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bastian心跳如鼓,等待羨君可的到來,每一秒鐘都無比漫長。管風琴奏響婚禮進行曲,從裝飾着玫瑰花拱門的紅毯那一端,嫋嫋婷婷翩然而至,一身素白,羞澀低頭,捧着白玫瑰花束的那個,就是她嗎?是她吧!Olivia在身後替她整理裙襬,攙扶她走上臺階。
教堂太大,他恨不得踮腳看清楚。跨越了千山萬水,在各自寂寞的歲月裡,他們被一份共同的感情緊緊維繫在一起,此時,從他們相遇至今的種種片段一一縈繞心頭,都是抹不去的烙印。她是永恆的夏日,是不滅的陽光。
當他終於看清她的面容和衣飾,眼淚滾滾而下。太意外了,他沒想到羨君可會選擇穿他母親的婚紗!他當然認得這一襲白紗,在老照片上,被無數次展示,當年的伯爵夫人以她卓越的品味親手設計了這件白紗,簡潔優雅的抹胸大擺裙,高級面料和精湛手工使得它呈現出經典的魅力。三十多年了,還是那樣潔白無瑕,胸前的水鑽熠熠生輝。無數層歐根紗的裙襬雲朵般輕盈,讓羨君可如在水面翩然滑行的白天鵝。
她佩戴的珠寶是伯爵夫人當年最愛的紅寶石項鍊和手鐲,純正的玫瑰紅在她白瓷般的肌膚上流光溢彩。她都記得!記得他對她傾訴的每一件事,記得對他而言重要的點點滴滴,他曾經失去的,她爲他彌補,讓他的生命重新變得完整。
她所做的小小改變只是在腰部裝飾一條絲帶,在身後紮成一個大蝴蝶結,增添一點活潑的氣質。頭紗是新置的,當年伯爵夫人那覆蓋面容的整幅刺繡蕾絲面紗對羨君可而言太過隆重,因此她選擇小小一片白紗,綴於高發髻的頂部,自然垂落,尾部的蕾絲和水鑽和婚紗相呼應。露出的精緻面容上,妝容素潔,凸顯她原本的脣紅齒白。她還是她,可是籠罩在柔和的白光裡,美得超凡脫俗。
Sebastian覺得他已經等待太長時間了,這短短一段路,是最後的瞭望。她朝他微笑,天使的翅膀在飛舞,他們將要手拉手迎接無窮無盡的幸福。
在牧師的頌禱之下,他們顫抖着交換戒指,許下生老病死不離不棄的承諾,他捧着她的臉,印下感動的一吻,她嚐到了他鹹澀的淚水。原本以爲會哭得一塌糊塗的是她,誰知卻是這個大男孩。
唱詩班天籟般的聲音唱誦讚歌,玫瑰花瓣紛揚而下,在親友感動的掌聲中,他們緊緊相擁。終於,他們屬於彼此,再也不是兩個個體,他們是一個人。
爲了滿足羨君可的願望,老Baier貢獻出他心愛的古董敞篷賓利跑車,車身鋥亮,裝飾着芬芳撲鼻的白玫瑰,新郎新娘坐上車,Sebastian狂按喇叭,告訴全世界,他結婚了,他娶到了心愛的女孩!在無數閃光燈狂拍中,他們揮手致意,率先朝莊園駛去,在那兒還有一場盛大的喜宴等待着。
無數量豪車跟在後面,穿越古老的德累斯頓,一路喇叭不停,路人駐足,圍觀這一場盛大的歡慶。不出所料,當新郎新娘率先到達莊園,媒體已經蜂擁而至,堵得大門水泄不
通,Sebastian心情好,配合度不錯,扶新娘下車,攬着羨君可的腰立在車旁,大大方方讓媒體拍照。
“新娘,請擡起頭來!真美!對!笑一下!”
羨君可害羞不已,本以爲婚禮是隱私之事,沒想到會成爲吸引眼球的盛事。Sebastian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在她耳邊悄聲說:“別緊張,讓他們好好拍幾張就散了,否則這一道鐵門可攔不住這麼多瘋狂的記者。”
她便順從地和Sebastian相擁而笑,兩人親密地貼臉,輕吻,擁抱,充分滿足媒體的窺私慾。擾攘好一會兒,車子才得以駛入莊園。
羨君可一看已經聚集了許許多多的賓客在此,驚訝地問:“好像比在教堂看見的更多。”
“對,很多人是從外地甚至國外趕來的,來不及去教堂,是直接到莊園來。”
“有多少人?”
“不多,五百位左右吧……”
羨君可感到一陣眩暈,她家裡只來了幾個人,沒想到Sebastian不動聲色地邀請了這樣多的客人。
他咯咯笑起來:“別擔心,莊園的服務人員訓練有素,他們會把賓客招呼得妥妥當當,我們好好享受宴會就行。”
Sebastian拉着羨君可的手,Michael和Olivia緊隨而上,老Baier引領羨君可的家人,在衆人的歡呼鼓譟中,走進宴會大廳的門廊。
Olivia走上前提醒羨君可:“現在可以扔新娘花束了。”
她站在陽光直射的白色大理石欄杆邊,下面一片花團錦簇,都是年輕姑娘們五彩的裙襬和渴盼的面容,Olivia也在其中。羨君可閉上眼睛,用力將花束高高拋起。
一片尖叫聲和笑聲,她再次睜開眼睛,Olivia開心地蹦蹦跳跳:“我搶到啦!是我的是我的!”她愛不釋手地捧着那束純淨無暇的白玫瑰,深深嗅着醉人的芬芳,哪個女孩子不夢想愛情的甘甜呢?
來問候祝福的賓客絡繹不絕,足足一個小時他們纔算落座,而收下的禮物已經在長桌上堆成小山。Sebastian的那位熱愛古典詩詞的香港朋友也遠道而來,帶着太太,他們的普通話都說得很彆扭,羨君可心中暗笑,怪不得初相遇時Sebastian唸詩的口音那樣古怪,香港朋友教的麼,當然就是粵語調調啦。
一個褐色頭髮高個美男穿越重重人牆,擠到Sebastian面前,兩人驚喜地相擁而笑,Sebastian對羨君可說:“這就是那艘遊艇的主人,我們在博登湖的美好週末要多謝他。”
羨君可忙大方地說:“原來如此,謝謝你的慷慨。”
這個瑞士帥哥十分幽默,一本正經地說:“你們用我的船無所謂,居然喝掉我半瓶酒,那可是我的最愛!讓我很不爽,我今天是特地來喝個夠本的!”
羨君可想到那瓶催情的起泡酒,讓她忘乎所以地和Sebastian在陽光照耀下纏綿,羞得臉上立
刻泛紅,Sebastian大笑說:“吝嗇鬼,才半瓶酒而已,還好意思說!我買了一輛新款保時捷,借你玩幾天,總能扯平吧!”
終於開席,Michael作爲伴郎致辭,雖然在座的除了從法蘭克福趕來的舊同事,絕大多數賓客他都不認識,但在一流大公司摸爬滾打多年,他並不怯場。
“新郎新娘我都很熟,Sebastian,是我最慷慨善良的兄弟,君可,是我最聰明能幹的同事。兩個人初次見面,就是火星撞地球,我在旁邊看着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熊熊烈火。今天這兩個人的結合,是上帝的恩賜,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完美的一對了,讓我們一起舉杯,祝福這對新人健康、幸福!”
宴會結束,賓客們有的陸續離場,有的留下來參加舞會。羨君可換上一身Elie Saab的水藍蕾絲及踝長裙,配一條珍珠項鍊,高貴奢華,嫵媚多姿。優美的旋律奏響,Sebastian帶領她在舞池中旋轉,輕盈歡快,愛意綿綿。她是臨時抱佛腳學的舞步,在他嫺熟的帶領下,竟然一點破綻都沒有。
他們彼此的目光從未離開半秒,比腳下的舞步還要纏得緊。一曲結束,賓客們紛紛進入舞池,隨着樂曲輕搖慢舞。連羨君可的父母恍惚都找回了年輕時的浪漫情懷。
Michael邀請Olivia共舞一曲,她溫順地隨他而去,低聲說:“你的領帶鬆了,我幫你調整一下。”十指纖纖,快速替他繫好。Michael感到呼吸急促,也許是領口太緊。
舞蹈是曖昧的身體語言,欲拒還迎,若即若離,他們默默無語,但體溫和呼吸傳達出兩顆不平靜的心在猛烈跳動。
舞會和夜間燒烤派對一直持續到深夜,客人一撥撥地告別,還剩下不少外地的賓客在莊園過夜,美食美酒和氣派的莊園營造出的浪漫氛圍,賓主盡歡。
長輩們扛不住勞累,已經回房歇宿,花園中的年輕人尚未散去,聚集在一起喝酒談笑,在音樂中享受夜裡還沒完全暗下去的濃紫暮色。羨君可很想再玩一會兒,可是體力已經無法支持,從一大早到現在,她的神經就沒放鬆過。Sebastian看她臉色不佳,致歉一聲,摟着羨君可回房間休息。
朋友們在後面起鬨:“哦,時間還早呢!真是心急如焚啊!”
Sebastian但笑不語,君可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哪裡捨得讓她累着。
“想睡一下嗎?還是先卸妝泡澡?”
“先洗吧,再不洗要發臭了。”
羨君可強撐着最後一點力氣,把髮髻拆散,卸乾淨臉上的妝。他體貼地爲她放水,在熱水的撫慰中,替她按摩肩膀。
“一起洗吧,今天你也夠嗆。”
“哦,我們一起洗會出事的,君可,你懂的。”
他抱她去牀上,自己纔去沐浴。他不是不累,而是想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漫長的準備,無數細節的苛求,都爲了成就這一場盛宴,君可很努力,她給他滿足和驚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