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宇宙都在我腦子裡,這種感覺很是詭異。
沒有什麼好斬殺的,也不存在什麼外面或別人,根本沒有一個我和世界這種區別。
宇宙的浩瀚突然變得非常渺小,我根本不在這裡,也不存在什麼空間時間之類的。
袁長文這個角色是啥,我完全摸不着頭腦。
真實感正在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荒謬感。
任何關於人生的談論,都逃不過“生命只有一次”這種假設,所以再優美的詞句,一旦移除假設就顯得莫名其妙。
背後站在恐懼,哪怕是爲了宣揚人生必須要自己思考,也只是爲了豐滿角色罷了。
說什麼人生不要害怕,這本身就是一種害怕,這種宣揚就是恐懼在驅動。
我沒法像獲取物理知識那樣去抓住“無懼”,當我想要做到“無懼”的時候,本身就已經遠離無懼,成爲恐懼那個妖嬈女子皮鞭下的羔羊。
但是,可以成爲“無懼”。
太多的假設,這個世界都不真實,人生都不存在,那麼所有的探討都變得十分好笑。
就像一羣小市民在談論帝國高層乃至外星人的領袖一樣,荒誕不經。
只能在自己知道的範圍談論,卻從來不會考慮“自己的知道”本身的真實性。
看看這個世界多麼真實,風吹雨打、酸甜苦辣,竟然就只是意識到的內容,讓人感覺有點不知所措。
宇宙的浩瀚,從來都是爲了讓我明確自身的渺小,但現在,我比整個宇宙還要大。
同時,我卻沒有任何知識可言,並不是因爲懂得更多而感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反而因爲丟棄了那些知識,在無知之中感受到了龐大。
思維無法控制任何事情,角色無法控制任何事情,但那份意識確實出乎意料的龐大和強大。
什麼都不知道,卻感覺自己很好,也許只有站在這裡的人才會明白我究竟在說什麼。
幸好,我不需要解釋什麼,不需要讓這一切顯得合理,不需要解釋爲什麼無知卻感覺很龐大,但又不同於狂妄。
角色還沒有死,但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這一切都只是意識到的內容,都在裡面並且根本沒有一個我,袁長文這個角色死定了。
角色似乎怎樣都無所謂,反抗也好,偏激也好,就算像曾經那樣牢牢抓住自我定義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狂風暴雨,這一切只發生我腦子裡,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不知道應該去擔心什麼,意識就在那裡,那份覺察就在那裡。
自己並沒有解決那些問題,對吧,小孩讀書、房子、工作、金錢等等,這些問題依舊存在,但我卻變得沒有任何困擾。
還不夠,角色的破碎還在繼續,再也沒法回頭。
腦子裡的扭曲還有,我還沒有斬殺完成,但終究會完成。
因爲本來就不存在什麼束縛,而扭曲的存在就是要不停注入能量才能扭曲,一旦放手自然會復原。
而微妙的地方在於,並不是我在注入能量,也不是我在斬殺,這些都只是意識到的內容,都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
還是那句話,意識到的內容具體是怎樣都可以,但偏偏就是如今這樣,我很滿意。
那些爽點幻想似乎是一種本能,但其實僅僅是恐懼在鞭笞。
倘若要我更換人生,此刻沒有情緒的拉扯,我並不願意。
但是,一旦情緒出現,似乎就會開始羨慕別人的生活。
可惜,此刻沒有情緒的拉扯,我很清晰看見自己對這一切的滿意。
自己的生活快要被摧毀,我卻帶着小開心和期待來迎接摧毀。
思維鑄成的高牆已經滿目瘡痍,就等着轟然倒塌的時刻。
袁長文這個角色還在,但已經活不了多久,況且時間這種東西本身就不存在。
抓緊時間,這就是恐懼,不管說得多麼動聽,詞句多麼優美,這背後就是站着恐懼。
角色處於什麼狀態都無所謂,哪怕有一些什麼靈異現象,也不代表什麼。
沒有完成就是沒有完成,不真實就是不真實。
這一切都變得可有可無,這個世界可有可無,袁長文這個角色可有可無,老媽、妻兒以及斬殺都變得可有可無。
又不是我在控制,意識到的內容就是“角色在斬殺,角色在死亡”,畫面元素就是這麼呈現的。
看起來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維,但真的可以嗎?
死掉吧,徹底死掉,袁長文這個角色本身就不存在,有什麼值得留念的。
相同的故事我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意識到的內容隨意變更,不存在的玩意有什麼好珍惜的。
我正在腐爛,正在變得目中無人。
別人不再是真人之後,那些禮貌那些道德還用來幹什麼?
幸好,腦子裡的扭曲也一同消失,否則被什麼狗屁人生巔峰拉扯,然後又沒有對世界的真實感,說不定真會變成大魔王。
所謂的權威無法影響我分毫,那些權勢或者富豪之類的,似乎也無法繼續高看一眼。
莫名其妙的,想要迎接挑戰,彷彿這一切都只是爲了好耍而已。
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不想去探究,角色還沒有死亡,我還沒有完成。
只不過,繼續斬殺的決定權不在我手裡,就像下坡路的情不自禁加快腳步,就是要去斬殺。
而此刻,似乎並沒有感覺太大的阻礙,不像之前那樣必須使用憤怒去摧毀扭曲,要使勁將牢牢抓住的雙手掰開。
現在,角色還在那裡,還沒有死亡,但卻變成一坨無害的巨大玩意。
只是沒死而已,角色似乎沒法繼續反抗,只能等着慢慢腐爛然後消散。
我也不需要去抓住什麼感覺,這裡不真實,感覺本身也不真實。
說不定,恐懼會繼續跳出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或者壞事。
也許,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我就是一個瘋子。
都是無所謂的,自己這種邊緣人物,在陌生的星球等待死亡,又不需要去宣揚什麼。
甚至,一切都只是畫面元素,都只是意識到的內容,角色被砍死也不是什麼大事。
順流需要而已。
生命並不可貴,一切都只是情緒使然,認爲生命珍貴認爲生命至上,都只是情緒驅使下的產物。
沒了情緒,這些說話就變成了笑話。
全部都是情緒在反抗,也是情緒讓這一切變得神聖不可侵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