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唄收起笑，伸手在有些呆住的秦齊眼前晃晃，“你很驚訝?”
而後又說“雖然不明白你爲什麼突然說起這樣的一件事，但是秦葑的感情我看的很清楚。不妨就和你坦白說吧。”“你說他對我的感情是喜歡，我也覺得，但是並不是愛人般的喜歡，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像我這樣強勢扭轉他生活的人，所以對我的感覺一定是最特殊的，而且他從小生活的環境決定了他的性格，他現在對我有一種依賴，有一種信任，這種依賴和信任建立在我和他之間，咋一看就成了愛情。
其實不是這樣的，這是一種錯覺。等他再成熟一些，見過更多的人，經歷更多的事之後，就會把全部注意力慢慢從我身上移開了。”
梵唄說得很輕鬆，說完後等待秦齊的
回答。
秦齊一直聽着，默然，等她說完了，笑了一笑“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能製造這樣的錯覺給他，也很不錯。”“那麼你呢？你對他的感情呢？”
秦齊問。
梵唄眨眼看看天空，又看看地面，詭異地笑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你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吧，現在該輪到我問你，你把我叫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梵唄恢復到一貫微微有些漠然的神色，帶着正式感，這樣問秦齊。
秦齊嘴角勾了勾“還是問到這裡來了啊，我的目的，還是那一個，我希望你放棄秦葑，和我結成聯盟，”
梵唄眉一挑，不帶笑意地笑着“可真有趣，這個答案，我不是早已給出了嗎？”
禰水在月光下泛出冷冷的光，粼粼地四散出去。
河岸立着的一對男女，終於把話提到了重要點上。
秦葑睡得極沉之時，隱隱約約聽到什麼聲音。“站住！……你是誰？敢闖我們大將軍的……啊！”
悶哼聲，重物倒地聲，有人進來了，隨後，自己鼻下聞到奇異的香味。
隨即意識昏迷。
……“那之前是因爲你還沒有足夠認清形勢，今夜再提，是讓你看清楚，到底那哪一方纔是你真正要投靠的。”秦齊鄭重其事地把話說出來。
梵唄有些納悶“我們星了這戰，難道形勢還不夠分明嗎？”
秦齊偏過頭低笑兩聲，又擡頭看着她“且不說這些，你只回答我，要，還是不要？”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梵唄縮了縮脖子，秦齊見狀，解下自己的大袍遞過去，
梵唄搖搖頭，“我不要。”“是不要這袍子，還是不要和我結成同盟?”“兩個都不要。”果斷地回絕，“……”秦齊深深吸一口氣，把袍子丟在地上，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衣釦，梵唄驚訝“你要做什麼？”
秦齊帶着寒意看她一眼，“你說呢？”
手上開始動作，解開衣服。
梵唄大驚，急忙退後“你這是怎麼了！你若真想當秦國的王，多的是途徑，何必跟我這個只能活九個月的人過不去呢？”
秦齊沒有理她，只繼續解着衣服“我今夜邀你出來，只想告訴你
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從一開始關注你時，就對你產生很濃厚的興趣，就像你剛纔說秦葑的那樣，我的生活裡，也是突然就被你闖進來打亂了，而且我一步步步入你的陷阱裡，讓我既覺得很新奇又覺得很好玩，我想我應該是真的對你感興趣了。”
他一邊說，一邊很快地解完了上衣，袒露出長期經過訓練的肌肉。“不過我和秦葑不同，我可以確定自己的感情，作爲第一個被我喜歡上的人，梵唄，你很幸運。”
梵唄不停退後，聽到這裡步子停住了，他剛剛說，喜歡自己？沒有聽錯吧？他發昏了？“很不可思議？我也覺得。不過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答應我，我給你解藥，還有秦王后的位置，要麼……”秦齊像陳述事情一樣，說到這頓了頓，把手按在了腰帶上。
不言而喻，第二個選擇，是說如果自己不答應他他就要用強?
梵唄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她環顧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人經過。“不會有人過來的，你要知道，我們出來很遠了，離人羣很遠了，不會有人經過的，況且你的忠犬秦葑，此刻已經被我的人迷暈了吧，就算不迷暈，他也醉得醒不過來了，我可是在酒里加了料的。”秦齊笑得很無害。
梵唄一個激靈，難怪他慶功宴上沒出現，原來是做這件事去了，當即怒不可遏“你這個卑鄙無恥小人！又是下毒！”
秦齊狀似憂傷地嘆一口氣，“你不是更應該關心你自己嗎？”
他意有所指。
梵唄搖搖頭，“你不會那麼做的。”“爲何？”秦齊被挑起了興趣。“因爲我認識的秦齊，是一個卑鄙的人，但他的確有本事可以做他本分內的事……，”梵唄笑笑說，想嚇唬她？怎麼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做一個小小的都衛長，他秦葑的位置，我坐不得？”秦齊有些微怒。“我並沒有提到這個，不過，當秦王有什麼好的？你念念不忘就是要去當一個這樣辛苦的人。”
梵唄搖搖頭，“我之所以幫秦葑，是因爲他需要，而且命運指引我們這樣做。不過你若要這樣做，那就是企圖謀反，逆天而行。”
秦齊冷看她一眼“逆天而行？我卻覺得，我坐在那個位置，纔是衆望所歸。”
梵唄不願和他再爭執“那隨你，反正我們之間的對立局勢不可扭轉，如果你執意要這麼做，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和你鬥，和你爭！”“爲什麼？爲什麼就一定要幫他？就因爲他救了你？”秦齊努力想明白。“救了我？”梵唄疑惑，隨後看到秦齊猛然反應過來自知失言的樣子。
心裡竇疑頓生。
自己從未被秦葑救過，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秦葑做過什麼事情？
把目光投向秦齊，秦齊緊緊閉着嘴，明白地告訴她他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梵唄越想越糊塗，恨不能快點回去叫醒秦葑問個清楚。
卻見秦齊一個側身，噗通一聲跳到河水裡。“你幹嘛！”梵唄驚訝地問。“沒看見嗎？
我在沐浴！”秦齊絲毫不避嫌地說。“這又是鬧哪一齣啊！又是威脅又是告白又是投河的。”梵唄啼笑皆非。
秦齊在河裡一邊撲騰一邊高聲說“過了今夜，回到都城，我們就徹底對立了！到那時，再看你能贏，還是我能贏！”“你把秦葑撇一邊了啊！”梵唄也學着他的樣子往河裡喊。“阿葑現在很厲害的！你不要小看他！”“總之這秦王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秦齊高笑。“河水不冷嗎？”梵唄見和他說不通，就轉移了話題，“冷！很冷，我要用這冷讓我記住，這個永恆的夜晚！”
秦齊一反白日的常態，像個失戀的人一樣高喊。
梵唄也露出笑，這還是第一次和這個人這樣零距離接觸，這樣說話。“那你可要記清楚了……”
兩個人沐浴着月光，一人在水中，一人在岸上，喊話似地的對白。
開始了回朝的兩個人都知道，過了今夜，就再也不能並肩作戰了。
以後，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他們只能是敵人。
第二日，秦軍離開了住了三個月的吩城，開始了回朝的路程。
而三城百姓，皆歸順於秦國，夾道歡送。
梵唄和秦葑坐在一個馬車裡。
秦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昨晚喝得太多了，”“沒有關係。偶爾儘儘興也是好的，”梵唄回答，當一切沒發生過一樣。“當初我們出來的時候還是夏天，如今已經是冬天了，時間過得真快。”秦葑有些感慨。“是啊，不過，不要傷感，因爲，我們的另一段新曆程要開始了。”
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呢？
梵唄望着車窗外搖動的風景，明白自己與禺疆是開始說再見了。
這些日子裡發生過的事，走馬觀燈地在腦海放映，自己遇到的最大對手，應該就是風霆了吧。
風霆，那個和自己對弈在戰場上的男人。
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如果有機會，如果沒有身份的阻礙，大概可以和他好好地交談一番。討論一下兵家之事吧。
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看看身邊的秦葑，這個人，這個少年，自己決定要幫到底的年輕帝王。
自己與他，以後又會展開怎樣的故事呢？
雖然昨夜和秦齊說明了對秦葑的心思，但有的時候，還真的不知道自己對秦葑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
不得而知，自己對自己都不瞭解，不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罷了罷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就一直堅定地走下去吧，這樣的人生，也很有趣吧。
自己穿越而來，雖然不能在這個世界掀起一股滔天大浪，但能改變一個帝王的命運，也算是大功德一件吧。
梵唄想到這裡，笑了笑，冬裡的陽光還是溫暖的，和煦的，就如同此刻的心情一樣，終於離開了戰場，以後就混跡於朝堂中吧。
反正離九個月，還有很久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