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回到住處後不知爲什麼他左思右想翻來覆去不得休息,他把所有能考慮的線索都用上了也沒有查獲到美妮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時間在悄悄流逝,林山琢磨了許久仍舊沒有任何進展。忽然,他想到美妮會不會到秦彪家或賀年片家裡採訪去了,這念頭剛閃耀出來,林山頓時覺得心裡亮堂堂的,他騰地從牀上爬起來出門僱用一輛轎車就急急忙忙朝秦彪家向方駛去。到了白樓別墅,秦彪不知林山纔此的目的親自迎接,他鬧不清林山這樣晚了還來找他幹什麼,竟敢借着酒勁撒起野來:“你又來幹什麼?金塔珠找了三天還沒有找到爲何往我家一趟趟跑你到底想圖什麼?是不是想方設法讓我爲你發獎金?可是我有言在先限期五天破案……”秦彪十分狂妄惡語傷人,是酒使他信口開河了。
秦彪這一頓炮彈似的語言將林山轟得莫明其妙,白天救他們孫女秦麗的事閉口不談,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現在他又講出如此混賬話來,林山強忍憤怒和不滿,爲了美妮他不得不把聲音放低:“我是來找美妮的,她是我的朋友。”
秦彪把臉拉得挺長,恨恨地說:“美妮是誰我怎麼不知道?你的女朋友爲什麼到我家裡來找?”
林山沒有馬上欲走的意思,秦彪也沒有動地方,兩人對視了幾秒鐘雙方心照不宣。如果依林山過去時的脾氣碰上不講理的當事人他會捋起袖子狠狠揍他一頓,可是面對秦彪這樣一個有身份的企業家,林山只能壓制自己的火氣小聲地對秦彪說:“我知道你時間寶貴,但爲了尋找一個人我必須來你家詢問,怎麼着這麼快就不歡迎我了?”
正說着,白葉出來了,稍遠,秦麗也往這邊來。見此情形白葉明白了秦彪想要做什麼,她便上前打圓場勸着秦彪:“你不要總難爲這孩子,人家好心好意把秦麗救回來你不感謝也不要隨意罵人,再說了人家是來辦案的你總跟人家耍什麼態度啊?”
白葉表情平靜口氣溫和聲音裡含着一種順從,她又轉頭對林山說:“小林警官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幾天你受了不少苦,來吧隨我進來吧。”白葉說着就帶頭在前面走,林山在後面緊緊相隨,秦彪氣哼哼地站在旁邊旁若無人地叫喊着:“保安們聽着,今天要加強防範不允許再發生丟失現象……”
“我是來找美妮的,她是我的朋友。”林山直到這時才知道秦彪的用意從一開始他就給自己設置了障礙,三番五次干擾自己辦案這讓林山十分惱怒,他看也不看就隨白葉上樓竟直來到會客廳坐下。
然而,爲了讓秦彪放心,林山想與他深談一次,於是他對秦彪說:“秦總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要獎金的我也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我是來找美妮的,她是一個電視臺記者可能失蹤了,我讓她去找人結果她不見了你說我有多着急。現在是需要安定團結,千萬不要再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秦彪不僅不關心還幸災樂禍諷刺林山:“她是你什麼人?爲什麼你如此關心她?莫非你們是一對情人?”秦彪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氣得林山暗地裡咒罵這是什麼人啊?
“事已至此我實話實說,她是電視臺的記者,正在幫助我尋找一位叫潘茹的老太太,聽說她來這裡了。”林山憂心如焚,見秦彪過於狂妄就使出了殺手鐗制裁他,果然秦彪一聽這名字馬上愣住了。過了許久,秦彪才裝腔作勢地說:“我不認識這個人,她叫什麼名字?爲什麼到這裡來了?”
這時白葉忽然發起火來,氣憤地斥責着:“你放狗屁,你敢說你不認識這個人,她不是你過去時的老情人嗎?”白葉突然襲擊揭了秦彪的短處,既是爲林山挽回了面子,也爲自己出了一口氣。
“你們……”秦彪你了半天也沒有再吐出第三個字,此時此刻,秦彪早已失去了剛纔那種狂妄傲慢的勁頭,他像鬥敗的一隻公雞耷拉腦袋雙手有些顫動,顯然白葉的話像利劍一樣直刺秦彪的痛處。林山見機會來了,他直截了當問秦彪:“你真的不認識潘茹這個老太太?她可能就是我正在四處尋找購買金塔珠的女人,如果你不嫌棄請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四十多年前你在青城不是給她買賣過房地產嗎?那幢漂亮的老木屋不就是你專門爲她蓋的嗎?實不相瞞我就是在老木屋找到你孫女秦麗的,現在老木屋換了新主人,可是她仍舊影響着一代人。現在她把老木屋賣掉了,悄悄地搬到了這裡,如果你不認識她我忍不住想問你爲什麼給不認識的人購買房地產?爲什麼你孫女秦麗叫喊她潘奶奶?如果不認識你孫女秦麗怎麼敢在老木屋居住,而且小時候她就住過?這一系列問題你怎麼解釋?還需要說不認識嗎?”
林山一番直截了當的問話讓秦彪心煩意亂,他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然後再紫一陣,他憤怒而又無能爲力地盯視林山,這時的秦彪如同一個戰敗的將軍,只有捱打的份沒有還手的能力了。林山見秦彪這副熊樣子以爲他還需要鬥一鬥,暗中做好了防範的準備,白葉見此嚇得渾身顫動一個勁喊秦麗。那邊的秦麗急忙跑過來,可是秦麗來了,秦彪卻跑了。林山誤以爲是秦麗嚇跑了秦彪,也許他怕當面對質,尤其是他怕在孫女面前提出自己的醜事更讓他有些難爲情,這才爲林山造成了一次機會。
然而,秦彪也不想失去這次機會,幾分鐘後他又折了回來手裡拎了兩瓶飲料對白葉和秦麗說:“你們先出去忙吧,我與小林警官談工作,他爲咱們家做了許多,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麗,咱們先出去。”白葉會意地領着秦麗出去了,到底是兩口子明白秦彪的心思知道秦彪不想讓自己的孫女瞭解自己的往事,秦彪打開飲料的瓶蓋遞給林山,自己也坐了下來充滿歉意地說:“白天你救了我孫女我應該向你表示感謝纔對,可是你總爲金塔珠的事找我的麻煩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畢竟我這把年紀有自己的尊嚴。你三番五次問我的隱私實際上是對我的傷害有失體面,所以我不願意讓你東問西問,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我就跟你說說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是什麼人告訴你的?他們是何居心?”
“中國有句俗話說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我是偵察員有關金塔珠的事我早就聽說了,其實關於你們家裡的事你最清楚是什麼人對我講的,還需要問嗎?”林山喝了一口飲料對秦彪做着耐人尋味的思想教育,這時的林山見秦彪這樣的態度他心裡踏實多了。秦彪嘆息着:“唉,都怪我一時糊塗辦錯了許多事……”
秦彪誠心誠意的態度讓林山興奮地與他談着往事,可是在談話過程中秦彪仍舊對林山隱藏了一些不爲人知的情況,這給林山下一步的偵察工作帶來不方便。當林山以極大的耐心聽完了秦彪跟他談的往事情況時,他仍舊一團和氣地問秦彪:“你最近見過潘茹嗎?”
秦彪搖了搖頭說:“沒有見到,如果我知道她在哪裡我還會問你嗎?”
秦彪不無抱怨地白了林山一眼,恨不得馬上趕走他,可是林山知道秦彪說的不是真話便提醒他和潘茹的往事,故弄玄虛地說:“你見不到她有些不可能,憑着你們的關係怎能見不着她呢?”
這時的秦彪已經失去了剛纔的狂妄,他情緒低落地說:“潘茹年輕時與我是朋友,雖然我費盡心機纔得到她可是歲月不饒人。我的心再高畢竟是老了想見一面的心也迫切了。”
秦彪的話裡含着一絲深思熟慮濃厚的懷舊情緒,也許飽經滄桑的老人們在提到往事時心情都是如此吧,林山忽然想到了美妮,想到了與美妮在一起時的樂趣。此時此刻林山有些同情秦彪了,如此歲月的人了對昔日老情人還有所關懷有所表示,這美好的行爲是當代青年人所不具備的。
想到此,林山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秦彪,一個小青年三番五次尋找一個老太太的隱私,這是讓任何老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爲避免再生事非林山壓低了聲音問秦彪:“秦總你說這位神出鬼沒的老太太她在什麼地方?如果你知道就應該告訴我。”
秦彪慌亂地朝四下張望,對林山小聲說:“我告訴你可以,不過你千萬不要聲張,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老婆白葉,她爲人單純直率嫉妒心強,萬一她知道了就會把事情鬧大到時你我都收不了場……”
不巧的是話說到一半時白葉捧着一盤瓜子從旁邊的小角門裡走來了,恰巧聽到了秦彪的話,氣得她把盤子往桌子上一放恨恨地質問秦彪:“你說我嫉妒?扯蛋!我嫉妒什麼?嫉妒你給你的老情人買賣房地產?嫉妒你給你的老情人買賣金塔珠?你別依靠着你有幾個臭錢就爲所欲爲討女人歡心……”
白葉的話讓秦彪羞愧得無地自容,這一個少妻揭開老夫短的行爲真正讓秦彪感到了羞愧難當,他心有餘悸地說:“你別胡說誰跟她是老情人?誰爲她買賣房地產了?”
秦彪擔心白葉口若懸河瞎說一氣,一個勁地給她打手勢希望她嘴下留情,可是白葉根本不在意秦彪的態度仍舊冷嘲熱諷。林山覺得不該讓白葉攪進來,更不該讓白葉知道秦彪爲潘茹買賣房地產和金塔珠的事,可是他感到事出有因既然說開了也無妨索性讓白葉說下去,說不上還會有更多的貓膩。所以林山勸了幾句不見效他也不再勸了,自己獨自躲在旁邊喝飲料,認真地聽着兩口子吵架彷彿看戲似的。白葉仍舊喋喋不休細數秦彪的不是,突然,秦彪一拍桌子怒吼着:“夠了,你他媽光說我不說你,其實你也不是一個好東西。你夜裡不睡覺也不讓我睡,用這損招懲罰我,又擔心我跟別的女人好不准我上下班不准我出門,讓我成天在家裡守着你,這還不算你像防賊一樣防着我,你說你做得是否太過分了?”秦彪手舞足蹈,像只驚天動地的雄獅怒吼着撲騰着,把個不大的客廳震盪得翁翁響。
此刻,林山想勸也是無能爲力,眼看事態鬧大了無法收拾,而白葉更是得寸進尺一點也不讓步,說出的話尖銳而深刻:“你埋怨我有什麼用?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所有的事都是你做出來的,過去你做了那麼多壞事那麼多骯髒事數數自己頂着吧,別想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潘茹這老太太都那麼老了你還一往情深,也不知你那*是半斤還是八兩就這樣不值錢嗎?羞愧不?我都替你臊得慌,想想你做的那些缺德事不如撒波尿浸死算了,還有什麼臉皮在此大放厥詞?”
“你懂什麼叫羞愧?你不羞愧嗎?不羞愧爲什麼保留人家的情書?”秦彪這時已經顧及不得面子與白葉吵起來,而白葉更是不讓步與秦彪針鋒相對,尖銳的話語也夠損的把秦彪嗆得直翻白眼,未了,葉伯仍舊挖空心思對秦彪說:“你別總說我羞愧羞愧的,你懂什麼叫羞愧?我羞愧什麼保留一封信算什麼?我又沒跟人家搞破鞋!”
這一對老夫少妻的爭吵極富戲劇性,林山已經把兩口子的事聽得一清二楚,他再也不需要調查和探索了,所有夫妻之間的事他都明白了只能以一個和事佬的身份好言相勸勉強平息了這場看似不大影響不小的戰火,林山勸告說:“你們二位老人就不要吵架了,再吵架會傷害你們的身體的,看你們一個個氣得我來這裡是爲了救一個人,如果你們再吵是會誤事的。”林山有些不滿地望着秦彪,他懷着一種深深的情感央求秦彪:“老人家你能告訴我潘茹這個老太太在什麼地方嗎?請你立即帶我去見她!”
“你讓我上哪裡去找她?亂彈琴!”秦彪瞪大眼睛怒視林山,到了這時候他也沒有了主意如同一個小癟三蹲在旁邊喘粗氣,白葉知道秦彪心懷鬼胎就揭穿他說:“你們別聽他胡謅,那個老女人被他安排在正大賓館,那裡有我的朋友他們早就告訴我了這個老東西天天去看望,自己以爲神機妙算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看看吧這就是罪證,”
白葉一面說一面扔出一堆彩色照片,原來她早買通私家偵探爲她取得了證據。突如其來的大暴光使秦彪羞愧得如同在衆目睽睽下被人當面扒光了衣服很難堪,林山一見白葉揭穿了秦彪的老底,心裡有些同情秦彪,同時期待地盯着他希望他說出實際情況。可是不論白葉怎麼刺激秦彪就是不肯講,氣得林山上前揪住秦彪的脖子高聲叫喊起來:“我已經給你幾次機會了,可是你如此冷漠,現在請你趕快告訴我那個老太太在哪裡?說,快說!!”
秦彪被林山揪得直眉愣眼到了這時候他才徹底蔫了,再也提不起一點精氣神,只有一口不甘服輸的惡氣還在他心裡苟言殘喘,憋了半響他才勉強地吐出幾句話:“她去了哪裡我真的不知道,因爲我已經有十幾天沒有看見她了,前不久她還來電話朝我要錢要很多錢,我不知道她怎麼了人都快老死了還需要那些錢幹什麼?我的工廠礦石企業都要發展最近股票又要上市,我需要資金週轉怎能再亂七八糟給她錢財呢?我不給錢她就朝我要銀行,還要過去的財產,你們說這樣的人你找她幹什麼?找到了不也是一個麻煩嗎?我的話她都不聽難道能聽你們的?真是異想天開不自量力。”
林山聽了秦彪的話後知道再問也是如此便鬆開秦彪,直到這時他才覺得秦彪說了幾句真話,現在他望着像狗一樣的秦彪心裡既生氣也感到內疚,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老人,可是爲了救美妮人命關天他也顧及不了許多了。被摔到沙發裡的秦彪直喘粗氣,心跳加快,白葉在他旁邊爲他捶背喂水並哀怨地望着林山嫌他辦事太毛草,怎能隨便動手呢?儘管如此,林山依舊不依不饒地逼問秦彪:“你不是給潘老太太買了一顆金塔珠嗎?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今天必須講清楚,因爲這涉及案情!”
“你這小警察怎能多管閒事?連人家的隱私你也要打聽?好吧,我就跟你說一說,我給潘茹買的金塔珠她不肯要,我不能滿足她這種無休止的貪婪,所以她與我不辭而別。”秦彪有氣無力地訴說着,在他自尊心裡認爲自己的舉止無疑是通過林山來向政府坦白,林山的態度拉了回來,和顏悅色地問他:“你知道潘茹在嶺南銀行兌現支票的事嗎?我到哪裡可以找到她呢?”
秦彪說:“這事我樂意幫助你,其實支票月月由我親自辦,我這麼多賬號和企業用哪一家銀行哪一戶都是可以的,何必捨近求遠呢?”
秦彪這一次的態度是真摯的,語氣誠懇說了真話,林山也把話拉了回來,略帶感動的口吻對秦彪說:“還有一件事你必須幫忙,因爲這涉及一個電視臺女主持人的生命安危,要儘可能快速地找到潘茹的行蹤找到美妮,否則她們就危險了。”
秦彪從沙發上爬起來,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說:“我明白了你這都是爲了別人,當警察的就是比百姓高尚,你吩咐吧我一切從實際出發聽從你的安排。”
林山爲秦彪高興,他認爲這個老人終於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支持自己了,於是他興奮地說:“事不遲疑,我們馬上分工四下聯繫不惜任何代價採取措施尋找美妮。”
也許是林山高興,他發現秦彪態度變好,馬上補充着:“我再給丁江隊長打個電話請他們派人查找,必要時可以通過派出所片警查找,只要有案情他們隨時隨地會幫助我們的。”
“好,就這麼辦!”林山和秦彪同時從樓裡走出來,這時候白樓別墅周圍已是燈火闌珊了,林山發現秦彪在燈下的身影十分高大。兩天三次談話惟有這次他們配合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