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鳥他,起身去我的包裡拿了一個小紙包出來。那個小紙包裡,是被疊成了醫生包藥的那種形狀的,往袁競平面前一放。
她愣了一下,說:“這裡面是什麼?”
我說,你猜猜看?
她有些苦逼道:“夏冬啊,你別給我玩了啊,有什麼你就直說啊!”
我點點頭,鬆了她雙手的綁。這綁還是結得很有特點的,是我爸教我的,叫做神仙扣,我自己鬆也搞了七八分鐘才弄開。
然後我說:“你雙手解放了,可以自己打開看看裡面是什麼了。”
她鬱悶的笑笑,感嘆說你這個傢伙真是能裝,好吧,我自己來。
她打開了那個小紙包,然後愣了,說:“這不就是一截毛髮嗎?”
我說你看看,這一截毛髮應該是屬於誰的呢?
她仔細看了看那根約是有三十公分的頭髮,然後驚了一下,還拉了一下自己的長髮看了看,說:“這……不是我的頭髮嗎?”
我說:“正是你的。但你有沒有發現它的不同之處?”
她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搖頭說:“沒看出來。”
我道:“你當然看不出來。我告訴你吧,少了髮根那截子,約是有三十公分長。”
她那才定睛一看,才只能點頭承認,說:“好像是的,這頭髮是發稍那一段,沒有髮根那半截子。”
我說:“當然會少,因爲我是將它一分爲二的。發稍這一半,我保存了起來。髮根那一截子,我將之基本上三等分了,大約每一截只有十公分的樣子。<>這三截頭髮,我在給你上綁的時候,分別綁在了繩子的三個部分。若不細看,不會發現繩子之間有你的頭髮。很顯然,你不可能將它們拔掉,哪怕你生活中有摩擦之類的。但今天早上在快亮的時候,我把你叫到衛生間的時候,我就看了看,三截頭髮不見了。於是,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給你解過綁,然後又將這綁照原樣給你打上了。這個人沒有發現我做了手腳,但我暗藏的頭髮掉了,再也沒有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了。這人還是個比較有本事的人,我說的對嗎?”
袁競平聽得腰都塌了一下,整個人很沮喪的樣子,目不轉晴的看着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看着她,淡淡一笑,吐了個菸圈,說:“賤人,我說的對嗎?”
她搖頭感嘆:“夏冬,你太可怕了,你太狡猾了。都不知道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我說:“沒有辦法,賤人你是寒鋒堂的人,我不能不高估你的智商和能力。而且,我去龍頭島,並沒有打算當天晚上就回來的。你也知道我將游泳過去,那麼遠的路,我不可能回得來的。對你,我不得不防啊!”
她點點頭,不說話。
我道:“現在你告訴我,誰給你解的綁?”
她說:“是閻俊。他只是覺得我被綁着有些可憐,便說幫我鬆一下綁,等你要回來的時候,然後再綁上。他正好會那種叫做神仙扣的打結方法。所以,你要回來了,叫他開車來接你的時候,他便到這房間裡來,替我打上結,又纔去接你的。”
我聽得心中並不震驚,因爲我曾經猜想過什麼,就是關於閻俊等八名保鏢的,他們留在我身邊,是姚東徠的意思。當時看來,閻俊確實也存在問題,因爲接我的時候,我還問過他會解那種結嗎?他說用刀子割,能解開,所以他撒謊了。
我心中在意的是,閻俊撒這個謊的目的何在。迅速思考了一下之後,我才說:“看來,是你勾引了閻俊吧?還是閻俊看上了你?”
她臉上一紅,說:“哪有你說的那樣啊?閻俊也是個很有同情心的人,我也沒有勾引他的,只是求了一下他。<>他給我鬆了綁之後,不還是叫了兩個女保鏢24小時跟着我嗎?”
我姑且暫時這麼相信她的話吧,但你要建議我找閻俊來對質的話,我估計他也就會這樣說的。
“沒有被綁的日子裡,你沒有對外聯繫嗎?”
她很認真的說:“沒有啊!真的沒有!”
我滅了菸頭,淡道:“行吧,吃飯吧,你雙手解放了,我也不必再給你餵飯了。”
說完,我自己拿起勺子盛湯喝。
袁競平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老老實實的自己拿起筷子動手吃起來。
飯後我帶着她去了美容美髮部,她洗頭髮,我理髮,基本上也算是同時完工。
自然,閻俊帶着三個保鏢陪在我們身邊。我暗中觀察了一下閻俊,覺得他的反應很正常,作爲一保鏢,他依然是優秀的,合格的。但實際上,我對他已經不放心起來。要麼他是個稱職、善良而有同情心的保鏢,要麼他就是我身邊的一枚炸彈。
理完髮回到房間裡,袁競平很主動,弄得我有一些難受。我想了想,還是和她交流了一番。
臨近天黑的時候,我接到了姚純清的電話,她叫我到山海關那邊去,找一家叫做“幽月私房菜”的餐廳,說她和她大哥就在那裡等我去吃晚飯。
我說閻俊他們呢,要不要帶上,還有袁競平。
她想了想,說叫閻俊他們引路,他們知道這個地方,袁競平就算了,綁了放在酒店裡,免得大哥看到這賤人生氣。<>
唉,想想也是,姚東徠好歹是一大角兒啊,姚家族的希望之星。可卻娶了這麼一丟人的女人,女人丟人也就罷了,關鍵這丟人的事情還讓外人知道了,甚至這女人還淪爲一個要暗算他的男人的下屬了。其實想想姚東徠,他心裡也是夠苦的。
結果,我接完電話,又把袁競平給綁了。這一次,連腳都綁了。她很平靜的接受了這樣的事實,還說:“你不會又要去哪裡,然後給我的神仙扣裡又放點頭髮之類的嗎?”
我淡道:“放心,這回不會了。我就是去和你前夫、前小姑子一起吃個飯,今天晚上一定會回來的。”
她呵呵一笑,笑得有點冷,說:“夏冬,你進不了他們的貴族圈子的。充其量,你只是他們的一件武器而已。你以爲姚純清就是一盞省油的燈嗎?”
我說:“別說武器那麼華麗的詞語,你乾脆說我是他們的一條咬人的狗好了。”
她說:“總有一天,你吃虧上當了,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哭天無路的時候,你就知道站錯隊了。”
我道:“這麼說來,你的隊伍站得不錯,但現在怎麼淪爲我的奴隸了呢?”
她沒有說話了,躺在牀上,閉上眼睛,似乎是想休息。
我也不鳥他,出門,叫上閻俊八人,開三部奧迪車,送我去幽月私房菜。姚純清的勞斯萊斯,也早就由她開回北京去了。
當我們到達幽月私房菜的時候,那裡環境非常之好。在山海關的關城南邊,離海邊也不遠,坐在包間裡,可看到大海和夜色中依舊有些雄渾氣勢的山海關的關城箭樓。
包間裡,只有我和姚東徠、姚純清。閻俊等人在旁邊的包間裡吃飯,但姚東徠的貼身侍衛在我們的包間門外候着。
海上有一輪清輝明月正在緩緩升起,夜色讓人陶醉,而我們包間裡的氣氛有點讓人壓抑,至少在等上菜的時間段裡給人的感覺這樣。
有些日子沒見了,姚東徠似乎蒼老了一些,白頭髮都多了起來。當然,面對公衆的時候,他還是黑髮烏亮的,因爲用了染髮劑的。
相比這個哥哥,姚純清就顯得年輕許多,依舊那麼漂亮動人。
等菜上齊了之後,姚東徠連和我喝了三杯酒,每一杯都只是“謝謝”二字。這兩個字,搞得我心裡格登一下,不自覺在乾杯的時候都看了姚純清一眼。
姚純清呢,臉上稍有無奈的神色,我讀懂了。天吶,這回慘了。我誤殺了穀風雨的事情,姚純清竟然告訴她大哥了。這……不是說好只有她知我知的嗎?唉!
三杯酒後,姚東徠點上了煙,開口正式的第一句話就是:夏冬,有一個人現在擋在我的眼前讓我很不爽,幫我讓他永遠消失在這世界上。
媽的,來了,我真的成了姚家的槍了。哦,是咬人的狗,這下子還得往死裡咬。
我說:“姚老闆,這得多大的仇呢,非要置之於死地嗎?這人是誰呀?”
他說:“馬文東,他的哥哥叫馬文強,你應該知道的。你打死那小雜種的那天,馬文強也是列席到達的,就坐我身邊不遠。”
我點點頭,說:“我記得馬文強這個人。但馬家的事情,爲何不讓谷家出馬治他們?周曉蓉和父親曾倍受馬家的迫害,至今還沒報得了仇啊!當然,你不說,我也想讓他們付出相關的代價,因爲那也是我師傅的仇。”
姚東徠說:“周曉蓉這個丫頭是吃過一些苦,但谷家並沒有怎麼在意。因爲周海川在谷家的眼中也如同仇人一般,他與谷珂的事情,就如同谷家的恥辱一樣。當然,周曉蓉曾向姥爺、母親和外祖爺爺講過那段往事。可惜,谷家表面上怒了,但馬文強、馬文東兄弟倆向谷家稱了臣,進了貢,賠罪認了錯,這事情已經揭過去了。”
我有些失落,點點頭,說:“那你又爲何與馬家結下了仇呢?”
姚東徠深吸了一口煙,狠狠的滅了菸頭,自己深飲了一杯。姚純清看着我,接過了話頭,說:“夏冬,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姚清月死了,兩個胎中的孩子也死了。”
“我靠!”我真的沒忍住,竟站了起來,驚瞪着姚家兄妹倆,“她又是怎麼死的?和馬家有關?”
姚東徠面色無比痛苦,讓人頗爲惻隱。他捏緊了拳頭,雙眼裡竟然有淚水的光芒。
年過半百的大佬,一心想要親生的兒子女兒,到頭來呢,呵呵,老天無眼吧,連他還沒出生的一對龍鳳胎也給剝奪走了。
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一種沉重的打擊。我說姚東徠怎麼像是老了一大截似的,原來是因爲這個啊!
姚純清點點頭,也是喝了一杯酒,纔對我說:“雙慶有二霸,渝中出雙馬,這話的意思,夏冬你應該能理解的吧?”
我腦子一轉,點頭道:“明白,馬家兄弟,一白一黑。”
姚純清說:“馬文東是雙慶第一黑島惡人,但仗着兄長經營雙慶多年,作惡也相當之多。十天前,那時你還在龍頭島上,馬文東酒後駕車追殺一個不給他面子的jc,提着仿製基槍打的。很不幸,姚清月在醫院做產檢回來,車子半路上被掃了一梭子,當場就死亡了。陪同的保鏢四人組也全軍覆沒。事後,馬文強出面擺平了一切。那時的路段偏僻,沒有攝像頭,你知道我哥的身份,只能是吃了個啞巴虧啊,根本不敢承認相關的事實。所以……”
姚東徠當場接着話說:“所以我要你把馬文東項上人頭給我提回來。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我會幫你擺平一切後續事宜。當然,你要是能把馬文強一起做死,姚東徠認你這個朋友,生死朋友。”
這話讓我還是有點興奮,跟突然被打了雞血似的。面對他如同乞求般的眼神,我真的有些心動。
可我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內心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不能衝動。說實話,我已經度過了只會殺伐的心性境界了,一切都要謹慎行事才行。
我認真道:“姚老闆,此事關係極爲重大。若光是一個馬文東,好搞定;但他哥有一張皮子,我要是取了馬文強的性命,這恐怕後頭風險就大了。”
姚東徠冷沉道:“你怕了嗎夏冬?曾經的光頭天尊,果城修羅刀,破喉手,你現在身家億萬了,就這麼怕事嗎?你的一切,是我姚家給的。連谷老爺子你都敢做,還怕馬家兄弟嗎?難道你不怕谷家?你的腦力無限,手段頗多,爲何不爲我去做這件事情?爲何不去?爲何猶豫?”
他的聲音有些大,也相當有衝擊力,似是憤怒,也是激將,更是壓迫着我。他最有分量的話就是表明,他知道了我造成穀風雨死亡的事實了,我若是不依他,後患馬上就可能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說:“姚老闆,你這是在威脅我這個盟友。”
他說:“沒有威脅,這一切都是事實。我曾經說過,如有必要時候,你要到我身邊爲我執行一些任務。現在,任務之一來了。你不幹也得幹,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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