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顧約四人一直待在陳默辦公室，查閱着他電腦上可以調閱的相關檔案。
這些檔案記錄的都是以前出現過的祟的能力，再加上執行人員的一些分析。顧約查到過好幾份檔案中祟的能力都跟這次的透支類能力相近。
只是可惜的是，像這種透支類的能力，影響都是永久性的，而且無解，至少現在的醫學界還解決不了這種問題。
三天過去了，顧約幾人毫無進展，而趙小軍給他們帶來的消息，更是讓所有人都焦急了起來。
在這短短三天時間內，又有七名孩子變傻了。也就是說，現在暫時還沒發作的，只剩下最後五個孩子了。
“又有四個孩子發作了，還剩下最後那個雙胞胎哥哥。你們那邊怎麼樣，找到方法了嗎？”趙小軍打電話過來問，他實在是被逼無奈，雖然已經把那個培訓機構的老師給拘留了起來。然而就算是把她給槍斃了，也換不回這麼多孩子的未來。
那些家長已經去學校鬧了好幾次，這麼大的事情，就算是翼宿中心小學，也壓不下去了。校領導沒辦法，只好免去兩個班主任的職務，並給了受害家庭相應的賠償金。但就算如此，也消除不了這些家長心中的憤怒。
據說這件事情甚至還驚動了帝都的高層，事關下一代的未來，這些高層也發話了。這麼一來，負責這起案件的趙小軍和顧約等人的壓力就更大了。
……
“哥哥，大哥哥！”
誰？有誰在耳邊不停地呼喚着他。
顧約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沉重。
“大哥哥！”顧約終於看清楚了，是那個雙胞胎的弟弟。
天色已晚，孩子站在路燈下，小小的影子被拉長到了一側的圍牆上。圍牆上趴着一隻黑貓，夜空中沒有月亮，黑貓的黃色豎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顧約。
孩子也直直地看着他，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你這個騙子，你說過的，一定不會讓我哥哥有事，現在他變傻了。”
顧約無言以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
“賠我，你賠我一個正常的哥哥！”孩子還在大聲地對他喊着。
“把哥哥還給我，你這個騙子！”
路燈突然閃爍了一下，緊接着黑貓叫喚了一聲。顧約這纔看清楚這個地方，赫然便是他家樓下。
他再次看向孩子所在的方向，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了孩子的身影。周圍很黑暗，除了正前方的路燈，這個居民區所有住戶似乎都在沉睡。
忽然，其中一家住戶的房間亮起了燈光。顧約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小男孩蹲在窗臺上，他看着顧約，對着他大喊一聲，“你走開！”接着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下來。
男孩摔在他的面前，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顧約。
“哥哥！”顧約看清楚了跳樓男孩的面目，赫然便是顧唯。
路燈又閃爍了起來，黑貓向他的方向緩步走了過來，邁着難看的外八字，瘸着一條腿，毫無感情的黃色豎瞳中卻透着一股威嚴。它看着顧約，開口說人話了：“弟弟太優秀，害死了哥哥啊！”
顧約渾身一震，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般，一直迴響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弟弟太優秀，害死了哥哥啊！弟弟太優秀，害死了哥哥啊……”
路燈不再閃爍，燈下又出現了一個小男孩，是顧唯。他看着顧約，眼睛睜得大大的，神情木然：“要是沒有你，他們會不會喜歡我？”
顧唯的脖子一伸，一張臉突然放大到了顧約面前，他歪着腦袋看着顧約，“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爲你！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的！”
顧約後退了一步，結果腳下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着身子還在路燈下的顧唯，渾身顫抖。
顧唯奇長的脖子晃了晃，腦袋轉到了顧約的右邊，木然地重複着剛纔的話語，“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的！”
“哥哥……”顧約有些驚恐地向後縮了一下，顧唯的脖子又拉長了幾分，腦袋轉到了顧約的左邊，“就是你害死我的！”
“對不起，哥哥，對不起！”
……
“顧約！醒醒！醒醒！”
顧約被人大力地推醒了過來，他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睛，眼中的淚水啪嗒一聲滴落在了桌上。
他這才發現自己還在陳默的辦公室，卓凌幾人正圍在他身邊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我去看一下那個孩子。”顧約不動聲色地抹掉眼中殘存的淚痕，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唉！”陳默半坐在窗臺上，對着天空吐了口煙霧，“雲見，看着他點。”
“是！”雲見轉身離開。
卓凌和大個子對視了一眼，正要跟上去，男人叫住了兩人，“你們就別去了，這個時候不是人越多越好。這小子有時候自尊心太強，不喜歡被人看到他脆弱的樣子。”
“老師，你說這次的案子，會不會跟棄天組織有關？”卓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大個子在他旁邊乖乖坐了下來，極爲難得地沒有插嘴多話。
“不然怎麼會那麼巧，有一對雙胞胎就讀於翼宿中心小學，也是弟弟優秀，哥哥成績差。偏偏又是哥哥所在的培訓機構出了事，而他更是最後一個還保持清醒的孩子。”
陳默摁掉了菸頭，目視着遠方，皺緊了眉頭：“我也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如果真是他們在背後搞的鬼，那麼顧唯一定參與了進來。”
卓凌盤着腿，忍不住問：“雙生子之間的羈絆要比普通的親兄弟深，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打算折磨顧約麼？”
“這也太殘忍了吧！”大個子忍不住了，“他們不是親兄弟嗎？我要是有顧約這麼一個弟弟，連做夢都會笑了，怎麼會捨得傷害他呢！”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情字千變萬化，又怎麼可能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陳默看着天空上的流雲，“有時候越是深厚的感情，就越容易變質。一旦變質，帶給彼此的傷痛就無法輕易抹滅。”
男人再次點燃了一根菸，“顧唯的情緒本就比較極端，不然也不會在年僅十歲就選擇跳樓。現在不知道他是怎麼復活過來的，但你認爲他那極端的情緒，會在活過來之後就突然變善了？”
卓凌心中一驚，他隱約明白過來了，“老師，你的意思是……”
陳默轉向了他，“顧唯復活過來的最大原因，可能就是顧約。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執念，也是顧約。他最想證明自己能力的對象，不是他的父母，也不是別人，依舊是顧約。”
“那他到底想把顧約怎麼樣？”大個子挪了下屁股，第一次對顧唯產生了一種不怎麼喜歡的起來的感覺。
“他想引起顧約的注意，靠的自然就是棄天組織和他自己的特殊能力。因爲只有這一方面，他能夠贏得了顧約。”
“靠這種外力取勝，也是勝之不武！”卓凌輕哼了一聲。和傅川差不多，他們在感情方面傾向了顧約，就會下意識地對顧唯產生一些敵意。
“你覺得到現在這種時候，他還會在意取勝的方式？就算真的在意，他也會冠以各種藉口來說服自己。”陳默彈掉菸灰，“只要他繼續存在下去，他心中的那種執念就會越來越深。如果他自己醒悟不過來，最後顧約會被他傷的體無完膚。”
“沒有辦法嗎？”大個子眉頭皺成了個川字。
“除非顧約他自己想開。”陳默嘆了口氣，“不過，就目前看來，這個可能性小的跟不存在似的。”
“顧約這傢伙，一直都把顧唯的死歸在自己頭上。”卓凌有些頭大的抓了抓頭髮，這件事情他們幾個當着顧約的面，連提都不敢提，更不用說去安慰他，讓他放下了。
“耐心地等着吧，時間一久，被顧唯多傷幾次，他也會對這個哥哥失望的，到時候他自己能明白過來。”
……
等顧約來到翼宿中心小學的時候，剛好是放學期間。少年站在五十六班的接送點，看着那個雙胞胎哥哥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
還沒走到接送點，另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從側邊跑了過來，拉着那個小男孩的手有說有笑。
“大哥哥，是你啊！”雙胞胎弟弟看到顧約，很是高興地小跑上來，二話不說就把一顆棒棒糖塞了過來，“是你救了哥哥吧，謝謝你哦！”
顧約搖了搖頭，剛要說話，雙胞胎哥哥突然走了過來，直勾勾地看着少年手中的棒棒糖，露出了一個很傻的笑容，“嘿嘿嘿嘿，好想吃……”
顧約看着孩子嘴角掛着的口水，臉色大變。他半蹲着身子，平視着孩子問：“你還認識我嗎？”
“嘿嘿嘿，想吃……”孩子的視線一直盯着顧約手中的棒棒糖，聽到少年的聲音，他把大拇指塞進了嘴裡吮吸了起來，傻愣愣地看向他。
“哥哥？”雙胞胎弟弟伸手在他哥哥眼前晃了晃，發現後者眼神呆滯，完全沒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