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門處,秦煙落一襲青色襦裙清麗絕倫,垂雲髻上斜插着一支玉簪,青色的流蘇綴着發間,隱隱搖曳。
“我就送你到這裡。”
秦煙落莞爾一笑,目光中有些不捨。
“若是空閒了,可以來漠北。”
鄔耶俊臨童稚的面容之上滿是真誠,對於秦煙落這個“患難”中遇見的朋友,他一直是真誠相待。
“也好,這些日子沒有好好招待你,還有些過意不去呢,等到以後有機會,你帶上娜美,來梟陽,我帶你們到處走一遭,好不好?”
“嗯,我會轉告她的。”鄔耶俊臨微笑道:“別忘了,漠北寬闊的草原一直都是歡迎你的。”
“我知道,代我向他們問好,好好對娜美,她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走了,再會。”
“再會。”
軲轆的馬車聲越來越小,帶着草原獨特的風格越行越遠,一輪紅日當空,照亮離人歸家的路途。
遠處是望不盡的羣峰迤邐,山峰巍峨聳入雲端,近處是城門口來往不停歇的人羣,柳枝輕搖搖曳腰肢,綠水瀲灩水光粼粼。
“捨得回來了?”
馬車之上,楚容飲一口酒,鳳眸微斂,情緒莫名。
“醋罈子。”
秦煙落搖頭失笑,坐在他身側,拿過他的酒盞,一飲而盡。
“好酒。”
她讚歎道。
見狀楚容一笑,她毫不忌諱的親暱之態取悅了他。
“今日送走了他,明日又該送誰?”
不過他顯然還是想“計較”一番。
“我想送哥哥……落辰風。”
“他又不是你的哥哥。”楚容挑眉,不滿她的回答。
“怎麼不是?至少,我叫了他將近九年的哥哥,他待我是極好的,你知道的,爹爹孃親待我亦是極好。”
秦煙落嫣然一笑,在落家之時,她一直都是被放在掌心裡疼愛的,他們所有人,包括管家,丫鬟小廝,沒個都是真心待她,所以,並沒有什麼覺得憤恨的。
只是,那是的自己還是有些委屈,有些不甘……纔會痛苦。
“嗯。”
楚容應了一聲,仰躺在軟榻之上,便沒了後言。
秦煙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最近楚容似是情緒有些不對,她卻不知是何原因,正想詢問一番,卻聽得楚容開口道:“落落……”
“嗯?”
“你想不想恢復記憶?”
恢復記憶?
秦煙落仔細思索了一番,蹙眉,“你能讓我恢復記憶麼?”
“不能。”
“那你問的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秦煙落橫了他一眼,適才她還真的仔細思考了一下呢。
“我問的是你想不想,與能不能並沒有多大的聯繫,知道麼?傻丫頭。”
楚容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抱倒,頭按在自己心口處,大掌撫上她的髮絲。如墨的及腰長髮在鋪灑在他心口處,在他手中拂過。
“我
不知道。”秦煙落聲音有些悶悶的,她如今都不敢去回憶,每次還未回憶起那片段,心口就像窒息沉悶,口鼻間全是血腥味,腦袋就像是要炸了一樣,還有那無邊無際的恐懼讓她沒有勇氣再繼續下去。
“別想了,順其自然吧,乖。”
楚容撫着她的臉蛋,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嗯。”秦煙落舒適的躺在他的懷裡,輕哼了一聲。
當日下午,宮中便傳出旨意,將祁陽公主嫁有司幽逸王。
這事,秦煙落早已知曉,並沒有多在意,只是微微有些嘆息,爲了落嫣然,若是她知道此事,又會是什麼心情?
是夜,楚容出門了,這是他第一次晚上出門,秦煙落知曉,怕是爲了司幽與梟陽兩國之間的協議一事,可能是需要最後的商討,便也沒有在意。
翌日,等到她清醒之時,楚容恰巧起身,見她醒來,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再睡一會,還早呢。”
“睡不着了,你要去哪?”
平日裡從未見他這般早過。
“今日是祁陽出嫁之日,我去宮裡看一看,畢竟是我梟陽公主。”
“我也要一起。”
秦煙落說着便開始穿衣服,楚容有些無奈好笑,以前聽到入宮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態,今日倒是積極了。
入宮一路暢通無阻,有楚容這張臉,比任何令牌都管用。
“你要和他道別麼?”
楚容拉着她的手,忽的問道。
前方便是熙潞殿了。
“不用了。”
秦煙落隨意一答,與君子逸早就不該再有任何牽扯了,他們之間,最好是連朋友都不要做,這樣對大家都好。
聽見她的回答,楚容脣角上揚,鳳眸中光芒閃爍。
“兒臣(兒媳)參見父皇。”
二人朝皇帝行禮道。
“都起來吧。”
皇帝嘴角泛着和煦的微笑,慈愛說道。
秦煙落每次見着皇帝都有些驚訝,爲何皇帝對楚容會那般縱容與寵溺,愛屋及烏,連帶着對她,都是極爲喜愛。
就好比前些日子的流言一般,皇帝無條件的信任,想必是爲了楚容吧,也是真的信任他,纔會信任自己。
也許是因爲楚容對皇帝的尊敬,他散漫的個性,對皇位的不屑……都讓他們更像對平常的父子,而不是相互提防的皇室之人。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皇帝嘆息一聲,看着秦煙落的目光甚至是有些愧疚一般,難道皇帝也知道這事是萱妃做的?
不管怎樣,秦煙落還是決定就此揭過。
“兒媳並沒有受到傷害,不過是累及曦王府與天家的名聲,兒媳慚愧,不過如今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既還了兒媳的清白,又挽救了曦王府與天家的名聲。”
見她如此乖巧懂事,皇帝眼中的讚許之色更甚,看着她的目光亦是更滿意了一些。
將皇帝神色,秦煙落暗自舒了一口氣,她是賭對了,果然皇帝是不想在追究此事,亦不想自己再
追究。雖然楚容已爲她鋪平道路,可她也得有所表現,才能讓皇帝真正接受她。
“父皇,木家貪污之罪證據確鑿,父皇打算如何做?”
楚容目光直直,說話亦是直接的很。
“你可有把握?”
皇帝沉吟一會,說道。
“兒臣既然敢說,怎麼會沒有把握?木家,沒必要留了。”
即使是面對着皇帝,楚容亦是直接將心底想法說了出來,就好像眼前之人並不是生殺奪予爲一身的皇帝。
秦煙落在一旁只爲他捏了一把汗。
“既然你想做的話便去做吧,只是你母妃那……”
皇帝有些遲疑。
秦煙落沒想到皇如此簡單便同意了,頓時有些目瞪口呆,一個家族的命運,就在二人如此看似很平淡之間的對話給決定了?
“父皇放心,母妃不會懷疑到我,不過,等到木家入獄之後,兒臣想要一個人,奇怪父皇將他交予我處理。”
若是平常人,楚容說殺便殺了,怎的還需要多說?可是對於他母妃的母家,在梟陽枝葉龐大的木家,還是向皇帝報備一聲,表示尊敬。
“誰?”
皇帝忽的升起了好奇之心,這木家存在這麼多年了,自從萱妃入宮之後便慢慢開始壯大,他不是不知道,不過懶得管而已,只要不是危害國家朝政之事,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誰都懂得。
楚容亦是清楚不過,以前也從未見他有過動木家的念頭,木家這一劫,怕是就與他想要的那人有關。
“木晟宗。”
“是他?他是你舅舅。”
皇帝望着他,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探究。
楚容勾脣,“那又如何?他該死。”
見楚容如此堅決,皇帝搖頭嘆息,忽的看了一直沉默無言的秦煙落一眼,又看向楚容,心底忽的明白了。
“你執意如此,那便依你吧,今日祁陽便要隨着司幽隊伍離開了,你們也去看看她吧。”
“謝父皇。”
二人朝皇帝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那是你舅舅?”
一出熙潞殿,秦煙落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適才她爲了掩飾情緒,特意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卻不知皇帝卻什麼都明白。
“是,也不是。”
楚容嘆息,就連萱妃都不是他的母妃,木晟宗又怎麼可能是他的舅舅?
“要殺我的人就是他麼?”
此刻楚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是,也不是……
也許去諸砂盟買通殺手之人確實是他,可那真正動了殺念之人……
楚容不確定,又似是很確定,他還在遲疑,要不要告訴她,就連他的身世,他都在遲疑着。如果他說了,若是秦煙落認爲他寧願護着殺母仇人要讓她受委屈可如何是好?
那是證據未足,萱妃不能倒,也根本倒不下,可如今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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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