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剛回到府中,就有家人傳話說,盧夫人讓她先去前廳一趟。
永寧扯了扯身上外出穿的裘衣,有些不解地問前來迎候的丫環:“孃親那裡有什麼事?怎麼這麼急着要見我?”
那丫環笑着說道:“回小娘子的話,今天人牙子帶了好些小丫頭過來,想來夫人是要替小娘子挑貼身丫頭呢……”
永寧點了點頭,挑貼身丫環的事,盧夫人倒是早就跟她提過的。一直以來永寧身邊跟着的人,年紀都比較大,除了奶孃等幾個嬤嬤級的人物外,就是身邊服侍的丫環都是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跟在她身邊,除了照顧她的起居外,行動舉止什麼的都是會管的,這樣的人當然算不得貼心。
而選貼身丫環,通常都是找些年紀相當的小女孩,是要跟着主子一起長大,要使喚起來既貼心,又忠誠可靠的才行。
等永寧到了前廳,就見盧夫人和杜氏都坐在那裡,廳中間站着二十來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旁邊有個婆子正拉着一個還沒她個頭兒高的小女孩在那裡做介紹,左右不過是些聰明伶俐、能幹活、能吃苦什麼的。
盧夫人見永寧過來了,連忙招呼着人幫她脫了外面的裘衣,又有丫環拿來了熱帕子幫她擦了手、臉,再遞了杯熱茶湯給她,才笑着對那牙婆說道:“今天挑小丫頭,主要就是給我這小女兒選幾個可心的人貼身侍候,這要挑個什麼樣的,還得我這女兒說了算……”
那牙婆其實來前就知道今天宰相府挑人,是要給府裡的小娘子選貼身丫環,這可是筆上好的大買賣,雖然貼身丫環挑不了幾個人,可是這單買賣是宰相府的,以後說出去宰相家小娘子的貼身丫環都是從她手裡邊賣出去的,別人也能高看她幾眼不是?
牙婆扭捏着走上前兩步,衝着永寧道了個萬福,然後肅手立在那裡,等着永寧說話。
永寧也沒看那牙婆,轉頭向盧夫人問道:“孃親,今天要挑幾個人?”她對這事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盧夫人以前也沒具體說過,所以只能現問了。
盧夫人被永寧這一問纔想起來,上次雖然跟她提過一次挑貼身丫環的事,卻沒來得及詳細講,心裡不免有些犯嘀咕,不知道女兒能不能挑出合適,不過轉念一想,不過是幾個丫環罷了,就算自家閨女挑的不合適,大不了做粗使丫環也是可以的……於是,盧夫人笑了笑,說道:“不拘幾個,六個或八個都使得,左右你挑了閤眼的出來,也是要調教一番才能使的,你也別操心這個,只管先挑出來就是了……”
永寧點了點頭,對那牙婆說道:“你帶來的這些丫頭裡頭,可孤女?”
那牙婆連忙點頭,伸手召過來了四個小丫頭,說道:“這四個丫頭都是孤女,家裡頭的人都死絕了的,沒奈何,只能賣身爲奴,求口活命飯……
永寧點了點頭,讓這四個小丫頭先站到了一邊,然後又問道:“這剩下的人裡,可有全家一起賣身爲奴的?”
那牙婆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回一下子拉出來了九個小丫頭,說道:“這九個丫頭都是全家一起賣的……”
永寧將手裡的茶湯放在了几案上,說道:“那你將她們和她們家人的情況都說一下給我聽聽……”
那牙婆連忙從左邊第一個開始介紹:“這個丫頭叫春桃,老家是慶州的,去年家裡遭了災,不得已才全家逃了出來,結果路上她父母都沒了,只剩下她和她哥哥,她哥哥今年十三了,會一手木匠活,人也老實……”
……
牙婆一個挨着一個介紹,這幾個全家一起賣身爲奴的,大多都是逃荒出來的,結果剩了孤兒寡母沒活路了,才走了這條路的。永寧看着這些小姑娘,一個個臉上帶着驚懼之色,心裡隱隱發酸,可是她也不是做救世主的料,還是咬着牙將其中一個犯事官員官賣的家眷和兩個眼神太過伶俐的女孩挑了出去,至於剩下的這些女孩,她也只能可憐巴巴的看向了盧夫人。
盧夫人心裡倒是說不出的喜悅,自家閨女雖然說年紀小,可是想事情卻挺周全的,先是讓牙婆挑出了外頭沒牽掛的孤兒,然後就是全家都要賣身爲奴的,這樣的下人用起來纔是放心的。這會兒見永寧可憐這些小丫頭,便笑着將永寧抱到懷裡,揉着她的頭髮,說道:“我家小娘子既然可憐她們,那這十幾個丫頭,連她們外面的家人,咱都一起買回來,可好?”
“可以嗎?”永寧忍不住笑着問道:“咱們家用得了這麼多人嗎?”
“怎麼用不了?”杜氏在一旁抿嘴笑着說道:“你西郊那個莊子,再過個把月就建好了,難道那裡是不使人的?原本就是要去外頭再買些人回來的,只今天這些怕是還不夠用呢!”
那牙婆一聽,原來後頭還有生意,連忙湊上前一步,說道:“少夫人若是還要用人,只管跟我說,我這裡且有好使的給府上送來呢!”
盧夫人擺了擺手,說道:“那些還不急,只這幾個我呆會兒會讓管家跟着你去問清楚,如果家世都真如你說的那樣,那我便將她們都買下來,如果有什麼差錯……”說到最後這一句,盧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厲了起來。
“不能,不能,萬萬不能!”那牙婆連連搖手,說道:“您只管查去,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房府的管家房德自然是非常有眼色的,眼見着挑丫頭的工作已經基本結束了,連忙走了過來,引着那牙婆和她帶來的那些小丫頭出去,後面查證、付款、籤契約的事,自然有他一手完成。
等那些閒雜人等都出去了,盧夫人才問永寧:“剛纔那個叫蘭芷的丫頭,看着也是個好的,你怎麼沒把她留下?”
永寧想了一下,知道盧夫從說的正是那個犯官的家眷,於是撇了撇嘴說道:“她身後的關係太麻煩了,雖然家裡的男人都死了,可是那些大家出來的女人哪是省心的?別帶壞了咱們家的家風……而且,誰知日後會不會冒出來什麼沾親帶故的,再惹來什麼麻煩,豈不是糟糕?”
盧夫人點了點頭,房家很少買人進府,便是買人也從不買這些大家子裡出來的,犯官的家眷更是沾也不沾的,爲的就是怕麻煩。她心裡倒是很得意女兒能想到這些,又笑着問道:“那另外那兩個丫頭呢?我看着模樣也是好的,人也機靈,怎麼也被你給挑出去了?”
“哼,模樣是挺好,人也挺機靈,那心,怕也是大的吧!”永寧一臉不屑的說道:“如今二哥纔剛學着上進,可不能讓這些心大的丫頭給帶壞了!”
盧夫人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朝着永寧的腦袋就是一巴掌,皺着眉頭說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這些話都是哪裡學來的?這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說的嗎?”
永寧抱着腦袋,吐了吐舌頭,說道:“這些話哪裡還用學?古往今來的稗傳野史上,不知有多少,憑什麼他們做的,我卻說不得?!”說完,沒得盧夫人反應過來,便拉着秋蘭跑出了前廳。
盧夫人與杜氏相視而笑,姑娘家聰明知事些,其實真沒什麼不好。
============================================
俺要PK票、粉紅票!嗷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