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神醫的話,並沒有得到軒轅子卿的迴應,只因他不想離開她,那怕是一步他都不願意。其實他昨夜對她說了很多話,可他知道,她聽不到,等她醒來的時候她還是會警惕地看着他,要去找文普達。
他無奈,卻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我知你擔心她,可我在守着她,你又擔憂些什麼呢。還是先去沐浴換身乾淨衣裳吧,這樣也顯得你精神些,況且這些瑣事也花費不了多長時間的。”魏神醫看着無動於衷的軒轅子卿,很是無奈再次開口勸言。
軒轅子卿聽後才微微動了一下,他轉過頭看向魏神醫,眼眸裡盡是疲倦的血絲,他對魏神醫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了他的話。
或許,自己顯得精神一些,顯得溫和一些,纔不會嚇到她,他現在要做的便是慢慢讓她放下對他的警惕、防備,這也是眼下唯一需要做的。
魏神醫暗自鬆了口氣,雖然想不通子卿爲何聽進了他的話,可至少點頭了便好。
軒轅子卿戀戀不捨的先行離開,魏神醫纔來到牀前,擺好診脈要的軟墊之後,專心的爲她診脈……
頃長、挺拔的身上穿着一襲月牙白長袍,腳踩金絲鑲邊白靴,未束的發冠讓軒轅子卿滿頭青絲垂在背後,白的衣,白的膚,襯得他如那天上的白玉那樣完美無瑕。
圍繞在他身邊的依舊是獨屬他的氣質,寒意襲人,那狹長的鳳眸之中滿是急意。他猶如一陣風一樣地走向瑤華所居住的屋子。快速的行走,帶起衣襬的輕揚,未束冠的緞發被風兒扶卷,在空中飛舞一個美麗的弧度,煞是清冷、漂亮。
只是一個短短的沐浴,他已經是顧不及的趕回屋裡,深怕這麼一錯眼之間,瑤華又再度消失,又或者已經醒來,卻在吵鬧着尋找想見的人……當他看到還躺在牀上還未醒的瑤華時,他本緊揪起的心這才微微放鬆。下一刻,他便坐在了牀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似是唯有如此纔會讓他心裡感到充實,感到她從不曾離開過自己,也更沒有忘記過自己。
“我爲她把過脈,從脈象來看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我發現了一件事……”早就爲瑤華看好身體的魏神醫一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守着她,此刻看到子卿到來,他便直言不諱。
關於瑤華的事,他一點都不會隱瞞,只因他不願意看到子卿痛苦。
“什麼事?”軒轅子卿一聽是瑤華的問題,急忙轉頭看向身後之人,急切的想要得知魏神醫診斷出來的真相。
魏神醫聽後走上前,走到牀邊彎下身,伸手撩開瑤華耳朵處的白色長髮,言道:“你看這裡!”
軒轅子卿隨着魏神醫的指點,他看到了在瑤華精緻的耳垂後有一處如同淚珠一樣烏黑塊,好像胎記一樣。
瑤華的身體他最清楚,她身上的任何一處他都看過,所以他可以肯定地知道從前她耳後是沒有這樣的東西。
“從前她這裡是沒有這塊烏黑痕跡的。”他很肯定地告訴魏神醫,他確信自己的記憶力,更何況這個還是切身相關着瑤華的事情。
“她兩耳之後都有這樣的痕跡。”魏神醫看了看子卿遲疑了下,停頓了一下又道:“這裡是一處穴位,一般喉嚨不舒服輕輕按按會舒服一些,耳朵出問題這也是治療的唯一穴道。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這穴位的重要性。可是這裡卻也是人的一處死穴,輕按無事,重按便是死穴。並且,這看似淚珠的烏黑塊,我想,這是“子露無憂”,一種長在子露谷中最高最陡的峭壁縫隙中的草,草身全體通紅,沒有葉只有花兒,三十年開一次,一般開半個時辰就迅速凋謝。因爲子露谷四處都是峭壁,想進谷都難,更別說是長在聳高的山峰裡的無憂了,故此屬於很珍貴的一種草藥。這無憂在盛開的剎那摘下碾碎,而後將汁收好,倒入水或者酒中是無色無味的,很輕易讓人進入幻境,還會廢物別人的武藝,當然一般進入幻境只有幾個時辰便恢復了,並且對於沒有武藝的人是沒有作用的。但是,有一處特別便是用過無憂之後,耳垂後就有這樣的記號。然,我不知道這樣的記號爲什麼她會有。”
“幻境?”軒轅子卿很仔細地聽完魏神醫的這些話之後,他留意了這兩個字。
“對,幻境。可是也是幾個時辰而已。無憂花,在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幸見到過,所以我很清楚它的用處。只是,對於文帝耳垂後爲何有這樣如此不起眼的印記,我想,當初文普達是用過無憂。但,幾個時辰就失效的幻境應該不會對她持續如此長的時間。這其中大概是不是又摻和了其他的藥,可能還要研究。”魏神醫後退了幾步講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軒轅子卿沒有吭聲,他在想,既然看出了瑤華曾經食下了無憂,那會不會她被陷入了幻境之中呢?
她其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不,不該如此說。她主要是身體還是真瑤華的,可她的魂魄卻是別的世界的。在食用了能夠引起幻覺的無憂之後,她會不會想起了一些她喜歡的事,比如屬於真實的她的事情,她的母親,她的父親,她的家人,她纔會選擇不醒來忘掉他?
這樣的解釋,真的讓他覺得說服力太低,一點都無法讓他相信。可是,可是他才發覺他並不知道她的過去,那怕是一絲一毫他都不知道。因爲避諱着害怕被人發現自己那份特殊的秘密,若非經歷了生死之劫,明白了兩人相互之間那難以割捨的情意,怕是瑤華一輩子都不會對他開口言出這等匪夷所思之事,可即便如此,那份獨屬於她自己的記憶,卻也不曾同他分享過半分,而害怕瑤華會被過去的那份記憶糾纏難捨,所以他也不曾問過絲毫。
她會不會真的陷入了幻境在和她的親人,或者其他的在一起,忘記了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