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現在就回。”柏小妍想也沒想,便對着言穆拒絕道,她若是不帶着這一身的傷回去,怎能有籌碼與陶安泰談條件呢?她如今如此落魄,怕是那陶安泰看到之後心中一喜,也便會應了她想要親自查明真想吧。
“那......”言穆怔了怔,隨即妥協道,“好吧,屬下這就安排姑娘回宮。”
“恩,不可奪人眼目,定要暗中順利見到陶安泰。”柏小妍交代道。
“是,屬下明白。”言穆拱手而道。
隨後,柏小妍向着一旁這兩名眸中盡滿擔憂之色的女子望去,忽而脣角微揚,對着言穆極爲溫婉的說着,“輕舞與袖鸞,我就暫時交給你了。”
“姑娘放心,屬下一定盡心盡力。”言穆瞧了瞧一旁的輕舞,不管怎麼樣,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去保護她的。
“恩,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柏小妍揚脣笑笑,強忍着身子劇痛,欲要起身而去。
“姑娘,奴婢來幫您......”袖鸞與輕舞強忍着眼中淚珠,拿過一旁鞋履替柏小妍穿到腳上。
“不要難過,我們很快便會見面的。”柏小妍面色之上雖有不捨,但卻也是強裝着笑意,拍了拍輕舞與袖鸞的肩膀。
“恩。”輕舞與袖鸞兩人淚眼汪汪,對着柏小妍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們走。”柏小妍垂下手臂,跟着言穆的步子大步的向着竹屋外而去。
--------------------------------------美美的分界線--------------------------
皇宮,宮門處。
“什麼人!”門口守衛一把攔住言穆的步子,臉色冷喝而道。
“大膽”言穆臉色一冷,立即掏出腰間令牌,對着門口守衛冷然而道,“本大人出宮辦事,難道還要與你們彙報?”說着,便回過頭去,望了望身着侍衛衣衫的柏小妍。
“穆?”門口守衛看清了言穆手中令牌,自然知道了面前其爲何人,若是放在之前,他們定然要相跪謝罪,然而今日......
門口兩名守衛忽而臉色更爲嚴厲,一把舉過手中長劍架在言穆的脖頸之上。
“抓的就是你,言穆大人,難道你不知皇上已經下令全京都搜捕您的行蹤了?”
言穆面色一驚,皇上欲要懲治於他,他早已想到,可是卻沒想到會是來得這麼快......
如此想着,他便趁衆人不備,將袖口間另外一枚令牌塞進了身後柏小妍的手中。
柏小妍低眉望去,一個‘錦’字顯現在她的眼前,她明白,言穆是要她以錦衣衛的身份自保入宮。
“帶走!”兩名守衛冷聲一喝,架住言穆的身子便向着皇宮門口內而入。
柏小妍冷然掃着言穆被帶走的方向,待她進入皇宮見到陶安泰,定會先將言穆毫髮無傷的保出來。
“站住!”守衛再次攔住柏小妍的步子,面色質疑的向着她的面容之上瞟去。
柏小妍面色一沉,將手中令牌亮在衆人眼前。
“不知是錦衣衛大人,還請大人恕罪。”守衛見到令牌,對着柏小妍匆匆而拜。
柏小妍冷然的挑了挑眉頭,面色悠然的向着宮門口處而入。
一路上,她雖拿着這張錦衣衛令牌暢通無阻,但卻心中忐忑,生怕遇到真正的錦衣衛侍衛或者是那個令人厭惡的於青敖,不過正所謂冤家路窄,越是不想遇到的人卻偏偏就在眼前。
於青敖與身旁侍衛形色匆匆,一路上邊走邊小聲竊竊着。
“哼,若非主子提醒我那言穆根本沒有皇上手諭,本大人還真是險些被他給矇混了過去!”於青敖臉色青紫,一臉受騙的說着,“皇上纔剛剛下令嚴抓此人,還真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回來,不過倒是便宜了那個刁婦!”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這次言穆回來,定會小命不保,到時候這皇宮守衛還不都是大人一個人說的算.......”於青敖身旁侍衛一臉討好的說道。
“哼,這倒是!”於青敖撇了撇嘴角,面色得意。
柏小妍藏於暗處,手掌卻是緊緊攥起,她這一身傷痕和險些被毀掉的容貌,都是拜這個人所賜,就連言穆今日被人抓走,也是他在暗中搞鬼,這個人,她定然不會放過他!
只是......他剛剛口中的主人,會是誰?
難道是設計害她的嫌疑最大的方柔?
她躲在乾清宮前一簇茂密的草叢之間,等待着面前這一波又一波兒的侍衛巡視而過。
待侍衛交班之際,柏小妍趁衆人不備,立即閃身,入了那乾清宮內。
哼!她傲然一笑,就算是在嚴格的守衛,能難得了在現代做慣了神偷的柏小妍嗎?
什麼大風大浪她沒有經過,什麼嚴格守衛她沒有見過,就這樣幾波兒守衛,她還未放在眼裡。
“你倒是還敢回來!”乾清宮內,一聲低沉的聲音自大殿上緩緩而來。
柏小妍聞聲望去,只見陶安泰一臉陰駭,鐵青着一張極致完美的俊臉,一雙鳳眸斜斜的向上勾着,眸光緊緊的坐落於她的身上。
“你早已猜到了不是?”柏小妍皺了皺眉頭,只要能夠成功地見到陶安泰的面,之後的事情便都好說了,至少她敢相信,陶安泰不會真的將她扔了出去,交給錦衣衛處理。
“不要再像以前一樣,試圖揣摩朕的心思。”陶安泰臉色暗沉,雖然口吻之間未帶明顯的不悅,但卻也是微波無痕。
就在柏小妍以爲他不會再有下文了之時,他方纔擡了擡眼皮,眸光流轉,隱隱的劃過一絲憎意,脣角微張:
“你不配!”
柏小妍身子猛地一震,原來他仍是在心中恨她恨到如此傷害......
“你已是戴罪之身,怎麼出了皇宮又折返回來?難道你還是不捨得離開朕,不捨得拋開你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陶安泰脣角瞭然一勾,對着柏小妍的眉宇之間盡是嘲弄。
柏小妍臉色灰白,看來就算是她如今傷痕累累,她也失了與陶安泰平等談判的籌碼,對於一個手段殘忍、毫無感情可言的暴君,她又能奢求在他的口中得到些什麼殊榮?
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以爲陶安泰還願意存留當年他們在一起的一絲絲溫暖,給她一個調查真相、懲處惡人的機會,如今看來她不過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了。
“我已經回來認罪了,放了言穆吧。”既然她已經沒有了開口的機會,她只能想方設法的保住言穆免遭一劫。
“朕處置自己的暗衛,難道還需要聽你的意見?”陶安泰揚了揚眉頭,看着柏小妍那愈漸僵硬的臉上緩緩地勾出笑意,如今的柏小妍在他面前無論說的那一句話,都好似一個笑話一般。
“好,你處置自己的侍衛,我無權干涉,我只想奉勸你一句,如今你的身邊,恐怕也就只有言穆一人真心對你了,若是你將他也丟了,你恐怕......”
“你住嘴!”未等柏小妍說完話,陶安泰忽而震怒的對着殿前桌上狠狠地拍了一掌,臉色激怒,眸間嗜血。
她憑什麼這麼說,就是因爲她不是真心待他,所以他身旁的人便沒有真心待他的嗎?
呵呵!簡直是妄言!
柏小妍冷眸一瞥,除了穿越那日調戲他之時看過他如此震怒以外,她還真沒再見過他如此暴怒的模樣。
“話已至此,告辭。”柏小妍黯淡的垂了垂眸子,繼而轉身欲要向外而去。
“等等!”陶安泰忽而一喚,止住了柏小妍腳下的步子。
“這乾清宮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陶安泰微微挑了挑眉頭,語氣之間聽不出是喜是怒。
“不然,你還想怎樣?繼續將我關入天牢,嚴刑逼供?”柏小妍緩緩轉身,一雙蒼白的雙脣狠狠地抿着,面色之上帶着說不出的憔悴。
“嚴刑逼供?”陶安泰不禁皺了皺眉頭,“你受刑了?”冷漠的眸子間微微有一絲動容。
“你我之間已經如此,不必再惺惺作態。”柏小妍冷笑一聲,面色冷然。
“誰對你動的刑?”陶安泰緊皺的眉頭不僅更深了。
“你是想說我入天牢的這件事你不知情,完全被矇在鼓裡?”柏小妍不禁挑眉一笑,口吻嗤笑着。
“朕沒必要對你解釋。”陶安泰冷着一臉俊臉說道。
“那我也沒必要告訴你!”柏小妍仍是態度堅持,面色盡爲冷清。
“你......”陶安泰心中一急,忽而大步向前,一把將柏小妍打橫抱起,直接入了那乾清宮內殿之中,“你若是不說,朕便親自爲你檢查傷勢。”
檢查傷勢......柏小妍不禁臉色微紅,死死地咬住下脣,口吻淡淡而道:“於青敖。”
“於青敖......”陶安泰小聲喃喃着,“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對朕的.......”說到情深之處,他不禁止住了聲音,低頭瞧了瞧這懷中女子,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是他的什麼?如今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兩人再次相顧無言,四周忽而靜謐了下來,空氣之中凝聚着一股兒尷尬之情。
“先躺好,一會太醫會來給你醫治。”陶安泰將柏小妍緩緩地放置牀榻之上,口吻相較剛剛有了明顯的輕緩。
“不必了,求皇上放我出宮。”柏小妍別過頭去,不再望向陶安泰,這話語雖是懇求之意,但口吻之間卻全無屈尊之情。
“你回來不就是爲了查明真相還你一個清白嗎?朕應了。”陶安泰看着柏小妍那愈漸冷絕的模樣,不禁妥協而道。
對於柏小妍的心思,他一向抓的很準。
但對於他自己的心思,他一向抓不透。
現在,他應該是恨她的,可是每每看到她受傷於危難之間,心中那疼惜的情感便是緩緩而出。
他一直這樣在心中折磨着自己,在面上折磨着柏小妍.......
柏小妍聽過陶安泰的話,躺在牀榻之上,緩緩地閉上了雙眸,既然目的已達到,她與陶安泰之間便再無任何交談的必要了。
陶安泰聽着柏小妍那均勻的呼吸聲漸漸傳來,忽而嘴角緩緩向上揚起了一抹極淺的笑意。
而柏小妍,本是想要避開與陶安泰之間尷尬的氣氛,卻沒曾想,竟然真的睡着了,意識清醒之際,她便聽得身旁太醫對着陶安泰小聲說着:
“皇上,這位姑娘身子受了鞭刑,只是一些皮外傷,已無大礙,只是鞭子上蘸了鹽水,恐怕傷口難以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