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孟念許跟黃志鳴去酒店看葭葭那丫頭了,孟昶煜的臉上露出一抹隱隱的意外之色,沉吟了片刻後,來不及多想,便八面玲瓏般的鑽進了人羣裡,跟黃一龍一起,向賓客們敬酒感謝。
藍天綠草,衣香鬢影,或是俊彥驕子們的儀表堂堂、風度翩翩,或是淑媛貴婦們的莊重端方、溫婉動人,香檳紅酒中夾雜着細細碎碎的談笑聲,或是甜美悅耳,或是深沉厚重,飄蕩在細細的chun風中,浮現出豪門世家間獨有的喧囂與奢華。
婚禮的場地裝飾和酒席菜式,雖說寒酸了點,可是僅僅從賓客們的規模和身份上來說,黃家還真沒委屈孟家,邊北郡有頭有臉的世家們基本上都派出了自己的一位家族扛鼎人物,帶着自家年輕一輩們前來,豪門中更加一衆家主親至現場,談笑風生,氣度不凡。
儀式結束後的第一時間裡,葉嫵的身邊就圍上了一衆俊男美女,一邊跟葉嫵攀着交情,打聽從天京城傳出的謠言,一邊還帶着某種審度和敬畏視線的看向司凜,豪門世家的高傲中,又流露出幾許對莫名身份男人的敬重和畏懼。
葉嫵清甜着微笑,只要身份足夠,她來者不拒的攀談了幾句,輕飄飄的玩起了太極,各種對司凜的探究和疑惑,全都被她搪塞了回去,卻又不讓人覺着失禮粗魯,長袖善舞的態度,幾乎讓不少人再度對她側目……他們倒還真不知道,傳說中那個“蛇蠍美人”葉嫵,居然也會有這般和氣的一面。
而一旁的司凜,只是面色冷峻邪魅、氣質貴氣斯文的站在那裡,很好的扮演着一個“花瓶”的角色。
這些人,還不值得讓他司少張開尊口。
“葉嫵!”
不遠處的韓寧,早就看見葉嫵了,好不容易打發走幾個想跟她攀關係的名門千金,快步走了過來,活潑開朗中略帶着幾分世家貴女的驕傲,主動打招呼道,“好久不見你了!”
“是啊,”葉嫵略微放慢了一下語速,瞧着韓寧毫無芥蒂的模樣,顯然略微詫異了一下,隨即慢條斯理的開口笑道,“是很久不見了,之前來的時候,我還想着,你今天能不能來呢。”
韓寧親親熱熱的挽起葉嫵另外一邊的手臂,衝着旁邊的司凜呲牙,“司大少,把葉嫵借我一會,不介意的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司凜略微淡笑了一下,“但只有一小會。”
“嘁!真小氣!”韓寧皺了皺小鼻子,表示鄙視。
這下子,輪到葉嫵驚訝萬分了,她可是記得,當初韓寧對司凜是懷有別樣心思的,連帶着自己也成了韓寧的情敵,不招待見,現在怎麼絲毫看不出韓寧之前的心思,連對待自己的態度都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瞧見葉嫵詫異的表情,司凜挑了挑眉梢,遞給葉嫵一個只可會意的眼神。
收到司凜遞過來的暗示,葉嫵恍然所悟,看起來……這又是司凜的手筆了?
葉嫵和韓寧兩人親親熱熱的說着閒話,卻見韓家韓都和韓嘯兩人,正好打發走前來攀談的旁人,同樣快步走了過來,先是衝着司凜點頭致意,這纔將視線挪到葉嫵的身上,笑呵呵的道,“葉嫵,聽說你在天京城,可是大出風頭啊。”
“我可不樂意出這種風頭。”葉嫵薄笑了一下,半打趣的笑道,“下次若是有這種出風頭的好事,我就讓給韓少,如何?”
韓嘯趕緊擺手,“可別!這種風頭,可不是我能出得起的。”
葉嫵莞爾。
韓都衝着葉嫵略微點了點頭,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葉嫵,移步說話,如何?”
“可以。”葉嫵優雅頷首,看了一眼司凜,跟在韓都身後,兩人慢悠悠的走到了一片角落裡,韓都徑自倒了一杯香檳,淺嘗了一口,皺了皺眉頭,又將高腳杯放下,這才低聲道,“準備得如何了?”
葉嫵慢條斯理的輕笑了一下,故意挑眉反問,“我葉家自然是毫無問題的,就是不知道……韓家準備得如何了?”
韓都笑了笑,“我韓家自然也是沒問題的,就是不知道,你們葉家準備婚禮,需要多長時間?”
葉嫵略微垂了垂眼瞼,肯定的道,“這就要看韓家需要什麼規格了……當初我結婚那會,是在四月酒店舉行的典禮,不如這次就將婚禮同樣定在北寧市的四月酒店,我爸跟韓姨的婚事,因爲雙方都是二婚,爲了避免過度招搖,在外面看起來,肯定是要比我的婚禮略遜一籌的,但是我會在其他方面,給韓姨補齊……這場婚禮,我一定會讓韓姨辦得風風光光。”
韓都衝着葉嫵拱了拱手,“我韓家多謝你了。”
葉嫵包下四月酒店、讓韓琴風光出嫁,無異於是等同於給韓氏臉面,表示一下葉家對韓氏的尊重,真要是計較起來,按照邊北郡這邊的風俗,其實二婚隨便擺幾桌酒席,就已經算是臉面了,誰也挑不出什麼,葉嫵將韓琴和自家老爸的婚禮,比齊自己當初的婚禮,韓家上下,不感激她都不行。
葉嫵欣然接受了韓都的這份謝意,挑眉再度問道,“對了,婚禮準備在什麼時間舉行?這個時間你們韓家來定吧,只需要提前幾天告訴我就成……聘禮的話,我會在婚禮的三天前過賬,另外,什麼時候把兩家聯姻的消息漏出去?”
早在來之前,韓都就已經跟韓家老爺子商量過這些事了,早有腹稿,韓都自然說話底氣十足,“我跟老爺子商量過了,現在是五月中旬,如果葉家能趕得及的話,就在六一,趕不及的話,就在七一,如何?”
葉嫵沉默了一下,擡眸淡笑道,“那就六一吧,反正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完全趕得及……反正酒店那邊,隨時都能準備好的,剩下的就是慶典儀式,加點錢,讓負責慶典那邊快一些,沒什麼問題。”
雙方都是爽快人,就這麼你一眼、我一語的談妥了兩家的婚事,一直差不多敲定了具體細節之後,韓都這才試探xing的問道,“對了,葉嫵,你韓姨那邊的訂製婚紗,半個月之內怕是做不出來,依我看,倒不如……用你結婚時的那件嫁衣?”
這是蹬鼻子上臉,真當自己巴結他們韓家了?!
葉嫵當即臉色冷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韓都,聲音森冷中透着一股子駭人的鋒銳與決然,“韓先生,你們韓家要是沒誠意聯姻,那就就此作罷,犯不着在這種事情上來撩撥、試探我!那件雲紋鳳凰圖古董嫁衣,是我葉氏女家主才能穿的,代表着葉家的權力與威嚴,你韓家……是不是真當我葉嫵那麼好說話,連這種東西都敢討要?”
韓都輕聲咳了咳,略顯尷尬的道,“葉嫵,犯不着這麼上綱上線吧?不過是一件嫁衣,我就是想替你韓姨,討個吉利和臉面罷了。”
“你不是在替韓姨來討臉面,是在扇我葉家的臉面!”葉嫵森冷一笑,挑起眉梢,黑曜石般的剪瞳裡迸出一抹精芒,“且不說,連我的生母納蘭如卿,嫁進葉家時,都沒資格穿那件嫁衣,你覺着……我父親的繼室,憑什麼穿?”
“就憑韓琴是我韓家千金。”韓都被葉嫵的那一句“繼室”,弄得也有點火了。
葉嫵揚了揚下巴,譏誚道,“是啊,你韓家千金,進了我葉氏的家門,就想穿上我葉家女家主才能穿的雲紋鳳凰圖的嫁衣,按你這種邏輯……再過兩年,我葉家是不是就要改姓韓了?我葉家是誠心跟你們韓氏聯姻,我葉嫵願意看在韓姨的人品上,給她風光和臉面,但這並不意味,這份臉面要建立在讓我葉家丟臉的基礎之上!我能扳倒一個君家,就能再扳倒一個韓家……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韓都臉色不愉的盯着葉嫵。
葉嫵忽然放鬆了姿態,陰沉着臉色,輕聲問道,“雲紋鳳凰圖嫁衣,只有葉氏女家主才能穿,穿上了,就代表着要擔起守護和興盛葉氏的重責……韓先生要是執意如此,不如先把你們韓家的家主令牌,送我葉嫵玩幾天?”
“好吧,這事算是我韓家無禮了。”一邊說着這話,韓都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從剛纔他提起這件事,讓葉嫵色變開始,他便察覺到身後,司凜的凜然銳利的視線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如果不是距離夠遠,韓都甚至懷疑,司凜的視線是不是能在他脊背上戳出幾個洞來!
葉嫵勾脣冷笑,慢條斯理的輕笑了一下,故意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六一還有事,婚禮的事……再往後挪一挪吧,左右我爸這一段時間都在醫院裡照顧着葉妍,也沒工夫結婚。”
韓都這下子徹底臉色青白,葉嫵這是已經極度不滿,擺明了要晾着韓家了!
着急兩家聯姻的,不是葉嫵,而是他韓都……該死的!他不該在這件事情上故意試探葉嫵的底線!
葉嫵說完那句話,撇了撇嘴角,連看都不帶看韓都一眼的,轉過身子,施施然的回到了司凜身邊,跟韓寧和韓嘯談天說地着,全然沒有剛纔的冷厲和憤怒。
婚禮快要落下帷幕的時候,終於傳來消息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嘴巴,直接把事情抖落了出來,黃志鳴居然跟孟葭葭上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