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五十歲左右,爲人應該是很自律,而且經常鍛鍊,所以年屆半百,卻沒有發福,身材依然勻稱。見面就給了吳遠山一個狠狠的擁抱,完了還錘了他胸口一拳,豪爽之氣盡顯。對於他的“熱情”疏於鍛鍊的吳老闆有些吃不消。
“嗨,你這老傢伙能不能輕一點?我這都快給你打散架了!”吳遠山齜牙咧嘴地抱怨。
“哈哈,老吳,你這可不行啊,這身體欠練呀!”高原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倒是想呀,可哪有那時間呀!”吳遠山把提着禮物的宇文山拉了過來,介紹到:“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小山,剛上大一哦!”
吳遠山應該跟高原一家介紹過宇文山,所以高原上下打量幾眼宇文山,拍着他的肩膀讚許地說:“好,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能闖出這麼大份事業,了不得!”
宇文山身形提拔、面容清秀中透着幹練,又有吳遠山前面的介紹,所以高原對他的印象非常之好,忍不住誇獎起來。
“叔叔好!您過獎了!”宇文山微笑着迴應高原,然後轉向旁邊他身邊的婦人說道:“這是嬸子吧!您好!”
高原的夫人韓麗雲在***門工作,眼界頗高。宇文山高大挺拔,加之因修煉清心訣的原因,自帶一身出塵之氣,態度又溫潤有禮,讓她很是喜歡。
“好!真是個好孩子!”她伸手接過宇文山手中的禮物,領着宇文山走進了餐廳。吳遠山和高原也一邊聊着一邊跟着進來。
高原的父親也是一位開國將領,但因早年打仗留下的暗傷六幾年的時候就走了,只留下老母親尚在。這也是他在副師級感覺再進一步無望,無奈退役的原因。老人家馬上過八十歲生日,滿頭白髮,但保養的不錯,思路清晰耳聰目明。老人家在餐桌上坐了上首,吳遠山和宇文山上前見禮之後,賓主落座,開始吃飯。
高原酒量很好,吳遠山卻不善此道,說不得只能由宇文山陪着高原喝。他有清心訣傍身,自然無懼這點杯中之物,來者不拒,讓高原喝得很是暢快。一來二去,最後高原把吳遠山忘到一邊,倒是跟宇文山聊得火熱。
酒到半酣,高原的大公子高飛聽說吳遠山到家而匆匆趕回,加入酒局。高飛對國學很有研究,宇文山因有載寧傳承在國學上亦是堪稱大師,兩人一聊起來竟是十分的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勢。旁邊的高夫人也爲宇文山的國學造詣吸引,在旁邊聽得不住點頭,偶爾也會插上幾句表達自己的見解。等老太太因精力不濟早早下桌回屋休息之後,吳遠山就有點吃味了。老朋友一家三口,圍着宇文山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竟然每一個人理他了。最後只能硬拉着高原說話,才讓自己不顯得像局外人。
高飛與朋友合作,也擁有一家規模不錯的房地產開發公司,三十多歲的年紀已經小有身家。他對京城熟悉,宇文山想到載寧的提醒,於是問道:“飛哥,京城的四合院現在好買嗎?多少錢一平方?”
“當然好買!現在很多年輕人更願意住樓房,所以四合院出手的不少。基本在1000~3000元每平。”高飛看了一眼宇文山,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你想買個元玩玩?”
“我很喜歡這種接地氣的居住環境。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這種意境讓人神往啊。”載寧的提醒不能說,他只能用“情懷”說事了。
“好,小山這話說得好。”高夫人很有同感,附和說:“住在高樓上,腳不沾實地,哪有地氣可接!”
“離這裡不遠的士禮衚衕九零號,我看好像空着,在售嗎?”宇文山問高飛。
“這你還真問着了!那是我一朋友家的院子,他們一家人現在已經搬到樓上住了,正準備賣呢!”
“哦,那正好,多少錢?”宇文山一聽有門兒,接着問道。
“那個院子據傳是前朝一名富貴王爺造的,形制不錯,雖年久失修,但面積不小,有近2000平米,可是不便宜!”高飛知道宇文山在和吳遠山合夥做生意,以爲只是吳遠山帶宇文山玩玩而已,不認爲宇文山能拿出多少錢來,怕他面子上過不去,故有些遲疑。
“飛哥,您說呀,到底多少錢?”宇文山倒是沒多想,追問道。
“要大八九百萬呢!”
“哦”宇文山心裡覈算一下,說道:“那還可以!您儘快幫我問一下,如果可以這一兩天我就定下來!”
“啊,你真想買呀?”高飛被宇文山這個做派給驚着了。他也能拿出這千八萬,但那樣自己的生意就轉不動了;八九百萬是現在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在宇文山嘴裡卻輕飄飄的毫無分量,而宇文山開始做生意才幾個月的時間,就有這樣的底氣怎能不讓他吃驚。
旁邊的三個長輩也疑惑、驚訝地看着宇文山。疑惑的是吳遠山,他不明白宇文山爲什麼要急着在京城買四合院;驚訝的是高原夫妻,他們吃驚於宇文山竟然真能拿出近千萬來。
“好吧”高飛盯着宇文山看了好一會,感覺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馬上打電話給你問一下,約個時間見面聊聊。”
高飛到一邊打電話,宇文山陪着幾個長輩,閒聊。不一會,高飛得了消息回來,說他的朋友明天晚上要請宇文山吃飯,到時候再聊,宇文山點頭答應。
當晚,宇文山兩人就留宿在小院西廂房的客房裡,一夜無話。
第二天吃過一頓煎餅、果子、老豆汁兒的京城早餐,由胡忠明開車送他們到了榮寶齋。
榮寶齋原名松竹齋,取“以文會友,榮名爲寶”之雅意更名而來,最早在琉璃廠經營南紙,至今已有300多年的歷史。後來又擴大到筆墨紙硯,再到書畫以及其他藝術品。92年的時候,文物買賣還沒有完全放開,雖然私下裡交易已經屢見不鮮,但官面上還是以國有文物商店爲主,榮寶齋就是其一。這時的文物商店,由國家定價覈准,明碼標價出售和收買文物。93年6月中國第一家文物拍賣公司滬上的朵雲軒才正式成立,開了本土文物拍賣的先河。94年3月榮寶齋纔跟進成立自己的拍賣公司,隨後各地紛紛效仿,文物拍賣才真正走進市場,成爲文物買賣的主要方式。文物的稀缺性和唯一性決定了競價購買,價高者得的這種交易方式,算是迴歸了正軌。
此時榮寶齋里人聲鼎沸,穿着長袍馬褂的店員們穿梭其中爲顧客介紹中意的古玩。能進來的人都是有請柬的人,大多身價不菲。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現在的國內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已經有意無意地開始關注藝術品市場,或投資,或用來裝點門面,需求量急劇攀升,也帶動了古董價格的提高。
本次展銷的藝術品,以書畫、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印石印章以及鎮紙、筆洗、玉石手把等小件商品爲主。書畫佔用的面積最大,價值也最高,從明、清到近現代,林林總總不下幾十幅。能近距離觀摩這些藝術珍品機會難得,宇文山當然不會放過,他一幅幅仔細觀摩、體會,沉醉其中。
神識中,這些書畫因時間積澱,蘊藏起來的滄桑之氣,或濃或淡呈現在宇文山面前。年代越久遠的,滄桑之氣越濃,反之則淡;價值越高,越受推崇、喜愛的亮度越高,反之亦然。慢慢地宇文山總結出用神識給文物斷代、估價的方法,並一幅幅、一件件與榮寶齋提供的標籤上的報價、介紹印證,輔以他了解的境外拍賣信息,在藝術價值、藝術品價格方面逐漸有了自己的心得,判斷也更加精確,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鑑定方法。他逐一地看將過來,沉浸其中,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他年紀輕輕,又一副自得其樂、與人無害的樣子,顧客、店員們只是有些奇怪,倒也沒人打擾他。
“小山,小山,走了!”吳遠山拍着入了迷的宇文山,有些奇怪:“你小子,怎麼看得這麼入迷,我都叫你好幾聲了!”
“啊”,回過神來的宇文山茫然四顧,發現展廳裡已經門可羅雀沒有幾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