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侯爺將人綁來侯府就是侯爺口中所謂的‘請’,妍兒可是長了見識了。”柏小妍直嗆了謝煜一句。
謝煜平心氣和道:“或許是老夫手下的做法有所欠缺,老夫下次一定叮囑他們對妍姑娘尊敬些。”
柏小妍挑眉,謝煜竟會有這麼好說話?
“侯爺將妍兒‘請來’侯府,有何目的?”柏小妍將“請來”二字咬的特別重。
“說來懺愧,當日將妍姑娘驅出侯府乃形勢所迫,還望妍姑娘能原諒。自從姑娘離開了侯府,芙兒便一直唸叨着妍姑娘,在臨死之前還曾遵囑老夫一定要將妍姑娘尋着,好在今日了結芙兒的心願。”謝煜的臉上先是一陣對柏小妍的懺愧,隨後轉變成欣慰,彷彿尋着了柏小妍便真了結了亡妻的一番心願,盡是一副深愛着夫人且沉溺在思念亡妻的模樣。
柏小妍按捺住內心的衝動,極力冷靜道:“姑姑去世妍兒不在身邊,這也是妍兒的一大愧事,不知姑母如今葬在何處,妍兒想要去祭奠一番,以求姑母的原諒。”
謝煜對柏小妍的提議並不意外,他道:“今日時日已晚,不若明日老夫派人陪同妍姑娘一同去祭奠。”
不過只是隨意一說,柏小妍並沒有那個想法去祭奠柏芙。
“那菲姐姐與茜兒此時可還在府中?”雖然柏小妍對侯府的情況一清二楚,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謝煜還沒有詢問她那段時日身在何方。
“菲兒已嫁爲人妻,難道妍姑娘不知?對了,老夫還不知道這些年妍姑娘去了何處?”果不其然,謝煜的問話被柏小妍猜中。
柏小妍心中盤算着該如何編出一段說辭能讓老謀深算的謝煜相信,之前在恆王府謝菲見過她,不若就將師兄做幌子,看看謝煜會有何反應,清了清嗓子,道:“自從出了侯府妍兒便四處漂泊,後來遇見了好心的師傅,結識了師兄。師傅收留了妍兒,師兄則是教習妍兒一些防身之術,前不久師兄上了康城,可是師傅尋師兄有事於是派妍兒啓程來尋回師兄,可是不想師兄竟然是魏國皇子!”
柏小妍仔細地觀察謝煜的神情,在她說到兩人的關係時謝煜眼中劃過異樣。
“不知妍姑娘口中的師兄到底是魏國的哪位皇子?”謝煜出聲問道。
“是新封的恆王爺!”柏小妍乾脆地回道。
柏小妍好整以暇地望着謝煜,看謝煜到底會有反應。
誰知謝煜並沒有很大反應,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道:“原來如此!”
柏小妍有些失望,難道這對謝煜沒有絲毫震懾力?
“難道侯爺不怕到時師兄尋來?”柏小妍不禁出聲問道。
謝煜噙着不明的笑意,道:“難道你隨口說的話就能讓老夫當真?恆王爺的師妹據老夫所知可是一個名喚紫筠的女子,紫筠這個稱呼聽來還挺耳熟,可你是柏小妍,柏國的亡國公主,並不是恆王爺的師妹紫筠。”
柏小妍並不明白謝煜此時說出她的身份有何欲圖,但在聽到“亡國”二字,她覺得十分刺耳。
亡國?若不是那癡情愚昧的姑母柏芙,柏國又怎會落到亡國的地步?
柏小妍對柏芙完全沒有當初的敬意,心中反而充滿對柏芙的恨意。
或許柏小妍的恨意表現得過於明顯,讓謝煜誤以爲是亡國二字使得柏小妍怒目以對,他道:“妍姑娘,這已成不爭的事實,妍姑娘還是學會適應纔好。”
柏小妍感到一陣疲倦襲來,她沒有興趣再與謝煜周旋,於是懶懶道:“謝侯爺指點,還請問侯爺準備怎麼安置妍兒?”
“妍姑娘地院子老夫已派人收拾出來,以後妍姑娘放心住在妍院。”謝煜見柏小妍服從的模樣,眼中有過勢在必得的算計。
“不知侯爺是怎麼向外解釋妍兒的身份?”柏小妍淡淡諷刺道。
“妍姑娘的話老夫倒是奇怪了,妍姑娘自然是以先夫人的侄女的身份住在侯府,一如當初妍姑娘在侯府住下的情況無二。”
“侯爺莫不是想對妍兒的事插手?妍兒可聽說了因着婚事問題,謝家三夫人一氣之下將謝家二小姐與三小姐帶離了侯府,此事可當真?侯爺莫不是將妍兒作爲她們二人的替身吧?”柏小妍試探地問道。
“妍姑娘放心,老夫絕對不會插手妍姑娘的婚事,只是妍小姐必須在侯府呆上一年爲芙兒守孝!一年期滿老夫自會給妍姑娘自由。”謝煜的語氣不容柏小妍反對。
謝煜的話讓柏小妍摸不着頭腦,不逼她嫁人,那他將她擄來有何用意?
恆王府,塵染看着手中突如其來的紙條。
紫筠被擄,下落不明!
八個大字落在眼底,塵染的心不由地揪在一起,紫筠有難?此時的他方寸大亂,並沒有追究紙條上的真僞與來源。
“來人!”
暗處的護柏現出了身,弓着身子等待着塵染的吩咐。
“加大人馬,給我翻遍整個康城,若是尋不着她,你們就不要回來了。”冰冷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護柏接到命令當即便離開原地,塵染捏着手中的紙條,發白的關節微微顫抖。
主廳中間偏東面有張嶄新的金絲楠木圓桌,桌上還有鎏金圓形矮瓶,瓶中插着幾隻開得正豔的木槿,旁的繡墩上套上了精美的刺繡軟墊。
再向東去,東面與主廳隔着一扇簾子,鵝黃色的細紗的簾子被分開用了兩根同色的錦布箍住勾在兩旁的銀鉤上,東面正中央放了一焦尾琴,只一眼,柏小妍便知道那琴是柏國名匠所制而成,琴旁是一青釉提爐,爐身雕着的是青花牡丹圖案,縷縷青煙自爐口不時地逸出,原來清香便是從這而來。
轉身越過屏風,一架精美的梳妝檯躍然眼前,打磨好的銅鏡反射出柏小妍那張掩飾後姣好的容貌,梳妝檯上放置了不少妝奩盒,柏小妍走過去一一打開,不少的精緻首飾晃了她的眼,這待遇比之謝茜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它的擺設柏小妍沒有心思再看下去,粗略地過了一眼,大都是些名貴之物。柏小妍現在對謝煜的用心不得不細細思慮,先是將人擄來侯府,現如今又花這麼一大手筆安置這妍院,究竟這背後有何用意?
謝煜說過不會將她頂替謝蓀與謝芷二人嫁給三皇子,這一說法柏小妍雖然相信但也不敢盡然全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時謝煜自然會露出他的目的。
“妍小姐可在?”這時一道女聲響起,柏小妍走出臥室,定睛一看,原來是之前侍奉柏芙的婢女杜若。
“杜若?”雖然眼前的女子貌似杜若,但柏小妍還是不能肯定,在謝茜身邊呆着的日子她可從未見過杜若,因此柏小妍也只是試着問了一句。
“妍小姐還能記得奴婢是奴婢的福氣,奴婢正是杜若,妍小姐許久不見出落得越發標誌了。”圓臉的女子一臉喜氣,說的花也十分討喜。
柏小妍微微一笑,道:“哪裡,還是原樣不過只是長開了。對了,你爲何會來妍院?”
“侯爺擔心妍小姐一個人在妍院也無人照料顯得寂寥,便派了奴婢與茯苓、當歸與白芨來侍候妍小姐,以後奴婢等人只聽從小姐一人的指令。”杜若說得簡單,卻是將謝煜的一片用心與柏小妍講明。
可柏小妍又怎會相信,不過是變相的監視,難道還想讓她感激流涕,這也過於輕視她了吧?
不過柏小妍卻扯出一個笑容,對杜若道:“替我多謝侯爺的一片苦心!”
杜若聞言後嘴角輕微的放鬆沒有錯過柏小妍的雙眼,這杜若看來是忠於謝煜的,不知當時的柏芙可否知道?柏小妍心中想到。
夜深人靜之時,原本躺在牀上的柏小妍突然猛地睜開眼,看着悄步接近牀頭的黑影,握緊手中的匕首,心中暗自慶幸謝煜沒有派人搜查她身上的東西,否則她此時只能徒手了。
屏住呼吸,看着越來越近的黑影,柏小妍沉住氣等待着目標接近,盤算着如何一擊斃命不發出任何聲響。
黑影終於來到牀頭,柏小妍一躍而起,一道白光在銀白的月光下閃着了黑影的眼,柏小妍手上的動作十分迅速,直向黑影的喉鎖刺去,奈何黑影的反應不滿,足尖輕點,飛快地向後退去。
刺啦,匕首劃破了黑影的衣袍發出一道輕微的聲響。這時一道火光映射在柏小妍臉上,也同時映射出對方的臉,看清了對方的容貌,柏小妍頓時低呼了一聲。
“蒹葭!”
“小姐,您果然在此!”蒹葭低聲道,聲音中又掩不住的喜悅。
柏小妍有所顧慮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蒹葭頓時明白過來,道:“小姐放心,門外此時無人,蒹葭來時已經將那幾位丫鬟處理好了,妍院此時沒有旁人會知道蒹葭在此處。”
柏小妍放心了下來,不知何時蒹葭在柏小妍心中竟然形成了穩重的性子,她熄去蒹葭手中的火摺子,道:“我們還是莫要點燈了,對了,哥哥是否知道我在這?你又是怎麼尋來這裡的?”
“自小姐被擄後,蒹葭便向君上彙報了此事,君上立即派人來尋小姐。起初蒹葭並不知小姐會在何處,只是想到最近小姐在攏月樓時的那番話,蒹葭便想試試能否在此處尋着小姐,不料真讓蒹葭尋着了小姐。小姐,你有沒有事,是否受了傷?有沒有被謝煜那老賊欺負?”蒹葭還是不改以往的毛病,絮絮叨叨道。
柏小妍扯下蒹葭在她身上上下查看的手,好笑道:“好了,蒹葭!你小姐我如今沒有任何問題,你就將心放回肚子裡,還有你回去之後對哥哥說我一切安好。”
“小姐,你不與蒹葭一同回去?”蒹葭聽柏小妍如此說來,立即敏銳地猜測到柏小妍的決定,頓時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柏小妍。
柏小妍搖首,沉聲道“我留在這侯府還有些事要調查,現在不能離開侯府。”
“可是小姐,侯府這麼危險,你不能在這繼續待下去,君上會擔心你。”蒹葭搬出柏霽,企圖讓柏小妍回心轉意。
可是柏小妍決定的事怎麼會輕易改變,她道:“放心吧,哥哥會理解我的,你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