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鸞立在一旁,同是擔憂的望向柏小妍。
本是面色緊繃,還處在於子惠一事躊躇不定的柏小妍被這兩個突闖而入、火急火燎的丫頭突然逗得大笑一聲,她滿是無奈,對着輕舞與袖鸞語氣長嘆而道: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信你們瞧瞧看,我這不是好好地在這兒麼?”
說着,她便揚着手臂,扭着腰肢在這內殿中央優雅的轉了個圈。
“哎呀娘娘,您現在懷有身孕,怎麼能這般的不小心,可莫要傷着了!”
沒等柏小妍將這個圓圈轉完,便被輕舞一把攔住,小心翼翼的扶到了牀榻邊,一臉責備的瞧着。
輕舞這般又是逗得柏小妍忍不住的噗嗤一聲大笑,但她仍是乖巧的順從着輕舞的話,老老實實的坐在牀榻邊,口中倒是不住的調侃着:
“輕舞啊,看着你現在像個老嬤嬤一樣的監管着我,我想以後言穆可是要對你腹中的孩子放一萬個心了!”
“娘娘,您......您在說什麼呢!”輕舞臉色瞬間一紅,垂下頭去,小聲的哼哼道。
“哈哈。”
看着輕舞如此模樣,柏小妍轉頭與袖鸞相視一笑,眉宇微彎,整個乾清宮內皆是處在一個極其歡樂的氣氛之下,其樂融融。
“娘娘,您莫要在取笑奴婢了......”
輕舞的臉色已經紅的如熟透的西紅柿一般,甚至都快滴出血來,柏小妍終是止住了口中笑意,一本正經的對着輕舞說着:
“說真的,不如待我從靈幽山回來後便讓陶安泰給你們賜婚如何?”
“娘娘!”輕舞擡了擡眉,本以爲娘娘是真的有正經事要吩咐,沒想到那一本正經之後的模樣竟還是取笑她與言穆的事情。
“哈哈,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嘛......”柏小妍與袖鸞相視暗笑着,隨即眸中精光一閃,那賊溜溜的眸子不停的在袖鸞的身上轉來轉去,而後她緩緩開口,“袖鸞可有心上人了?到時你若能與輕舞同一日出嫁,我也好......”
“娘娘,您將輕舞姐姐許配出去也就罷了,奴婢要一輩子陪着您的。”袖鸞緊忙打斷柏小妍的話,生怕自家娘娘日後將主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奴婢......奴婢也要陪着娘娘!”輕舞努了努嘴吧,立即補充道。
柏小妍暗笑一聲,擡手將輕舞與袖鸞的雙手緊緊地攥在手中,此生得如此兩名忠僕,她又有何憾!
輕舞與袖鸞相視一望,隨即轉頭眸光專注的望向柏小妍,娘娘可是她們今生唯一的依靠,就算日後爲娘娘赴湯蹈火,她們也都在所不惜!
“好啦,你們都是會嫁人的,我們不要再談這麼傷感的話題了。”柏小妍咧嘴笑了笑,拍了拍輕舞與袖鸞的手,聲音緩緩而道,“過幾日我恐怕會去靈幽山......”
“娘娘,我們陪您一起去!”輕舞與袖鸞幾乎是異口同聲、毫不猶豫的打斷着柏小妍的話。
卻見柏小妍無奈的勾脣一笑,眉宇間微有溫婉之色,薄脣輕啓:“你們若是隨我一起去,那不論是前朝還是後宮,我與陶安泰連個可信之人都沒了......”
“可是娘娘,靈幽山路途遙遠,地勢兇險,奴婢怎能讓娘娘獨自冒險!”輕舞一臉緊張的說道。
“是啊娘娘,就算是性命無憂,那您的身邊也總要有個伺候您的丫頭啊,況且娘娘現在懷有身孕,出行總是不太方便的。”袖鸞更是一臉擔憂的補充道。
柏小妍緩緩勾脣,面頰之上盡是柔光。
“陶安泰隨我一同前往,有什麼事情我們也會相互照應的,這前朝交給言穆和追溯,後宮交給你們兩個,我與陶安泰才能夠安心的離開啊。”柏小妍再次勸說着。
輕舞與袖鸞二人臉色微垮,雖然心中不想承認娘娘所言極有道理,可是她們兩人若是真的執意跟隨恐怕到了關鍵時刻說不定還會拖了娘娘的後腿。
“好了,你們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柏小妍安撫的拍着輕舞與袖鸞的肩膀,柔聲說道。
“那娘娘與皇上定要早些回來......”兩人紛紛低頭,面色之上極爲不捨。
“恩,一定會的,忘憂國就交給你們了。”柏小妍對着兩人點了點頭,一臉鄭重的說着。
“娘娘放心。”
“臨行前,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柏小妍凝眉而道。
“娘娘您說。”
“今日你二人在宮內將我前些時日假意小產的事情傳揚出去,就說當日爲了自保腹中胎兒,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柏小妍臉色微冷,一臉嚴謹的對着輕舞、袖鸞二人吩咐道。
“娘娘您這......這是爲何?”輕舞、袖鸞二人亦是不解,娘娘瞞了這麼久,不就是希望能夠讓腹中胎兒不被賊人惦記嗎?如此宣揚又是爲何?
“如今孩子已經兩個月了,就算在瞞下去恐怕也瞞不了多久了,既然瞞不下去,倒不如以此引出於子惠,在我前往靈幽山之前,先將她除去,以絕後患。”柏小妍眸間一冷,不管如何,她也要爲自己腹中的孩子早做打算,況且她與於子惠拖了這麼久,早就該攤牌了。
“是,奴婢明白!”
輕舞與袖鸞點了點頭,知曉了娘娘心中所想,二人也便悄然退下,畢竟於子惠那裡已經摺損了洛清清與洛丞相兩員大將,而青提自被那個神秘的老頭兒帶走後更是下落不明,於子惠單槍匹馬,就算是手段在高,恐怕也要走不下去了!
乾清宮內由於輕舞與袖鸞兩人雙雙離去之後也便再次恢復了一陣兒寂靜,柏小妍眸光漸柔,擡手撫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語氣輕柔而道:“孩子,你會不會如你父皇一般,在暗暗地埋怨母后利用你來除掉壞人呢?”
隨即,她失聲淺笑一聲,她腹中的孩子還未成人形呢,她竟然杞人憂天的害怕起孩子會責怪於她了......
柏小妍微微勾脣,隨即躺至牀榻之上,又是一夜未眠,況且今日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還是趁着時間尚早,補補睡眠纔是。
“回娘娘,快到戌時了。”輕舞端着手中粥碗,腳步款款的向着牀榻邊緣靠去。
“這麼晚了啊。”柏小妍揉了揉自己的頭頂,不禁蹙了蹙眉頭對着輕舞望去,“今天一整日怎麼這麼安靜?”
“是皇上吩咐不得任何人打擾娘娘休息的。”輕舞微微垂眉將手中的粥碗遞到柏小妍的手中,不禁眉間一怔,燦然的說道,“哦~對了,今日午時過後惠妃娘娘來過。”
“於子惠?”柏小妍微微蹙眉,攪動粥碗的手指略有僵硬。
“是啊,不過她聽說娘娘正在休息什麼話也沒有說就獨自離開了。”輕舞點了點頭,陳述道,
“娘娘,皇上傳話來說今夜他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會來乾清宮看娘娘了。”輕舞收拾着柏小妍放置桌邊的碗筷,口中緩緩的說道。
“恩,我知道了。”柏小妍點了點頭,最近他要將繁重的朝政進行交接,這樣纔可以跟她毫無顧慮的前往靈幽山,這點她是知曉的。
“惠妃娘娘駕到~~”
門口處一聲通傳,不禁令輕舞一臉狐疑的轉頭望向柏小妍,又是一臉警惕的瞧着門口處緩緩而入的人兒。
於子惠今日一身粉衣宮裝,除去了平日裡溫婉可人的模樣,倒是更添一分可愛嬌俏的神韻。
“柏姐姐您醒來了。”於子惠輕柔的聲音漸漸傳來,她腳步加緊,幾步路便來到了柏小妍的身旁。
“是啊,這麼晚了還勞煩惠兒跑來一趟。”柏小妍輕笑而道。
“瞧姐姐說的,見外了不是,聽說姐姐一日未食,這是妹妹親手爲姐姐煲的雞湯,姐姐可以喝下暖暖身子。”於子惠邊說着邊從身後的宮女手中端過一碗雞湯而置柏小妍的手中,一臉柔光。
“多謝惠兒。”柏小妍接過於子惠手中雞湯便是放置口中一勺一勺緩緩地抿入脣間。
輕舞心中一抖,本是想出聲阻止,但卻被柏小妍一計冷眸生生的逼退了回去。
畢竟這於子惠曾在之前便是有意謀害過娘娘腹中的胎兒,如今娘娘又是命她與袖鸞二人大肆宣揚她腹中胎兒還在的消息,保不齊這於子惠今日送來的雞湯當中還會有麝香之類於胎兒不利的藥物。
她緊緊凝眸,死死地盯着柏小妍手中的湯碗,直至自家娘娘將那碗雞湯喝得精光,並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的反應來,她方纔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柏姐姐,惠兒有些心裡話想要與柏姐姐單獨說。”於子惠垂了垂眉,餘光微瞟着矗立在一旁紋絲不動的輕舞,似乎話裡有話。
柏小妍微微抿脣,放下手中湯碗,便是對着周遭人齊齊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殿內宮女紛紛而退,只剩下一臉擔憂的輕舞立在其中,不知當不當退。
“娘娘,不如讓奴婢留下來伺候兩位娘娘吧。”輕舞滿面憂容,及其不放心將娘娘與於子惠單獨放在一處。
“不必了,惠兒也不是外人,你出去候着吧,有事情我會叫你的。”柏小妍對着輕舞擺了擺手,臉色慾有不耐煩的說道。
“是。”輕舞緩緩地欠着身子,垂着眉頭,滿是不甘的退下了身去。
此時,乾清宮內殿中便只剩下了柏小妍與於子惠二人四目相對。
“柏姐姐,您知道嗎?您真的是我長這麼大唯一的朋友......”於子惠聲音低垂,恐是要宣泄出什麼一般。
柏小妍心中暢然,怕是這於子惠已經知曉她洞悉一切的真相了。
“我自小便在於府當中受人冷落,甚至每走一步都怕會出錯,直到入宮之後,我仍是怕犯錯辱沒於府門楣,但我更怕的是我的父親會因爲我的過錯而打罵我的母親......”於子惠聲音漸漸而低,說至最後,竟然有些盈盈小泣了起來。
柏小妍極有耐心的聽着於子惠口中的話,心中卻是思緒萬分,難不成於子惠今日並非是來與她撕破臉皮的?又或者她只是在與她先行打着感情牌呢?
“直到我入宮後遇到了柏姐姐,柏姐姐對待下人也好,對待身邊人也好,都是感情真摯,柏姐姐周圍的宮女下人更是一心爲忠,妹妹看着真是心生羨慕,妹妹自小便沒有一個能夠交心的朋友,身邊就連一個能夠說些心裡話的忠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