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可是我在這裡書堂很好啊,大家都是我的玩伴,孩兒不想換書堂。”楓兒聽完孃親的話後,眉目間滿是緊張,忙忙解釋,他怕瑤華真一個決定下來,那便真是毫無還轉之地了,哪怕是他的親身父母或許都不會反駁這個決定,而替他換了地方。
“可是楓兒,孃親聽你娘說,現在上的書堂都是窮人家的子弟,夫子也應該不算好的。這樣來,怕誤了你的學業。換家好一點的書堂,夫子也是有經驗的夫子,對你以後幫助會很大。”瑤華之前就問過了錦娘關於楓兒的書堂之事,故此剛好今天趁機講道。
“孃親,他們都是從小和孩子一起玩大的。更何況,孩子從前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楓兒似乎對於孃親的話感到受傷,眼中都是苦澀。
瑤華頓時一怔,因爲她好像說錯了話。
“夫人,爲楓兒換書堂這事我看就算了吧。雖然學業很要緊,可是玩伴也是必不可少的。”文普達看着這對母子,不免出聲安撫。
“呃……好……”瑤華聽後訕一笑,輕拍了拍楓兒的後背道:“孃親說錯話了,楓兒不想換就不換,好不好。”
“嗯。”楓兒這才小臉緩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原本一家三口用個晚飯倒是挺安樂的,只不過在用完晚飯之後文普達告訴瑤華有事出門,結果瑤華等他等到半夜,也沒見他回來。她本一直壓制的心這一刻有些難受,他的夫君從來不在外面過夜,就算身邊有其他的女人她都不介意,這一次徹夜不歸,讓她感到痛苦,感到不安,卻無能爲力。
在第二天瑤華起牀時,楓兒已經在下人的護衛下去書堂。可她的身邊空無一人,鼻子酸酸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她自從回到家之後從來沒有出過門,而她從前想出門,她的夫君總是說外面亂,不讓她出門,所以她便答應夫君不出門。可是,今日,今日,又讓她呆在這個只有自己一人的獨院時,她呆不下去,她想出門走走,去找錦娘,去找楓兒都好,自己就是不願意繼續一直呆在這裡。
或許,她應該小小失蹤一回,纔會讓她的夫君瞭解她的重要,瞭解到冷落她的滋味,瞭解到不該徹夜不歸家。
這樣的主意一旦落入了瑤華的心頭,就像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心間一樣,讓她止住了眼中的淚水,帶着泛紅的眼眶下了牀。府裡還是沒有備至貼身丫鬟,她的穿着都是她自己親自打理的,她看着眼前那一疊由她親手疊放的衣服時,選了半天才選中了一件淡紅的衣裙,那裙子上的刺繡還是出自她自己的手,上面的花一直都是她記得,卻死活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的花兒,花瓣層層疊起,很美麗的一襲長裙。
既然去找錦娘或者楓兒,那就是要出去見人,她就特別注重的打扮了一番。雖然家裡沒有脂粉撲面,可頭上的飾物個個都是精緻獨一無二的。她梳着婦人髮髻,頭上帶着三支蝴蝶金簪,一縷白髮垂在胸前,又是一襲惹眼的紅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嫵媚不已。
“來人!”在一切打扮妥當之後,她喚道。
很快,一直在府裡的男下人走進屋裡,恭敬站在一旁,等着瑤華的吩咐。
“去吩咐廚房給我做點綠豆糕,我要吃。”瑤華看了一眼眼前一直垂着眸的下人吩咐。
“是,夫人。”下人應聲後就退了下去。
這時,瑤華將從前問夫君要的碎銀放在了袖袋裡,二話不說就出了屋門,還不忘往四周警惕的掃視了一眼,才快速的走向後門方向。
這時候後門的花樹已經連葉子也落了下來,顯得光禿禿的格外荒涼,她打開了了後門直接走出了院子。走出院子之後,她看了兩遍直通的巷子,二話不說就往左邊跑,因爲她記得,以前他們剛回來時,就是從左邊進入巷子的。
一路上倒是有幾個人看到了提着裙子跑的她,都是各個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被她吸取了靈魂一樣。
待跑了一段路之後,她跑到了一旁別人的後門處,將放在袖中的面紗取出,直接帶上了面紗。這下子,可就沒人能看到她如此扎眼的面容了。
瑤華這次偷偷出走本就是爲了懲罰她的夫君,且又是臨時起意的事情,自然是無法準備周全,走的更是急切,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帶上,也顧不上帶。她以爲帶了面紗遮住面容就足夠了。可是她忘記了最後一條,那就是同她的容貌一樣扎眼不已的滿頭白髮……
今早,她本來起來的就很晚,故此等她出走,終於走出她一直居住了很久的院子時,她是帶着一份對外面世界的忐忑,一份好奇。
沿着路一直走着,一路上還是有很多人對她側目,讓她很是無措地低下頭繼續走着。她記得錦娘告訴過她繡坊在何處,也知道楓兒的書堂在哪裡。只是,知道和認路卻是兩碼事,因爲等她終於走出了巷子,站在巷口看向面前人來人往的街頭時,她忽然心中滿是慌亂、膽怯,就不知自己接下來該往那個方向纔好。
站在巷子口來回渡步了很多次,在三思量之下,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往街頭走去。當她站在大街上,站在人們的面前時,迎來的還是人們對她的側目,讓面紗下的她很是不解,很是驚慌失措。她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害怕這些陌生人?還是說她被夫君養在深閨太久,久得害怕接近外面,久得讓她無法安然的面對這個世界,無法安然的站在人羣之中?還是說自己穿的衣服顏色太亮了,所以才引得別人異樣的眼光?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了看別人的衣服,其實也有女子穿着粉紅在街頭走,可爲何都這般異樣的看着她?
她侷促的站了一會實在受不了有些人的側目,雖然他們看完她之後就又轉頭離開,可是她覺得他們的目光好刺目,讓她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