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矇矇亮時,我便抱着尚在熟睡的未眠,出了暖春閣。走時行李不多,但總歸有一段路要走,東西備的齊全,便叫人喊來一輛馬車。
走前我叫奴才替我泡了一壺新茶,先置在馬車上溫着。
我抱着未眠走到長陽宮宮門外時,西琅寰已在馬車前候着,馬車上並無車伕。我望了幾眼,確定無人後,才道:“只你在,車伕呢?”
他微微一笑,“在宮門口候着,這一段,我送你。”
料想他也不會將我如何,我便點頭應下,上了馬車。西琅寰便坐在車簾外駕車,走得極慢。
我在馬車內將茶壺掀開,放涼,又取了幾隻茶盞。
西琅寰一邊駕車一邊同我講話,這一路十分悠哉。
“我原想將你禁足,但覺着依你的性子,必定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答應過皇兄,這一生都會護你母子周全,如今看來,卻是要食言了。”
我暗暗搖頭,卻一想,自個兒的神情動態他哪裡看得到,不免失笑。“你有豈能僅護我母子二人。”
簾外久久沒有迴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開口問我:“你可恨我?”
“若我說沒有,倒是作假了,我既無能力挽狂瀾,也只好前往薄江,陪伴親人左右,你能成全,我已滿足。”
“你可會叫將軍即刻退兵?”他急急追問。
今日來怕不知爲了送我罷。
我朗朗一笑,打趣道:“王爺若怕,不如還是將我強留在宮中?”
“呵...即便你會,將軍也不會罷...”他聲音中甚是惋惜。
這一句也不假,即便我道清原委,爹爹也未必肯退兵回京,叫南蠻有機可趁,侵佔我西景疆土。更何況,我如今並不知他們要以何種手段戕害爹爹。
“捨棄一座城池,三十萬性命,只爲戕害一員開國大將,如此真的值得嗎?”我不禁質問。
“值得。”他篤定回我。
我立時無言以對,只好一笑,將未眠緊抱懷中。
“我有一事,一直不解...”他忽然出生問我,似有些難以啓齒,吞吞吐吐。
“王爺但說無妨。”
“依你的性子,若是容不得李思嫆,早些下手就是了,爲何偏偏是你二人共誕皇子之時?”
他提到李思嫆,我不免有些詫異。他二人從未有過交集,更何況他言語中是早已篤定,是我下手害了李思嫆腹中骨肉...莫非...
莫非未她作畫之人,竟是!
我瞠目結舌,久久未能醒過神。
我曾猜想過多人,卻從未想過竟會是他。他離京日久,我又怎能想得到,當真是世事無常。
我緩過神來,緩緩道:“因爲我猜,這宮中必定還有人希望,這個孩子不要降生。王爺,你說是不是?”
簾外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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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