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那是啥?
朋友?那是啥?
我爲什麼要相信某人,而不去相信另外的人呢?這種相信似乎來源於時間的累積,一次次接觸一次次交流,逐漸瞭解對方逐漸明白對方的爲人處世,於是成爲朋友。
問題是,我怎麼知道眼前這個朋友,真的跟我記憶裡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呢?
我記得有一個人,然後一個符合我記憶的人出現在我面前,於是我就宣稱眼前這個人就是記憶裡的那個人?或者說,我可以宣稱自己記憶裡的那個人真實存在?
只是一廂情願的相信,對不對,很明顯根本無法證明這一點。因爲這是建立在時間之上的推論,還沒開始就已經可以扔掉了。
朋友要互相幫助?那麼,有沒有一個時候,明明不想幫助卻礙於“朋友”二字不得不幫助?又或者,當朋友並不幫助自己的時候,是不是瞬間就不是朋友了?
袁長文感受着體內那隻大怪物,漆黑的陰影甚至連空氣都開始被染色。那股惡臭般的難受,猶如破裂的下水道不停往外涌。
爲什麼一定要有朋友?爲什麼一定要有兄弟共同歡笑?爲什麼要一起經歷風雨互相打氣?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但袁長文就是看不到答案。
這些問題似乎有一個假設,就是沒有朋友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就像父母總是認爲孩子不結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因爲父母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還不結婚”,而不是“一個人生活好不好,要不要找個伴侶”之類的。
單方面認爲孤獨是不好的事情,這種單方面的認爲如果有很多人的贊成,也許就可以驕傲的宣稱“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之類的。
狗屎。
袁長文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盡頭,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可以走到盡頭的那一天。這是剛剛開始嗎?這是快要結束了嗎?這一切會不會有盡頭?
腦子裡的扭曲還在操控着我,彷彿自己不用腦子思考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用腦子裡的扭曲來權衡,難道這不是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嗎?
所有的都是建立在各種假設之上,並且我並不認爲這有什麼不妥。腦子明明無法記住所有事情,可是同樣的,我也並不認爲這有什麼不妥。
如果別人反駁我,那麼我會盡可能扎到對方話語的漏洞,然後拋棄對方的話語,因爲對方說的是錯誤的、是不可信的、是充滿各種假設的。比如,地球爆炸時的求生法則、陷入喪屍圍攻時的突圍技巧。
如果自己用的某樣東西是損壞的,儘管用起來並沒有太大影響,但終究是壞掉了。那麼,我會去換一個新的,或者,當這樣東西出現問題的時候,我並不會大驚小怪。
比如,某個儲物箱是漏的,那麼當我找不到很久之前放進去的東西時,這是正常的。又比如某個計算工具有問題,那麼當計算結果出現錯誤的時候,我也不會在意,甚至我爲什麼要繼續使用這個壞掉的計算工具來繼續計算?
腦子裡的扭曲不可信,都是一坨狗屎。不管是多麼顯而易見的事情,都是狗屎。沒錯,沒有什麼某些事情是正確的某些事情是錯誤的,也不存在什麼話不能這麼極端之類的。
腦子裡的扭曲就是狗屎,都是狗屎!
火焰會傷人?真的嗎?如何肯定火焰會傷人?僅僅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顯示,曾經火焰灼傷了人體?還是我記得我自己被火焰傷過?那麼,下一次火焰就肯定能夠傷我?
蘋果會落地?自己可以從廣場a點到b點?要爲父母着想?做人要光明磊落?要對孩子負起責任?要給孩子營造一個好的環境?
真是搞笑了,有多少偉人是出身家境貧寒?如果當初生活在一個很好的環境,偉人還能成爲偉人嗎?還是說,父母根本不希望孩子成爲偉人,只希望孩子安心長大,於是單方面的認爲一個良好的環境有助於孩子的成長?
狗屎。
如果否認因果關係,那麼所有的因果關係都應該被否認。而不是僅僅否認我的觀點,卻認可“一個良好的環境有助於孩子的成長”這個愚蠢的因果關係。
一旦移除時間,就會發現通過腦子裡的扭曲來思考,是一件多麼荒謬的事情。這就是一廂情願的相信,跟按照什麼上天堂的法則來行動,按照什麼阿彌陀佛接引的方式來生活,同樣的荒謬絕倫。
我還能相信什麼?或者說,我爲什麼還在繼續相信腦子裡的扭曲?
問題的關鍵在於,並非“非黑即白”。我不相信“良好的環境有助於孩子的成長”,但我同樣不相信“差勁的環境有助於孩子的成長”。
我不知道,這纔是答案。因爲根本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不管是否全知,僅僅是時間線性流逝的假設,都足夠摧毀所謂的數據統計。
究竟有沒有未來?所有都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根本沒有時間這個玩意,那麼所謂的歷史發展同樣也是扯淡。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些所謂的歷史發展都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
未來會按照現有規律發展嗎?我知道的規律就真的是規律嗎?我知道的世界運轉法則就真的是世界運轉的法則嗎?
我要如何確定真的有未來這種東西呢?似乎回望童年,可以證明我長大了,可以證明未來是真實存在的。但是關於童年的一切都僅僅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又能證明什麼呢?
那份覺察就是一切,現在的所有,包括時間空間場景軀體思維物體等等,都是那份覺察幻化而來的。完全就是一團,沒有任何區分,僅僅是顯得有區分罷了。
沒有什麼東西是袁長文這個角色的,因爲包括袁長文這個角色都僅僅是幻化出來的。但另一方面,又有什麼不是我的呢?所有幻化出來的東西,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我好好享受這場精心策劃的夢境。
別人的言語,各種物品,衆多以及繁雜的理念,這樣纔會顯得真實而豐滿。有些東西無法擁有,本來就是如此設定的,誰會因爲無法進入遊戲裡的某間房屋而生氣呢?
所有的東西都是因爲我而存在,也是因爲我而幻化。那份覺察就是一切,幻化出此刻覺察到的各種畫面元素,就是因爲只能這樣幻化。
而我,在畫面元素的正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