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宇文山接着問道:“你說見過我,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阿迪裡的眼中,得意和嘲諷之色一閃而過,張口答道:“去年十二月底,金陵!”
“十二月底,金陵?”宇文山重複着這時間和地點,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威脅法醫王援朝篡改驗屍報告的人,也是殺死那個聯防隊員的人!”
“哈哈哈”阿迪裡裂開嘴,得意地笑了起來:“怎麼樣,辦得漂亮吧?金陵警方到現在連根毛都沒查到!”
去年十二月底被陷害遭逮捕,那兩天是宇文山一輩子忘不了的屈辱。當事人中的範天琪被撤職後不知所蹤,黃正強鋃鐺入獄,黃楊被迫出國,就是那幾個參與刑訊逼供的警察,宇文山都找機會收拾過了。
現在自己抓到兇手,也算給那個因自己而枉死的聯防隊員一個交代了。至於範天琪和黃楊,他一個都不想放過。特別是黃楊,出國後還因其父遭自己舉報,兩次三番地找殺手欲致自己於死地,遲早要找他算算總賬。
沉吟一會,宇文山吐出一口濁氣,又問:“誰安排你做的?還有錄像是哪裡來的?”
“我是收了馬家駒的錢纔出手的,至於錄像帶是馬家駒的人給我的,聽他說就是你出手打的那個黃公子給他的!”
“馬家駒?”這個名字宇文山一直記在心裡,這個具有梟雄品質的黑二代,宇文山一直都非常重視,他總覺得自己以後還會遇到他。
“你認識馬家駒?你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跟馬家駒在軍火和毒品上都有生意往來……”
“哦!”宇文山大致明白了自己全年地被誣陷的來龍去脈。
黃正強一直擔心王美麗手上的那份證據,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捅出來威脅到自己的安全。於是想動王美麗。而想動王美麗,作爲她的支持者、關係良好的自己就必須先搬掉。甚至,他們還以爲當時證據就保留在宇文山手裡。所以自己被針對就在情理之中了。
這種事,黃正強不可能直接插手,於是他委託給了馬家駒。恰好,黃楊在此時又交給阿迪裡一盒宇文山出手的錄像帶,於是,馬家駒就和身在金陵的阿迪裡設計這麼一個陷害自己的計劃,使自己蒙受了幾天的不白之冤。
想清楚這些,宇文山就不在多問,他把阿迪裡從臥室裡拖出來,直接扔在小廳的沙發上,開始坐在沙發的另一邊休息,等待章偉過來。
清晨四點多,窗外漸漸泛白,章偉帶着馮鵬匆匆而來。
拿着一個大揹包的章偉,一進房間就發現了委頓在沙發上的阿迪裡。確認是殺害自己戰友的仇人,以及發現已經沒有了威脅,他和馮鵬既興奮又疑惑。
“宇哥,這人是阿迪裡!你怎麼抓到他的?”看着一副可憐相的仇人,章偉恨恨地問道。
“江濤派他過來殺我,被我帶到了!”宇文山回答道。
“派他來殺你?難怪昨天下午江濤的那兩個監視你的人,突然撤掉,原來是殺手過來了!”
章偉下了一跳,同時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又問道:“宇哥,你沒受傷吧?”
“沒有!不過確實挺危險的,這小子用了迷藥,我差點沒着了道!”
宇文山一邊回答,一邊接過了章偉手中的包,開始查看其中的東西。
宇文山把東西一件件地取出,擺放在茶几上。幾件換洗衣服、幾本不同國籍的護照、幾捆美金和人民幣,還有一部手提電話、一小盒藥粉和一部微型錄音機。
藥粉肯定就是那種霸道的迷藥了,至於錄音機宇文山有些好奇,檢查一下,沒發現什麼危險後,宇文山按下了播放鍵。
“江先生,我已經到京城。目標人物在哪?”
“他住在民安飯店××房間,我的人一直在監視他。”
…… ……
“動手吧!我不想讓他看到明天的太陽!”
“嗯……,記住,明天把餘款打進賬戶!”
錄音記錄的是江濤和阿迪裡兩人的幾段通話,江濤的聲音,宇文山和章偉因爲以前聽過他的談話錄音,所以都聽得出來,這也算是坐實了江濤買兇殺人的事實。還有阿迪裡新獨、毒販和軍火販子的身份,對江濤這種政治家族來說,具有極大的殺傷力。聽完這份錄音,宇文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一直以來,如何對付江濤以及他作爲部級高官的父親,宇文山一直猶豫不決。他其實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這對父子肉體消失,但宇文山並不想這樣做,首先是不想站在國家司法的對立面上,其次江漢源特殊部門高官的身份也讓他多有忌憚。對他們採用極端手段,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自己搭進去,宇文山不想也不願承擔這種後果。
現在有了阿迪裡這個新獨份子作爲人證,還有這份錄音作爲物證,扳倒江氏父子已不成問題,關鍵是如何實現利益最大化。
宇文山考慮清楚後,又問阿迪裡:“你爲什麼要錄音?”
阿迪裡狼狽地在沙發上挪動了一下,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後,說道:“這是馬家駒要的,他答應另外給我一份報酬……”
宇文山聽完,好一陣無語,好奇地問道:“他們不是朋友嗎?馬家駒要這些幹什麼?”
“這個我不知道,無非就是威脅委託人獲取好處吧!”阿迪裡回答道。
宇文山用來扳倒黃正強的那份證據裡,有很多類似的黑材料,這也是馬家父子對付與他們交往的官員的正常操作了,用以在關鍵時刻換取政治和經濟利益。
此時,窗外已經天光大亮,樓下馬路上的車流和人流逐漸稠密。
關於阿迪裡的情況,基本搞清楚後,宇文山安排章偉他們撤銷對江濤的監視,全力搜索失去蹤跡的那名中年殺手。至於那兩個被抓獲的傭兵,繼續關押,等宇文山後續安排再做處理。章偉一一答應。
“宇哥”章偉出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勸說到:“你現在太危險了,還是安排一名兄弟跟着你吧,這樣,在關鍵時刻也能有個照應!”
昨天晚上宇文山遇到的危險,讓他心有餘悸,所以臨出門前還是嘗試勸說宇文山同意接受隨身保護。
“章哥”宇文山笑了笑,安慰他說:“你不用擔心,昨天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會有這麼霸道的迷藥。以後,我會多加註意!”
宇文山的拒絕在章偉的意料之中,他無奈地帶着馮鵬匆匆離開。
章偉走後,宇文山用秘法讓阿迪裡陷入昏睡,仔細考慮了一番,開始撥打電話。
他首先打給已是省廳副廳長的陳奇峰,電話接通後宇文山開門見山說:
“陳廳長,去年我被陷害一案中,殺害聯防隊員的兇手已被我抓到,你可以安排郝劍飛局長來京城接收……”
問清楚事情的原委後,陳奇峰既驚訝又感激。數月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兇手又和宇文山發生了衝突,還被他一舉擒獲,由不得他不吃驚。至於感激,則說來話長了。
宇文山被陷害一案,因爲其國安調查員身份,又牽涉到警局中層人員,國安一度在彭將軍的推動下又直接介入,一直被省廳所重視。資源強力傾斜之下,案件的來龍去脈全部理清,但兇手卻遲遲沒能確認,更別提抓捕歸案了。此案作爲他本人在市局位置上最後督辦的案件,一直未能成功結案,他如鯁在喉。省廳和部裡也時有微詞。現在宇文山抓住了嫌犯,只要操作得當,不但能順利結案,說不定還能做成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