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軍開口說道：“趙姐，那些爐子都能用嗎，要是有什麼問題，我也好反饋回去。”這話等於是廢話，每一個爐子都是專門檢查過的，絕對不可能有問題，最多就是在運輸途中損壞一點罷了。
“都能用，質量好着呢。”其實趙豔所做的事情，有點類似於團購，就是統一給各個單位張羅福利，這樣做不單是爲了賺錢，更多的還是關係的維持。她們自有一個小圈子，都是領導的太太，甚至不光只是建材相關企業單位，也有其餘的政府單位參與進來。
說簡單點就是資源公享，比如辦公用品批發、糖果批發、菸酒批發等等，並不是坑誰的錢，也非坑國家的錢，只是通過關係的週轉，輕鬆的獲取所需。
好比某一個官太太名下有一個菸酒店，其餘姐妹所在單位要菸酒，那就通知過去，還是按市場價送過來，但是大家背後都是單位，每次所需的量都非常大，動動嘴皮子，中間的差價就出來了。
又好比，圈子裡有開酒樓的，那麼誰家要辦喜事，或是單位有宴席就會通知過去，還有如發年貨等等等等。
趙豔並非是一個惟利是圖的人，而且是書香門第出身，父母都是大學教師，有着良好的家教，只是當了兩個孩子的媽之後，就多了一些考慮，自己不攀比，孩子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但她也沒動用丈夫的關係，之前只是意外的通過黃老五送牛奶一事，經營起了團購糖果的生意，至於牛奶有多餘的，不方便存放也送了些出去，但沒靠牛奶來賺錢。
方大軍其實並沒有搞清楚趙豔所做的事情，也琢磨不透趙豔所圖的到底是什麼，但肯定不可能全是因爲錢，不然在水泥方面，董建華早就會暗示送禮了。
這時也只好順着說道：“那些爐子都是耐火土燒的，別的優點沒有，就是耐火，往裡面燒東西上火也快，也保溫。”
“是啊，爐子發下去，好多工人搞不清楚是幹什麼的，都往裡面燒柴火，結果都說方便好用，燒枯炭（木炭）放在屋子裡烤火也方便，還能溫一鍋熱水。”趙豔喜氣洋洋的接話道。
但兩人試探了好幾句，都沒進入重點，方大軍拿不住趙豔是個談話高手，還是真的單純得很，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的說話過程，好象趙豔是真的很單純，但又很較真，這樣的性子幹不了大事，但也出不了大錯，這種感覺應該假不了。
一小會，他還真瞭解到了關鍵信息，這些爐子趙豔居然沒有拿來賺錢，而是真的當成各單位的福利給送了下去，這讓他佩服之餘也頭疼起來，送東西誰都會送，宣傳方面也肯定會送一些免費的東西出去，可這要有個度啊。
如果他現在提出蜂窩煤的事情，要送蜂窩煤，肯定送得出去，可是根本沒這個必要，因爲市區的市場他已經交給小青年蘇俊了，幫着宣傳必不可少，但絕對不需要如此奢侈的大批量送東西。
這時他觀察了一下董建華的表情，果然對方一副有恃無恐的狀態，彷彿在說：“看你小子這次怎麼走通我媳婦的關係。”
方大軍還真不信這個邪了，這樣的情況雖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因爲如果爐子收了錢，不管這些爐子原本是他用來搞宣傳的，都等於是收了他的賄賂，那麼董建華爲了避閒，就算不給他打招呼，都會象徵性補償一點貨款，因爲一千個爐子發到各個單位，這麼大動靜，有心人肯定會關注的。
但現在是免費發放的，不管其餘單位是否拿來賺了錢，至少趙豔這裡不會落下任何把柄。
“趙姐，這些爐子原本都是設計來燒蜂窩煤的，我現在在市區也開了四個鋪子販賣蜂窩煤，後面還會增加一到兩個鋪面，不過蜂窩煤也不是我在賣，XX街那邊賣早餐的蘇家小子蘇俊在經營，市區的市場都給
蘇俊了。
要不，我在免費送十噸，八千個蜂窩煤給發了爐子的工人們試用，不牽扯金錢，這是搞宣傳。”方大軍如此說道，也代表着他想自己靠蜂窩煤賺錢的途徑給斷了，從董家這裡無法獲得需求。
“免費送十噸？這不太好吧，你都送了一千個爐子了。”趙豔如此說道，她沒從中賺錢，到卻賺到了關係維持，丈夫也獲了利，因爲爐子是以建材局的名義發放下去的福利。所以覺得方大軍沒必要在破費了。
方大軍微笑道：“沒事，我們廠裡每年都有幾十噸專門用來推廣的數量，送到哪裡都是送，也才十噸，沒有關係的，貨都拉到市裡了，趙姐你看給個地址，要麼我讓人送過來，要麼，我這邊寫個條子，你隨時都可以去免費取貨。”
“那就寫個條子吧，也省得你浪費人力送過來。”趙豔也不是矯情的人，點頭接下了蜂窩煤，而且對於蜂窩煤的價格她也清楚，四十塊錢一噸，十噸就等於四百塊錢，這個數目不算小的，她也琢磨着，丈夫這邊如果有什麼不違反原則就能幫襯的，就幫下方大軍。
李玉蘭一直沒說話，手上拿着一個橘子，爲了不太尷尬，偶爾剝下一瓣橘子送進嘴中，但是對於現場的談話卻沒聽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呢？大軍今天來難道只是送東西的？還有，什麼時候有幾十噸免費的蜂窩煤可以到處送了？
方大軍思索着，蜂窩煤沒辦法談了，和趙豔也不可能談水泥，他來董家做客，靠的不是賒帳那點關係，雖然賒帳是董建華批的條子，等於是當了保證人，但其實是靠着趙豔從中出力。
這一點他看得很清楚，所以今天他主要的重點還是趙豔，眼神閃爍了一下，董建華看得心理一咯噔，難道這小子還有什麼後手不成。
“趙姐，你大學是學什麼專業的呢。”方大軍之所以敢這樣問，是因爲打聽到了趙豔讀過大學，但具體的信息卻不清楚。
趙豔笑道：“學的文科，有了小孩就沒上過班了，大軍，你問這個幹什麼。”
“也沒什麼，是我二姐明年就考大學了，我也是隨口一問，看讀什麼專業好就業。”方大軍找了個藉口。
“哦，這樣啊，這事你問問建華，他比較清楚。”趙豔笑着回道，這一下就把話題扯到了董建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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