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太后的宮殿永壽宮之後,香媚兒卻並無自己可以想到的去處,眉頭緊皺着,似乎有說不盡的心事,不知覺的就來到了御花園,百無聊賴之際卻猛然看見面前一株海棠樹下,站着一抹俏生生的碧色身影。
而另一頭,靈犀自然也看見了她,擡手揮退了身邊的宮人,舉步的朝着香媚兒走去。
看着眼前的靈犀,她心裡面突然涌出好多委屈,過了許久,才艱難的挪動了步子打算轉身離去,但靈犀卻已經笑意盈盈的來到了香媚兒的面前。
“沒想到居然能在御花園中見到公主,左右閒來無事,不如去我宮裡面坐坐?”
她一愣,並沒有想到靈犀會如此的爽快,而面前這女子眼眸中那抹湛藍綻放着真誠的笑意。
不等她拒絕,卻已經被靈犀拉着往延禧宮的方向走去。
靈犀在後宮的地位愈發的昌盛,香媚兒心裡亦是明白。而如今自己舉目無親,剛剛又在太后那裡吃了閉門羹,這個女人也許能幫上自己的忙吧,便由着靈犀牽了小手,一同來到延禧宮。
其實靈犀方纔一見香媚兒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香媚兒因爲南宮墨的緣故對自己產生了妒意,但是南宮墨和她,早就已經擦肩而過再無可能。
所以,也沒有必要爲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失去了一個原本該是朋友的人。
於是,她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一時間偌大的延喜宮就只剩下了她和香媚兒兩個人,香媚兒見狀,心裡面有些忐忑,不知道這個靖貴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香媚兒一臉的不自然,靈犀笑了一笑,將一杯茶擱在香媚兒的手裡,微笑着說道:“公主請用茶。”
見香媚兒面上狐疑,靈犀掩脣一笑道:“難道公主擔心靈犀下毒?”
香媚兒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聽見靈犀這樣說,臉頰微微發燙,於是將手裡面的茶一飲而盡。只是目光依舊冷冷的看着靈犀問道:“不知娘娘喚臣妾前來有何吩咐?不如直說了吧!”
靈犀聞言也不生氣,只是步履輕盈的坐回榻上,並笑着邀請香媚兒同座,香媚兒頷首在下首坐了下來。
靈犀見她並沒有拒絕,心中也有了打算,於是開口說道:“本宮知道,媚兒妹妹因爲南宮墨的緣故心裡面恨透了我,但是妹妹你可知道,本宮心裡早已經另有其人,南宮丞相也已經有了其他的打算,我們從來都不曾有過任何瓜葛,只是道聽途說的一段誤會罷了
。”
香媚兒並沒有想到,靈犀會這樣直接切入主題。有些語氣急切的說道:“是嗎?既然如此,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海真是可惡!”思慮及此,香媚兒有些黯然神傷,雖然她知道靈犀說的並不全是真的。
可那抹湛藍色的眸子,卻太過美豔,即使落花無意,可那流水卻並不一定無親,香媚兒不禁微皺眉峰,一抹哀思爬上額頭。
聞言,靈犀笑道:“媚兒,你如此美麗可人,又對南宮墨一往情深,總有一天他會看見你你的好。而那時候,他就會發現,曾經憧憬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影子,而自己的枕邊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聽了這番話之後,香媚兒有些詫異的看着眼前的靈犀,她這是什麼意思,在安慰自己嗎?可是爲什麼呢?她如此籠絡遷就的話語,到底寓意爲何呢?
想到這裡,便脫口而出問道:“娘娘今日邀臣妾前來,說了這番奇怪的話,卻不知到底是何道理?”
靈犀聞言輕輕的笑了一笑,說道:“本宮就是想告訴妹妹,只見萬物沒有唾手可得只說,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卻不是憂思難過就可得到垂憐的。妹妹如此冰雪聰明,正所謂一點即透,本宮所說之事到底是何用意,自然是一聽便已知曉了。”
這些話即使靈犀不說,香媚兒也能想得明白。
這些話不過是靈犀想要籠絡香媚兒才故意說與她聽的,一來說明自己真心爲她打算,二來也可證明自己耳目衆多,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這話不說也自然明瞭了。
見如今靈犀不顧自己貴妃的身份,主動低頭求和,香媚兒自然是借坡下驢,隨即雙手握住靈犀,說道:“都是妹妹魯鈍,竟偏生了這樣天大的誤會,如今總算雨過天晴了。”
說道此處本該是歡喜的,可不消一刻香媚兒的神色卻又黯淡下來。
“妹妹心中可是有心事?不如說與姐姐知曉?也好幫妹妹排解排解。”靈犀看見香媚兒失落的情緒,不由得問道。
香媚兒便將那日與安筱雅吵鬧一事和盤托出,說完之後還在自責,覺得是自己當時沒有顧及到身份,這才惹惱了南宮墨。
靈犀輕笑一聲:“那安筱雅的出身和相貌哪裡能跟媚兒你相提並論,這一點南宮墨不會不知道,本宮認爲丞相氣惱自然也是因爲前朝公事繁忙而恰好遇上家宅不寧,這才一時氣憤。媚兒先別急,等過了這一段時間,丞相自然會在你和安筱雅中間有所選擇。媚兒是越國至高無
上的公主,不必和一個妾室置氣,她不值得也不配。”
靈犀的話確實不無道理,香媚兒聽罷認真的點點頭。後兩人又在一起說了好一陣子體己話,等到午膳時分又親密的在一起用了午膳後纔回府。
這讓丫鬟都有些費解了,這夫人不是一向不喜歡這個貴妃娘娘的麼?
但香媚兒卻不認爲自己做的不對,如今靈犀是高高在上的皇貴妃,位同副後,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比之皇后有過之而無不及,總有一天會取而代之,如今自己想在府中立足,那這關係卻不走不行。
再加上今日趕巧了,靈犀竟然主動示好,那香媚兒自然是一拍即合了。
回到府中,心情卻有了很大的變化,香媚兒不禁喜笑顏開,未來到底如何還需要慢慢經營,賤人等着瞧吧!
次日,天高雲淡,有成羣的鴻雁從空中飛過,被視作祥瑞的象徵。
軒轅燁來到延禧宮的時候,正看見靈犀亭亭玉立的站在院中,擡眼朝着天空望去。碧藍色的長裙隨着瑟瑟秋風翩然飛舞,頗有些遺世獨立的意味。
靈犀本來就美得驚心動魄,這樣一幅景象之下,她便更像那即將羽化的仙子,美得讓軒轅燁無法移開眼睛。
姚長卿剛要通報,便被軒轅燁擡手製止。靈犀的目光中滿是希望,似乎還有些許回憶的意味。那鴻雁朝着南方飛去,她,許是想家了吧。
想來也是,左右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便遭逢這樣大的變故,不管平日裡性子如何謙和沉靜,總歸也只是個女孩兒而已,如何不想家呢。
靈犀望着那鴻雁漸行漸遠,直到超過視線範圍,這才收回眺望的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來。
這皇宮之中,每行一刻,都讓她覺得心中無比壓抑。許多看不到的災難和詭計都不知道再哪裡等着她一腳踩上去。如同風浪中的一葉小舟,隨波逐流,卻摸不到方向。
想到此刻脊柱一陣發涼,更有寒意逐漸的浸到四肢百骸,她無比懷念當初在草原自幼馳騁的日子,從來不需要活得這樣累。
才進宮不過短短的幾個月,靈犀卻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千年一般,乏味、重複、等待……無邊無際……
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越發接近那些宮中的怨婦們,無奈,卻又不得不抱着希望。
眼見那些大雁已經飛遠,靈犀卻仍然眺望着遠方,好羨慕它們能來去自由,在湛藍的天空飛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