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四章沙俄的再一場傾國之戰——
四百八十四章沙俄的再一場傾國之戰
七月二十四日,陰雨過後,天色轉晴。
草草的吃過午飯,尼古拉耶維奇離開了薩拉托夫城,乘船渡過伏爾加河進入了波克羅夫斯克。昨天伏爾加河東岸炮聲連天,攻勢越發兇猛的中華陸軍整編第三師跟守衛伏爾加河東岸的摩爾達維亞集團軍第七師、第八師展開了持續一整天的戰鬥。最後因爲傍晚落雨,大炮火力不濟被破中斷進攻。
波克羅夫斯克的地面都被炮聲震得直打顫。尼古拉耶維奇卻半點沒有關心,作爲一個下來鍍金的伯爵,他不需要太過認真的去了解那些,也不懂得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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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與法國和土耳其的戰爭之後,俄國高層都以爲大軍東調很快就能得到滿意的捷報。但是中國人的援軍來的更多,摩爾達維亞集團軍和烏拉爾河地帶的剩餘部隊加起來足足有五萬人,這無論是在高加索戰場還是在歐洲戰場都是一股極強大的力量,斯拉夫人的白刃戰法國人也不敢無視。可是中國人卻說了“不”字。
他們調集了整編第三師、第十二師、第二十四師和特戰旅。亡靈知道中國人的師旅一級編制怎麼會那麼巨大,比一個軍還要厲害。
自己當時還在莫斯科,那時候全城都是靜悄悄的。
中國人把第十二師和特戰旅用在了北方烏拉爾山戰場,和他們的第二十五師以及一部分騎兵部隊一起應對巴格拉季昂公爵帶領的波多爾斯克軍團;
第三師和第二十四師用在了南方的烏拉爾河戰場,在那裡他們原本就有第二十三師在,以及那個見了亡靈的龐大的騎兵師的另外一半。當然還有可惡的哈薩克人。
二十萬還多的兵力,整個莫斯科都震撼了難道剛剛結束與法國人的流血戰爭,帝國就要陷入另一個方向另一個戰場上與中國人的繼續流血戰爭中?把帝國的鮮血依舊流淌下去?
可是爲了土地莫斯科只得應戰,中國人要依烏拉爾山和烏拉爾河一線爲界,還要全盤吞下中亞,這絕對是俄國利益所不能允許的。沙皇和整個俄國必須應戰。
大批的貴族和貴族子弟來到了軍中,聖彼得堡和莫斯科的近衛軍、禁衛軍紛紛開赴戰場。
普列阿布拉仁斯基團、謝苗諾夫團、伊斯邁諾夫斯基團、莫斯科團、擲彈兵團、巴普洛夫斯基團、立陶宛團、奧地利團、聖彼得堡團、伏林斯基團等等等等。甚至連剛剛擴營爲團的埃格斯基團都來到了前線,兩個近衛騎兵旅也全部抵達了戰場。
作爲一名剛剛成年的貴族,尼古拉耶維奇雖然作爲‘貴族侍從團’的一員伴隨沙皇亞歷山大一世經歷了此次對法戰爭的全部歐洲戰地遊。但這並不能作爲一種榮耀,因爲那場戰爭俄國戰敗了。
所以,此次離開聖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大批貴族和貴族子弟中,就再度有了尼古拉耶維奇的身影。
翌日拂曉,尼古拉耶維奇到達了波克羅夫斯克城的郊外——葉爾紹夫鎮。
小鎮裡所有的房屋都駐滿了士兵,尼古拉耶維奇的馬伕和車伕只得把馬車停在了鎮子外面。小鎮唯一還算完好的客店裡有他的一個房間,今後的幾天他需要在這裡住下去。但是他左右的侍從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客店已沒有空房間了,這裡都住滿了軍官。
清晨,小鎮已經是喧囂至上了。鎮子裡外都有軍隊駐紮、開拔和通過。到處可以見到哥薩克、步兵、騎兵、大車、炮彈箱和大炮。
尼古拉耶維奇在客店安頓下就急急忙忙向司令部趕去,他離莫斯科越遠,就越感到焦急不安,心中還沒一絲喜悅感。
沙龍、舞會、美酒、貴婦纔是他這個伯爵應該享受的生活,而不是成天跟爆炸聲和死人打交道見面。
大量的步炮兵、哥薩克從帝國的西部開到東線,但是僅僅歇了一個冬季的帝隊似乎還沒有從拿破崙的一次次打擊下緩過勁來。他們在南北兩個戰區的表現都很不盡人意。
北戰區巴格拉季昂公爵是一名優秀的步兵上將,雖然波多爾斯克軍團在中國人優勢力量的打擊下壓得擡不起頭來,但是憑靠着烏拉爾山的有利地形他還是守住了防線。
可是在一馬平川的烏拉爾河南戰場,哥薩克騎兵首先在與中國人和哈薩克騎兵聯軍的較量中敗下來。然後就是步兵。中國人把自己的軍隊三個師分成了三部,一路進攻阿斯特拉罕南,一路進攻察裡津伏爾加格勒,原先的斯大林格勒,中,一路進攻薩拉托夫北。
十餘萬軍隊壓得摩爾達維亞集團軍和大部分的近衛軍、禁衛軍都喘不過起來。
尼古拉耶維奇想到了自己父親的老朋友近衛輕騎兵旅的指揮官——揚科維奇少將,多麼俊朗英挺的一個人。在奧斯特利茲戰役中他表現英勇,雖然戰役失敗可他還是在戰後受到了沙皇的表揚和一枚榮耀的二級聖弗拉基米爾勳章。大軍回到莫斯科之後,這位少將成了各個舞會上的風流人物。
可是現在這一場戰爭結束後,揚科維奇少將有可能會晉升爲中將,但他一定會離開近衛輕騎兵旅指揮官這個耀眼的位置。因爲沙皇不會容忍一個耳朵少了半邊的人時常出現在自己眼前。
近衛騎兵跟近衛騎兵可是不一樣的。拿破崙的近衛騎兵是以戰鬥力作爲第一選拔點,沙皇的近衛騎兵卻是以儀表爲標準組建的一支“招牌部隊”。兩支近衛軍的建軍基礎就有太重要的差異。
近衛輕騎兵旅和近衛胸甲騎兵旅與他們的那些“老近衛軍、禁衛軍”步兵兄弟相比,兩支騎兵的組團時間普遍不長,但他們卻驕傲無比。雖然沒有足夠的戰場經驗。
更遠不能和對手——拿破崙的近衛騎兵相比。但他們就是驕傲。
並非所有的近衛軍士兵都出身貴族,但成爲沙皇的近衛軍本身就足以使他們的社會地位遠遠高於普通常規軍。
相貌英俊,驕傲勇敢,打起仗來不計代價,或許這跟指揮官有關。這是近衛騎兵戰士都具有的有點
二十六日,烏津斯克中俄兩軍打了一仗,二十七日,雙方都沒有開火,二十八日,紅庫特之戰再度打響。
這兩場仗打的都是莫名其妙,而且毫無價值。在黃誠看來,俄軍真的沒必要越過葉爾紹夫向前推進。他們的兵力本來就少,不佔優,沒必要再分兵。可是米赫爾鬆的指示下俄軍就是這麼做的,黃誠當然也就不能示弱了。伸出一次頭來就敲回一棍子。
又有三個整編師和一個特戰旅進入戰場,但樑綱還是把他們全權交給黃誠負責。國家安穩了這麼多年,一些人早就離開了自己原本的崗位,比如說第三師的南向陽。他現在就已經不再實際掌軍,而是接手了北京的講武堂工作,時間已經有三年了。
一些師級軍官樑綱每隔三年五載的也會調動一次,長年趴窩不動彈軍隊都有可能打上強烈的個人標記。成爲‘某家軍’或許不至於,但樑綱也是不想看到‘鐵打的營盤,不動的官’。
不僅僅是軍中,政事上也是如此。王邵誼去年盛夏就辭去了內閣總理大臣的職務,被樑綱改任到了西琰浮洲總督。陳明堂也去了自己民政尚書的職位被改任去了呂宋總督。內閣中央一些要務部門來了一次大換血,這樣的動作並非僅此一次,日後還有。
就像北宋時候殿上宰相進進出出東京城一樣,幹上一段時間就下去任任職,總比老待在北京城盤知錯節、老樹生根的好。
尼古拉耶維奇再一次見到了死人,葉爾紹夫鎮上一車車的傷兵在不停地往後方拉運。他還知道米赫爾鬆如何說服庫圖佐夫同意他出兵紅庫特和烏津斯克的。
因爲俄軍需要在伏爾加河東岸更外層建立下一兩個戰略支撐點,不能總被動的守着伏爾加河眼線,那樣的話真的很容易被敵人突破一點。而敵人只要在防線上突破一點,伏爾加河和伏爾加河西岸的薩拉托夫就近在他們的眼前。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在這條防線前增加必要的據點作爲戰略支撐。
薩拉托夫段烏拉爾河到伏爾加河之間的區域內並不是沒有上好的陣地,恰恰相反,俄軍從烏拉爾河西岸撤到伏爾加河東岸,他們在退卻途中放過了許多比烏津斯克和紅庫特更好的陣地。
但是之前他們沒有據守這些陣地中的任何一個,因爲庫圖佐夫不願採納在陣地根中國人硬耗。耗不起,也太被動了。中國人是三路進攻,沒有伏爾加河這道天然防線在,兩河區域中間設立陣地,三路任何一路突破了,中華軍就可以翻身包抄圍擊,而且那時候的俄軍對大會戰的要求還不夠強烈。
再加之當時大批的近衛步兵和禁衛步兵還沒有趕到,貝尼格森還沒有帶領這些後備軍出現在圖庫佐夫眼前,以及一些其他的原因。
事實上,以前所放過的許多城鎮都這兩個地方要來得好,與其他任何一個地方相比,哪怕隨便用針在地圖上插一個地方,烏津斯克和紅庫特都挑不出什麼出衆的條件來。
但是誰讓烏拉爾斯克就丟了呢,南戰區一路後撤,現在就要給之前的欠債買單了。
三十日清早,尼古拉耶維奇離開葉爾紹夫小鎮。出了鎮子就是一個長見的小山坡,上面還有一座教堂,正在鳴鐘,做禮拜。
尼古拉耶維奇要馬伕停了一停,他走下馬車看着教堂方向考慮着是不是要去一趟。這時一隊騎兵從山坡上走下來,迎面也來了一隊大車,車上載的都死戰鬥中負傷的士兵。趕車的農民吆喝着,甩響鞭子,不斷地驅使着駑馬。
每一輛都坐着或躺着三、四個傷兵,在鄉間的泥路上上下顛簸着。傷兵傷口上扎着包着破布,面色蒼白,緊閉着嘴皺着眉,雙手或抓住車欄杆或是靠着車欄杆,儘量穩定住自己的身形,不要隨着馬車的上下顛動而碰撞了自己的傷口。幾乎所有的傷兵都驚奇的望向尼古拉耶維奇,看着他頭上那頂黑色禮帽和身上穿的燙洗乾淨的燕尾服。
這種在正規場合出現的衣着打扮和傷兵們是那麼的不相配。
尼古拉耶維奇的車伕氣忿地吆喝傷兵運輸隊,叫他們趕緊靠邊走。騎兵們卻直衝着尼古拉耶維奇的馬車走下山坡,把路徹底堵塞了。
“退到一邊來,多克託洛夫。”尼古拉耶維奇並不純粹的紈絝,沒有用自己伯爵的身份盛氣凌人,叫住了馬伕吩咐道。
打頭一輛馬車上的四個傷兵,兩個都是腦袋包着破布,望着不遠處的教堂虔誠的在胸口划着十字;一個是年幼點的新兵,金黃色的頭髮,臉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帶着友好的傻笑望着尼古拉耶維奇,他的傷在胳膊上和胸口;最後一個是趴着的,看不見他的臉,當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騎兵們迅速從車隊前通過,與神態驕傲的騎兵相比,傷兵們是那樣的陰暗、憂傷。“討厭的戰爭,我詛咒下地獄的中國人。”尼古拉耶維奇內心道。
隨着戰爭的進行,大批的斯拉夫人被中隊、哈薩克軍隊洗劫一空後驅趕到俄軍的地盤上。不僅僅是南戰區,北戰區也是如此。
北海兵團和遠東兵團早已經掃清了整個西伯利亞,大量的布里亞特人歸附到了中華帝國的羽翼下,比如說那三個通古斯團和布里雅特團。
十多萬斯拉夫人正在被北海兵團和遠東兵團的騎兵分批分散驅趕着向烏拉爾山移去。把斯拉夫人徹底清理出西伯利亞,像當初的對蒙作戰一樣斷了俄國人的根,爲帝國的統治和在西伯利亞的長治久安打下最好的基礎。
大量一無所有的人口涌入俄軍控制地帶,不僅要大量消耗沙俄政fǔ的財政無力,還能一定程度上混亂了俄國人的精力。雖然這樣一來也更有利於俄軍徵用民夫。
“這年頭,戰場上不僅有士兵,還有農夫。只要是人,什麼都不分了”隨在車後面押送護衛的士兵面露苦笑對尼古拉耶維奇說。這些農民雖然能幫上一些忙,但是效率真的是差極了。
路通了,騎兵走遠了,傷兵運輸隊也走過去了,尼古拉耶維奇沒有去上教堂而是坐馬車繼續向前趕路。
尼古拉耶維奇打開馬車左右的小門,一路上左顧右盼,希望能尋找到一兩張熟悉的面孔,但是見到的全都是不同兵種的陌生的軍人面孔,他們也在全都驚奇地盯着尼古拉耶維奇的一身‘奇異’的打扮。
走了好一段路,尼古拉耶維奇才遇到了一個熟人,一個庫圖佐夫身邊的軍醫官。他坐着的是一輛篷車,向着尼古拉耶維奇馬車迎面趕來,軍醫官身邊坐着的依舊是一個青年醫生。這個軍醫官認出了尼古拉耶維奇的馬車,於是二人見了面。
“伯爵?您怎麼到這兒來了”軍醫官問道。他可是很清楚尼古拉耶維奇這班貴族子弟的德行的。葉爾紹夫往東就算是前線了,比如說這裡,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炮彈。
“想來看看……”尼古拉耶維奇不會把自己的真實意圖透露出,他是打算來抱庫圖佐夫的。如果能得到庫圖佐夫的一封信或是一道口令,他就可以返回薩拉托夫了。
在葉爾紹夫住了這麼幾天,尼古拉耶維奇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是酸的,他不想再在葉爾紹夫待着了。有這幾天時間,他感覺就可以了。
“我想知道陣地在哪裡,我要去看看,你能告訴我嗎?”尼古拉耶維奇還要‘親臨前線’一次。他有信心讓庫圖佐夫賣自己一個面子,雖然他僅僅是一個伯爵,但是作爲老牌的宮廷貴族家族,可是跟庫圖佐夫這樣的戰爭+落魄戶公爵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陣地?”軍醫官奇疑的打量了尼古拉耶維奇一眼,說道:“那可不是我的事。過了前面的小河,那兒有許多人在挖戰壕,您爬上邊上的那個高崗,往前看就可以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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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
合上聖經神甫列到了一邊,一個龐大肥胖的身影走上前。庫圖佐夫穿着軍服,沒有戴帽子,滿頭白髮露在外面,背微微駝,像是在擔負着什麼一樣。
他的臉有些浮腫,因爲戰事緊張庫圖佐夫已經好久沒有正常休息,身體越來越不好。臉上那隻因負傷而失明的眼珠顯得白白的,像是蒙上了一層白色。
一瘸一拐搖晃不定的走到墓地一排排十字架前,庫圖佐夫習慣性的在胸前劃了十字,然後一躬到地。巨大的傷亡讓他內心深深地嘆着氣,低下了自己滿是白髮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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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圖佐夫後面是貝尼格森和一羣高級軍官以及大羣的侍從,他們在繼續禱告着。
戰爭越來越苦,越來越艱險,但是俄國人不願意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