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突然出現了個神秘青年,俊美中透着一股子唯我獨尊的味道,舉手投足間,極盡不凡與尊貴,尤其是那種威嚴而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幾乎讓全場都忍不住悄然打了個寒噤。
天京城這一畝三分地,說算大吧,其實也挺大的,佔地面積堪比一座小型郡,畢竟也是全國的首府,也是水藍星上最爲赫赫有名的城市,位列國際十大城市之一,輻射程度遍佈整個新亞大洲。
但要說小吧,其實天京城也挺小的,尤其是天京城上流社會的這個圈子,大家低頭不見擡頭的見的,就算你是真的眼高於頂的那種,可眼前這位這麼貴氣而凜然的俊美青年,你要是真的看不出他的不凡來,那也就等同於眼瞎了。
糾結的地方,恰恰正是與此,這麼位明顯是人上人的主,可在場人居然都不認識啊……
莫非,自己真的是眼界太差了?還是得了老年癡呆症?不然的話,這麼一位主,自己怎麼也不可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正當所有人都在懷疑青年的身份時,卻聽得門口那裡,再度傳來一個樂呵呵的聲音,音線聽起來倒是挺熟悉的,只是似乎……慈祥得有點過分了?
“小司啊,你這小子,走得倒是快,也不知道等我這個老頭一會。”
說完這話,在衆目睽睽之下,卻見一個穿着黑色絲綢對襟褂子、腳下是一雙紫褐色的千層底布鞋的半百老者,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上前,一把撈住俊美青年的胳膊,跟他並肩向前走去……
俊美青年似乎頗感無奈,瞟了一眼老者,故意後退半步,卻是不肯跟這麼大年紀的老人家並肩一起走。
“你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這麼知道規矩了?”老者白了一眼對方,“行了,你就別在這裡跟我酸了,說起來,你的資歷比我都老,趕緊滾上來!”
俊美青年無奈,推辭不過,只好上前半步,跟老者並肩走了進來。
這樣的一幕,幾乎驚呆了所有人的下巴……
我勒個擦!沒看錯吧?
那麼“慈祥”的老者,真的是以嚴厲和苛刻著稱的三號元首繆老嗎?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那個青年到底是誰,居然有資格跟三號元首並肩而立,絲毫不露怯!?
老爺子向前走了幾步,望了望全場的衆多青年才俊、名門淑媛,忽然重重的嘆了口氣,感慨似的道,“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小司啊,這以後會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你們司家向來是最守規矩、家教最好的,可每一代人都獨獨栽在了這一個‘情’字至上,小司,你未來娶個什麼老婆,老頭子我都會祝福,但是我只要你守規矩……如何?”
老爺子這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在故意敲打自己?
司凜心思迅速翻轉着,靜立在一旁,俊美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規矩,我自然會恪守的,繆老請放心……別人的意願,無法動搖我的意志,我可以仁慈,可以心軟,但這只是在底線之上,越過這條線,我不會容忍下去的。”
繆老呵呵一笑,故意看向司凜,“噢?看你這麼自信的模樣,似乎心裡已經有了什麼想法?是什麼地方的姑娘,用不用老頭子我幫你參謀一下?”
司凜向來不動如山的冷峻面容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極爲罕見的紅暈,目光逡巡着全場,卻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略微有些失望,搓了搓手指,“她應該是沒來得及過來吧,我讓人在外面多等一會,她肯定會來的,她答應過我的事情,從未食言過。”
瞧着司凜這副模樣,繆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或許是遺傳基因,司家男人最是情根深種,司家祖上,就曾爲當年的禍國妖妃葉鈺,而推翻了一個王朝,後來的末代皇朝,司家甘願放棄皇位,和平過渡到現在的體制,爲的也是一個女人……現在輪到司凜,他怕是同樣栽到了一個女人身上,就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足夠讓人“滿意”?
正想着這件事的時候,又聽得不遠處傳來另外一位底氣十足、聲音洪亮的聲音,“老繆啊,真的是好久都沒見你了,今兒什麼風,居然把你也給吹過來了?”
說話的間隙,便見着不遠處走過來一個穿着對襟藍色褂子的老爺子,頭髮花白,可是聲音洪亮,滿面紅光的,闊步走來,絲毫沒有七八十歲老人應有的蹣跚和腿腳不便。
繆老看見這位老爺子,略微沉默了一下,目光掃視了一眼跟在老爺子身後的一男一女,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呦,這不是老白嗎?幾天不見,你倒是身體越發結實了,可真真的羨慕死我們這羣老古董了。”
“嘁!你就瞎扯吧。”白家老爺子生硬的不屑一笑,“誰不知道,我們這些老傢伙裡,就屬你的年紀最年輕,還跟我們這羣七八十歲的老頭子比?”
說完這話,白家老爺子將目光靜靜的看向司凜,越是瞅着他,臉上滿意的笑容就越發濃重,回頭瞟了一眼自己的孫女白梓瀾,忍不住笑道,“小瀾啊,你跟司凜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認識這麼多年了,怎麼還跟這麼客套?見着人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
白梓瀾清麗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羞赧的微笑,輕輕臻首,露出極爲美麗的側臉來,“爺爺,我這不是在聽您說話,沒來得及跟司凜打招呼嗎?司凜,今年chun節那天……我、我過得很快樂,謝謝你爲我所做的。”
葉嫵和亞當就坐在角落裡,離得並不太遠,兩人都極爲清晰的聽見了白梓瀾這句話。
刺啦一聲,葉嫵手上不自覺的扯碎了旁邊芭蕉葉的肥碩葉子……
亞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葉嫵,神色裡滿滿的都是嘲諷和譏誚,似乎在問她:這就是你一度曾喜歡的男人?
“小瀾有什麼好客氣的?”旁邊一個穿着鳳尾旗袍的豔麗女人,輕輕的挽起白梓瀾的手,眼底全然是一片滿滿的讚許和滿意,“說起來,還是鳳姨要謝謝你纔對呢,大年三十的,還要從家裡把你請過來,幫我們包餃子……哎,我這麼多年,第一次知道,女孩子還能賢惠到你這個地步,要是我們以後能每年chun節的時候,都在一起過年,那就好了。”
“鳳姨!”白梓瀾嬌嗔了一下,臉頰被打趣得紅彤彤的,嬌羞的躲在鳳姨身後不肯出來。
白家老爺子樂呵呵的手捋着山羊鬍,樂見其成。
反倒是一旁的繆老,臉色似乎隱隱的有些怒氣。
司凜略感頭痛的揉了揉眉心,不愉的看了一眼鳳姨,苦笑着道,“鳳姨,你可別一高興,就什麼話都往出說了,那天分明是你非要把她叫過來包餃子的,而且容敘也在場……下次再遇見這種事,我會找別人來,就不用勞駕白家小姐,丟下自己那麼大的家族和那麼多親人,卻跑到什麼非親非故的家裡,特意給人來包餃子……鳳姨,白家千金是名門千金、世家貴女,不是你的丫鬟。”
司凜的話說出口,繆老倒是舒坦了,白家老爺子似乎有些不喜,就連白梓瀾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咬了咬嘴脣,眼圈都紅了,悄然望向司凜。
鳳姨連忙安慰白梓瀾,又白了一眼司凜,“你這小子,胡亂說些什麼話呢?小瀾人家世家貴女,親自跑來給你飽一頓餃子,你不僅不知道感恩,還這麼說話,要不是她喜歡……你這臭小子,有你這麼不近人情的嗎?”
司凜淡淡的揚脣一笑,冷冽的目光掃過一眼白梓瀾的面容,淡漠而清冷的笑道,“白梓瀾小姐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司凜是個什麼德行了,但你既然知道我向來不近人情,就請麻煩你,以後還是知情識趣一點的爲好,我不想惹鳳姨不開心,但也不想被一個麻煩的女人纏上……之前的事也就罷了,從此往後,我不希望再看見白梓瀾小姐出現在我面前,你聽懂了嗎?”
這話就等同於告訴白梓瀾,麻煩你以後要點臉,別特麼的倒貼了!
白梓瀾再也忍不住,眼淚刷刷的順着臉頰流落下來,哽咽着、顫抖着……捂着臉,嗚咽聲悄然傳來,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出來。
白老爺子面色陡然沉了下來,靜靜地望向司凜,也不多說些什麼,冷冷的哼了一聲。
繆老同樣報以沉默着,看了一眼白梓瀾,又看了看司凜,笑而不語。
“司凜!”
旁邊的鳳姨再也壓抑不住了,氣得漲紅了臉,安慰似的將白梓瀾抱在懷裡,輕聲安撫着,一邊又看向司凜,擡高了音量,“有你這麼說話額嗎?現在、立刻……向白梓瀾道歉!”
“鳳姨……”司凜無奈。
“我說,讓你道歉!”鳳姨咬緊牙關,恨其不爭的看向司凜,“人家白梓瀾這麼多年對你一心一意的,給你親手做吃的,給你買衣服,還陪你過chun節,放下了女孩子的矜持和世家千金的高貴,她爲了你做這麼多,卻換來了你這麼一句話……司凜,這個臭小子,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司凜漠然的站在那裡,眉梢微挑,帶着一股子凜然的氣勢,“鳳姨,這話你說錯了,第一,我向來對她不假以辭色,任何一個女人面對我的拒絕,都應該自己識趣的放棄了,是她自己太過執着;第二,chun節那天,是你非要把她叫過來的,我事先根本毫不知情;第三,我已經無數次的告訴過她,我對她只是路人,她如何的付出,我每次都是加以拒絕,你還要我如何做?”
“一個女孩子,這麼賢惠而癡情的對你,難道你就沒有半點動心嗎?”鳳姨氣得臉色發白的看向司凜,“你以前是挺好的一個孩子的,現在怎麼這樣?”
司凜無奈,淡淡的道,“鳳姨,你又說錯了,我要是那種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男人’,你可以指責我,可以說責任在我。但你要清楚,每一次她的所爲付出,我都是斷然拒絕,每一次你把我的行蹤透露給她,她來找我,我都是冷眼以對,她的主動,我除了拒絕與避開之外,沒有接受過半次……我並不覺着,這件事情上,我有什麼過錯,如果僅僅是賢惠或者癡情,就能換來我的感情,那麼很抱歉呢……我的女人恐怕已經遍佈天下了。”
“你……”
鳳姨氣得渾身顫抖着,忍不住空出一隻手,指向司凜,怒聲道,“我看你是被外面的女人,迷昏了頭腦!她出身名門,又是世家貴女,對你癡情一片,生xing賢惠善良,那麼善解人意的一個姑娘……哪裡比不過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最後一句話,卻宛如平地驚雷般,幾乎震得全場都傻住了!
結了婚的女人:“……”擦,老孃這是跪着也躺槍嗎?
司凜輕輕的眯起雙眼,靜靜凝望着鳳姨,嗓音淡漠陰森,“鳳姨,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找人調查我?”
鳳姨冷冷一笑,“你把那個女人,珍視得跟個眼珠子似的,把她死死藏住,真當能瞞得過我這雙眼睛嗎?阿凜,你媽媽當年去世那會,親手把你交到我的手上,求我照顧你……我絕對不會允許,你放着好好的名門貴女不娶,去喜歡一個嫁了人又不安於室的!”
葉嫵:“……”呵呵。
司凜咬緊牙關,“所以?這就是你把我的行蹤,透露出去給白梓瀾,讓她天天在我的必經之路上堵着我,還把她大年三十叫過來包餃子的理由嗎?你看不上她,就想着把白梓瀾推給我?”
“你是不是被那個狐狸精迷花了眼?”鳳姨簡直要被司凜的態度給氣死了,“只要是個男人,應該都清楚吧,一個是雲英未嫁的世家貴女,個xing賢惠溫柔,對你癡心一片……另外一個卻是小地方的豪門之女,明明已經嫁了人,又不安於室,四處勾引男人,聽說還是個心如蛇蠍的惡毒婦人!這兩個女人,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知道自己會選擇娶哪一個吧?”
我湊!今天這場宴會簡直是太勁爆了,好麼!
衆人滿臉的八卦,他們以前雖然見慣了各種宴會上的八卦和爭鬥,但是從來都不知道,這種最高規格的宴會上,居然也能……嘖嘖……
亞當坐在長藤椅上,忍不住輕聲哧笑了出來,故意揶揄的瞟了一眼葉嫵,“唔,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身邊這位親愛的葉小姐……咳咳,不安於室?心如蛇蠍的惡毒婦人?親愛的葉,我的龍國語學的不太好,麻煩你能向我解釋一下,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喔。”葉嫵挑了挑眉梢,脣角勾勒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她是在……誇我呢。”
說完這話,葉嫵摩挲了一下掌心,她忽然覺着,自己似乎有點手癢了。
“鳳姨,我只問你一句:你調查我?”司凜輕輕的眯起雙眼,狹長的銀灰色鷹眸裡,劃破一抹森冷與駭人,磁xing的嗓音,好像是大提琴演奏出來的樂章般低沉優美,“回答我,是與不是?”
鳳姨沒由來的有點心虛,卻依舊態度強硬的怒聲道,“我只是在關心!這是我的職責!也是你媽媽當年去世時,對我的囑託!我不會允許你,娶一個那樣的女人!”
司凜皺了皺眉頭,“鳳姨,你不需要拿我媽媽當藉口和幌子,我只問你那一句話:是不是你找人查我!”
最後這一句,司凜幾乎是暴喝了出來!
“是、是……有怎麼樣?我這是在關心你!”鳳姨強辯道。
聽到這個答案,司凜輕輕的合上雙眼,揉了揉眉心,極爲冷淡的吩咐道,“容敘……從今日起,卸除鳳姨一切職務,不允許她再調動任何人員,包括在四月酒店以及sa特情局在內,另,將她接觸過的一切檔案全部封存,另行調查,確認信息沒有泄露之後,再行解封。”
說完這話,沒有聽見容敘那般熟悉的應聲,倒是讓司凜猛地一怔,微微的轉過頭……不知何時,容敘居然沒了蹤影?
鳳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凜,你、你居然不信我?你要卸除我的職務?你懷疑我!你不信我!”
司凜揚脣,極度失望的看向鳳姨,“是你自己先越矩的……”
“我那是在關心,怕你遇上什麼壞的女人!”鳳姨尖銳着嗓音,怒聲解釋道。
旁邊的繆老也再也忍不住,輕輕嗤笑了出來,扭過頭去,勉強壓下了自己笑噴的衝動。
拜託!司凜是幹什麼的?常年跟刀頭舔血的人打交道,他都二十八歲了,你現在居然說怕他遇上什麼壞女人?嗤……他是二十八,不是八歲,就算是是八歲,他八歲那會,已經開始學着殺人逼供了,還用得着你現在再來擔心?
司凜眼底泛起一絲刺目的冰冷和薄情,淡淡的道,“你的權限只有3a級,查我,你至少需要雙s級權限,換句話講,你已經越權了;除此之外,鳳姨,我想,你身爲老牌特情局成員,執行過這麼多年的任務,應該不會不清楚,sa和ka除了有我的指令以外,嚴禁任何人調查。”
從她下令調查司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徹徹底底的觸碰到了不應該觸碰的底線,尤其是還當着繆老和白家老爺子的面說出這話……
於公於私,司凜,再不會放權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