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妍在聽完旨意後,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終是被破滅了,無聲地扯起自嘲的笑容,嘲笑當日的天真,在他人對文丞相及塵染慶祝之時,她默默退離了原地,出了大殿。
隨着柏小妍出來的還有陶安泰,在離開大殿走到無人之處,陶安泰拉扯過柏小妍的肩膀,道:“怎麼樣?是否看了一出好戲?”
柏小妍冷冷地看着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扇了陶安泰一巴掌,冷聲道:“你給我離遠些,我今生再也不願見到你。”
陶安泰一頭霧水,臉色變得極差,道:“本將不過是給你看了一出賜婚的好戲,你爲何反應如此激烈?莫非你也對恆王爺一見傾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也不用你帶我去看什麼好戲!你給我滾開!”柏小妍恨恨地望着眼前臉色黑沉掠過一絲殺氣的男子,絲毫不懼道。
“不過是個爲野心而出賣自己的皇子,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皇子,你還是醒醒吧!這種負心之人不值得你去心痛。”陶安泰咬牙切齒,恨不爭氣道,其實陶安泰帶柏小妍看這齣好戲也是出於私心,他想看看柏小妍對塵染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在這些時日的調查,陶安泰早已知曉柏小妍與塵染有關係,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柏小妍對塵染的感情,因此借今日之事來試探一番。
“你又能好到何處?你自己何曾不是負心之人?你莫要忘了你如今是有家室之人,又何必來招惹我?”柏小妍咄咄逼人對着陶安泰毫不客氣道。
陶安泰聞言,面上一驚!
陶安泰揮袖而去,留下一臉怒容的柏小妍。柏小妍看着陶安泰嘴角那一抹自嘲的微笑,那一道落寞的背影,不由地心抽痛了一下。
他那一抹的嘲笑與落寞的背影究竟是爲何?爲何她見此情景會有隱隱作痛之感?
柏小妍捧着胸口慢慢向宮殿外踱去,走到門口之時侯府的馬車已經在候着了,杜若與茯苓在一旁待命。
見到柏小妍,杜若與茯苓二人皆微微欠身向柏小妍行了一禮,杜若上前一步,面帶不虞,話中隱有責備:“小姐這是去了何處?宮中宮規森嚴,小姐還是莫要到處走的好。”
“知道了,走吧!”柏小妍沒有心思去理睬杜若的不悅,淡淡說了一句便上了馬車。
一旁的茯苓見狀,對柏小妍的行爲不滿地向杜若無聲地控訴着。杜若搖搖頭,示意茯苓安心,兩人隨後進了馬車。
馬車裡,柏小妍已經閉上眼小憩起來,今日之事讓她疲憊。塵染無情的眸子讓柏小妍心慌,師兄的野心柏小妍能深刻地感受到,而自己卻不能給無塵任何幫助。陶安泰說得沒錯,宮中最不缺地就是有野心的皇子,藉助丞相之力來壯大自己的力量對於塵染來說卻是條對他最有力的捷徑。
而自己不過是個亡國公主,還是與魏國水火不容的柏國公主。
柏小妍深吸了一口氣,斂下心中的悲傷,決定將自己的一番心思隱藏。之前一切美好的幻想就讓它隨往事掩埋,既然塵染已經要娶妻,他們二人再有瓜葛也不妥當,所以柏小妍下定決心從今往後就斷了她的念想。
馬車一路前駛,終於在侯府門前停下,柏小妍驀地掙開雙眼。謝煜,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了!
午膳過後,柏小妍看着阻在前面的四人,微眯着眼,暗含怒氣道:“讓開!”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眼前的四人不禁打了個冷噤。
杜若強撐着身子,語氣不足道:“小姐,此時侯爺正在休憩,不容任何人打擾,小姐還是三思,畢竟這是謝侯府。”
柏小妍嗤然一下,口中輕聲輾轉着“謝侯府”三字,右手輕柔地撫上鬢上的簪花,柔聲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苦口婆心地勸了,若我不應下你們豈不是顯得我十分無禮。”
在見到眼前四人鬆下一口之時,柏小妍以掌化刀迅速在最近的兩人頸部利落地落下,看着兩人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她轉向另外兩人,聲音嬌柔道:“你們二人決定做出怎樣的選擇?”
雖然柏小妍聲音並不恐怖,聽上去反而是軟軟糯糯的,但是另外兩名清醒着的茯苓與當歸見狀都打了個激靈退至一旁。見兩人識趣地讓至一旁,柏小妍踏着步子離開,離開之前依舊沒有放過兩人,兩人的下場與杜若、白芨一般。
在問過身旁經過的丫鬟後,柏小妍得知謝煜在大廳之中,於是她踱着步子前往大廳。
大廳裡,柏小妍卻看見了謝菲與謝茜二人同時在場,她眉心不禁跳了一下。偏過頭看着臉色不好的謝煜,不慌不亂道:“柏小妍見過侯爺!”
“你來幹什麼?”謝煜語氣不好道。
“柏小妍自然是來找侯爺有事商量,不知侯爺可還記得去宮中之前侯爺說過什麼話?”柏小妍施施然坐下,不顧謝菲與謝茜二人的驚訝。
謝煜臉色一沉,對謝菲與謝茜二人道:“你們先退下,那件事稍後再談。”
“先別急啊,謝侯爺!既然都在此,我們不如就將話攤開來講,難道你是怕了?”柏小妍盯着謝煜的雙眼,冷聲道。
謝煜既然已經知曉自己與塵染的關係,今日讓她進宮莫非是想看她的反應?
謝菲躑躅不走,謝茜則是跟在謝菲身後默不作聲。謝煜雙眼一橫,嚴厲道:“都下去!”
謝菲當即便拂袖而去,謝茜欲言又止,但只是看了眼謝煜又睨了眼柏小妍便也隨着謝菲離開。
“謝侯爺將一雙女兒喝退,莫非是想讓她們蒙在鼓中?”柏小妍好整以暇地望着謝煜娓娓道來。
謝煜嗤之以鼻,道:“她們知與不知又如何?莫非你以爲她們會相信你所言?”
柏小妍微微一笑:“侯爺果然是侯爺,能面不改色地將自己的妻女都算計在其中。”
“放肆,你真當本侯不敢將你如何?你別忘了這是侯府,你那師兄也已經心屬他人,又怎會理會你的死活?”謝煜臉色鐵青,彷彿柏小妍刺痛了他的軟肋一般。
謝煜的話讓柏小妍心中一陣抽痛,果不其然是老狐狸,讓她進宮恐怕就是想要讓她死心吧!不過柏小妍又怎會讓區區幾句話使得自己前功盡棄。
繼續刺激謝煜道:“侯爺此言差矣,師兄到了成家的時候自然是要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只是可憐了侯爺,不僅摯愛的夫人離你遠去,就連一雙女兒都視你爲蛇蠍避之不及,若是柏小妍有那麼一日,柏小妍恐怕是不願這麼苟活的。”
謝煜的一雙利眸變得通紅,雙眼充慢血絲,一副要將柏小妍噬之入骨的模樣,沙啞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看見謝煜的模樣,柏小妍才覺得自己清晨積壓在心中的鬱氣一掃而空,她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想要知道侯爺困着柏小妍在侯府究竟是想要做什麼?這個問題困擾了柏小妍許久,直到那日見着姑姑的遺軀,柏小妍似乎明白了什麼。”
見謝煜通紅的雙眼還未消退,柏小妍不等他出聲,繼續道:“就讓柏小妍來猜猜,莫非侯爺是想要柏小妍來救姑姑?可是柏小妍要怎麼做才能救姑姑呢?”
“能爲芙兒治病是你的福氣!”謝煜聞言,也不避諱直截了當道。
“當然,這是柏小妍的福氣,只是讓柏小妍一直不解的是姑姑的死因到底是什麼,還記得幾年前柏小妍離開侯府時姑姑身重劇毒,柏小妍可不可理理解爲姑姑是毒發身亡?難道這麼久侯爺還沒有擒獲下毒之人?亦或是侯爺便是那一下毒之人?”
謝煜眼色一暗:“你可知道你現如今的處境?”
“不需要侯爺來提醒,柏小妍自然是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柏小妍不過是好奇一些事情罷了。”
“你可知道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好奇之人,而又好奇之心的人通常最早亡命!”謝煜陰沉地說道。
柏小妍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道:“侯爺這麼說讓柏小妍可讓有些害怕,只是侯爺難道就只會威脅嗎?”
“說吧,你到底有何用意?”這才意識到一直被柏小妍牽着鼻子走,謝煜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聲。
“柏小妍可以答應配合侯爺,但是柏小妍希望侯爺不要將柏小妍關在冰室中,柏小妍想要有自己的自由,否則侯爺即使是將我關在冰室,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柏小妍也不再藏着自己的打算,直接說道,其實她來尋謝煜出了這個目的之外,還有就是來發泄一番心中的鬱氣,現在鬱氣已經消散,也該說說正經的目的了。
謝煜倒是沒有多大反對,不過他還是沉聲道:“若是放任你,你又是否會逃走?”
“侯爺難道對你那些屬下就這麼不信任?看來你們那些屬下真是跟錯了主子啊!”柏小妍對謝煜使着激將法。
“你這招對我來說是無用的!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前提是這一年內你不可離開康城半步,否則你就是逃到了柏國我也能將你擒回。”謝煜毫不客氣道。
“侯爺果然深明大義,不過柏小妍還是想要一樣東西能讓柏小妍毫無阻礙地出入侯府,不知侯爺
——”
謝煜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遞給柏小妍道:“這塊玉佩能讓你隨時出入侯府,不過若是這塊玉佩弄丟了,到時本侯可就沒有玉佩再給你了。”
柏小妍接過玉佩,淺笑道:“侯爺放心,這塊玉佩到時自會完璧歸趙的,柏小妍不過是借用而已。”
柏小妍得到自己的東西后,心滿意足地想謝煜告辭,出了大廳,在長廊上遇見了謝菲與謝茜二人。
柏小妍牽出一抹微笑,道:“許久沒有見到菲兒姐姐了,不知菲兒姐姐如今如何?”
“託妹妹的福,姐姐很好。”謝菲淡淡說道。
“那柏小妍不打擾兩位了,柏小妍先行告退!”柏小妍說完後便離開了原地。
柏小妍拿着玉佩出了侯府,一路向攏月樓走去。
然而在攏月樓中,柏小妍卻看到了原本在大殿中的塵染。
“小女子倒是好奇地緊,不知王爺是誰能議論的?”柏小妍見柏詩被人如此欺壓,即刻便站了出來,不再理會再見塵染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