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聽着一幫娘們嘰嘰喳喳、添油加醋地說着,禁不住心驚膽寒起來,一股急驟的尿意直衝而下,簡直都無法自抑了,刺刺啦啦就噴濺了出來。
咿呀一聲,杏花屁滾尿流地鑽到了碾臺後面,深彎着腰,刺溜褪下褲子,蹲下來,撅着一片肥白,暢快淋漓地撒了起來。
一幫子嚼舌的女人停了下來,好奇地朝着水聲湯湯的出處望過來。
“咦,杏花這是咋的了?”
“一定是被女老師那事嚇着了唄,瞧瞧……瞧瞧……都大小便失禁了。”
“天來!會不會是被鬼神附體了。”
……
一幫子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喳着,天馬行空地胡亂猜疑着。
棗妮躡手躡腳走過來,站在離杏花幾步遠的後頭,翹首望着杏花,悄聲問道:“杏花……杏花……你沒事吧。”
杏花理都不理,只管自己痛痛快快。
撒完後,提起褲子,繫緊腰帶,面無表情地朝着旁邊的側道走了。
身後的一幫子女人面面相覷,瞠目結舌地望着杏花的身影走出了她們的視線。
鬼使神差一般,杏花竟然去了李二麻子家,呼啦一聲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空蕩蕩的院子裡,竟然坐着一個蓬頭垢面的“怪物”。
杏花被嚇得毛骨悚然,立定在原地,驚叫道:“你是誰?是誰?!”
那“怪物”像是也被她嚇着了,低下頭,緊抱着臂彎,瑟瑟抖着,縮頭烏龜一般。
“你……你擡起頭來!”杏花大聲喝道,給自己裝着膽。
“怪物”仰起頭來,表情怪異地瞥了杏花一眼。
杏花這纔看清了“怪物”掩藏在一頭長長亂髮裡的臉——這是一張略顯稚嫩的臉,臉盤奇大,臉色烏黑,顴骨高聳,眼神呆滯……
一看便知道,這壓根兒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不是先天發育異常,就是癡呆後遺症,要嘛就是個神經病……
可這樣一個人是咋來到李二麻子家的呢?
正想着,李二麻子從外頭急急忙忙走了進來,看上去比往日精神了許多,連走路都有力多了,邊走邊喊着:“杏花你別嚇唬他……別嚇唬他……”
杏花扭頭望一眼,大聲喊道:“我都差點被他嚇死了!你倒是反過頭來護着他!”
“他……他咋能嚇着你呢?”李二麻子走到那個“怪物”身旁,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愛憐地拍打着,嘴裡唸叨着,“別怕……別怕啊……”
那個“怪物”扭頭望着李二麻子,甕聲甕氣地問一聲:“她是誰?”
李二麻子看一眼杏花,然後對他說:“她……她是……是你嫂子呢……別怕……別怕啊。”
“誰是他嫂子?他是誰?”杏花兇巴巴地喝問道。
“怪物”似乎是被嚇着了,退縮着身子直往李二麻子身後躲,怯怯地打量着杏花,目光中充滿了驚恐。
李二麻子異乎尋常地和氣起來,和聲細語地說:“杏花,你聽我說,他是我老家叔伯兄弟家的孩子,父母早就沒了,身邊又沒有親人,只剩了他一個,整天四處流浪
,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好歹能活了下來。”
“那他是咋到這個村子上的?”杏花語氣也跟着和緩了許多。
李二麻子嘆一口氣說:“跟你說實話,其實那邊吧,我們家最親近的人,也就只剩了他一個了,其他人都沒了。我上兩次回去的時候,就打聽到了他,看他那樣一副熊模樣,我就覺得心灰意冷,沒了希望,又想到自己以後的日子,連死的心都有了。可後來終於想通了,覺得自己也不該那麼絕望,既然他就我這麼一個親人了,就不該不管他,就不能眼巴巴看着他被餓死,凍死,你是不是?於是,這次再回去,就乾脆把他領了回來。”
“想不到你心腸還挺好的。”杏花不無尖酸地說一句,接着問他,“那你是啥時把他領回來的?”
“就是前幾天啊。”
“前幾天你不是病倒了嗎?啥工夫去把他給領回來了?”杏花隱隱懷疑着啥。
“病好以後去的呀,這有啥好懷疑的?”
“看你病得那麼厲害,這好得也夠快的哈。”
“可不是咋的,病得那麼厲害,其實也與這個傻孩子有關係,見到他之後,我就絕望了,回來就一頭栽倒在了炕上,爬不起來了。後來吧,王仙姑打我這邊路過,就順道進來看看我,一見我半死不活的樣子,就可憐起我來,就勸說我,開導我,還回家給我熬了雞湯。”
“就是上次你鍋裡的那一碗雞肉?”杏花插話問道。
李二麻子點點頭應道:“是啊,就是上一次,引來你對着我吹鬍子瞪眼睛,罵罵咧咧的那一碗雞肉,你可真是不講理啊杏花!”
“這個你可別怪我,誰讓你不跟我講清楚的!”杏花狡辯道。
“瞧你這話說的!當時你給我向你講清楚的機會了嗎?”李二麻子滿臉委屈地說道。
“誰不讓你說清楚了,只是你自己遮遮掩掩的,我還以爲是你偷來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陣子村子裡的雞老被人偷。還有,你家後面的垃及坑裡堆着那麼多雞毛,能不往你身上懷疑嗎?”杏花理直氣壯地說道。
“啥呀,你就知道把屎盆子往自家人頭上扣,你就沒動動腦子想一想,那些雞毛是哪兒來的嗎?”
“哪兒來的?”
“你呀,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咋就不開竅呢?你忘記了,烤燒雞的宋乃璐不就住在附近不遠嘛,他一天要殺那麼多雞,還有收來的死雞也要收拾,褪下來的雞毛不都扔那溝裡了嘛。”
杏花這才明白過來,心裡不由得浮出了一絲絲悔愧之意,看來自己當時真的是有些魯莽,錯怪他了,但嘴上卻不那麼說,因爲自己從來都不在李二麻子面前認輸服軟。她拉着臉說:“當時你還遮遮掩掩的,看上去你就有些心虛。”
“心虛是不假,可那是……那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是誰送來的雞肉,怕你跟着嚼舌噴唾沫。”李二麻子搪塞道。
杏花繼續追問:“你後來又去找王仙姑了?”
“是啊。”
“就是想讓他給你做證明,證明雞肉是你送過來的?”
“要不咋辦呢?你不相信我呀,還偷偷摸摸來查
看的行蹤。”
“誰查看你的行蹤了?”
“這個你還騙得了我?我都看到眼裡了,看得明明白白。”
“你看到了?咋看到的?都看到啥了?”杏花不禁疑問道。
“這個……這個嘛,就先不告訴你了。”李二麻子賣起了關子。
“實話告訴你吧,就算是王仙姑主動應承了下來,那也說明不了啥,說不定是你求她了。”
李二麻子又急躁起來,嚷道:“你這個杏花,咋就老懷疑我這壞那壞的呢,不管咋樣,我也是你叔,幹嘛就老跟我作對呢?”
“誰跟你作對了?明明是你做事不地道,鬼鬼祟祟的,能不讓人懷疑嗎?”
“又有啥值得你懷疑的了?”
杏花瞪着他問道:“我問你,王仙姑爲啥平白無故給你送雞肉?”
“這事……這事嘛……我們是大小住在一個村子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的吧?再說了,她也是見我可憐,擔心我餓死了,才送來的,這不很正常嘛。”
杏花繼續逼問道:“不對吧,她咋就沒給別人送過雞肉呢?”
“你咋就知道她沒給別人送的?”
杏花冷笑一聲,說:“你就別狡辯了,她的跟我應承了,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她對你交代啥了?”
“她說……她說……年輕時候跟你好過,還曾經那樣過,是不是那麼回事兒?”
李二麻子臉上一陣不自然,然後吶吶地說:“她都對你說了,還有啥好問的,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不揭出你的老底來,你能應承嗎?看看你吧,連王仙姑這樣的人都沒能逃過你的算計,更何況是其他女人了,你還敢說自己不壞?”
李二麻子賴着臉說:“這可就賴不着我了,那都是她們自願的,又不是我強迫她們的,就連王仙姑也是,咋好全賴在我的頭上呢?”
“行了……行了,你就別爲自己解脫了,全村人誰還不知道你李二麻子呀,我都爲你害臊!”
“杏花你咋就這樣呢?每一次來都找我的茬,就算你對我不好,不孝敬我也就罷了,可總不該老跟我過不去吧?”李二麻子哭喪着臉說。
杏花臉色也冷了下來,說道:“你也不想一想,我這樣天天盯着你,提醒着你,你還照樣胡作非爲。那如果我處處順着你,時時依着你,你又會咋樣呢?我杏花又成了啥人?李家的臉面又該往何處放呢?”
“人各有各的活法,別人不跟你一樣的活法,就成壞人了不成?”
“可也總歸活得像個人樣子吧,總歸做些人事吧,你說是不是?”
李二麻子被氣得臉色有些發烏,嘴脣哆哆嗦嗦地說:“我咋就不像個人樣了?咋就不幹人事了?你抓到過我的把柄嗎?”
“那……那問你一件事兒。”杏花突然正事問道,“你昨夜裡是不是去哪兒了?是不是又去做壞事了?”
李二麻子一愣,“你咋知道我幹壞事了?”
“這麼說,你真的幹壞事了?那事兒真的是你乾的?”杏花直視着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