毛錢都不給我?”周伍怒道。
“因爲你一毛都不值。”石放說道。
“你努力奮鬥去啊,跟石大人這要什麼錢,免得咱們的錢擾了你做個妥妥普通人的好日子。”白龍指着周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