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一雙狹長的鳳眼四處亂轉,今個是入宮的孩子們返家日子,所以她也早早的就梳洗打扮着在正廳等着呢。
若說起這三房,還當真沒個入宮的,她自然也沒那支系的昌三家的那新奇勁,撇撇嘴有,心中酸念,還不知道那史抱琴是不是今個回來呢,二房的那邊都回來了,也沒跟着回來不是。
那史抱琴個小狐媚子俊俏歸俊俏,到底是個支系,沒準就讓她所屬的宮裡另個女官兒給攔了,這次一準回不來呢。
不過呢,她可是聽孃家人說了宮裡那些個事兒,那二房的嫡長閨女雖說從未給史家送過什麼消息,但這次在文武百官面前可以說是出了大風頭,而那二房的謝玉娘所出的女兒卻沒個風頭,甚至連個有用的消息什麼的也沒給史家送過,多半是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所以她便是要來藉着這事兒,來給那事事讓她沒個好過的謝玉娘上上眼藥,挖苦挖苦她。
“這四姑娘是怎麼了,這出門的時候可還好好的呢。”反正怎麼着也牽連不到自己身上,她便在這使勁的攪合,自己沒好日子過,旁人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呦,我想起來了,這可別是煞着了。”
“老三家的,這話可不能亂說了。”劉氏伸手扯了下羅氏,示意她少說兩句,沒瞧見二爺的臉都黑了嘛,這史家可就史二爺出息些,得罪了這史二爺·能有個好?
若是平日也就由着了,畢竟二房三房鬧的越是厲害,她倒樂的瞧戲,可是今個不同,還有外人呢,這家裡的事兒關上門,可勁的鬧騰都成,就是不能傳出去。
“怎麼了怎麼了,還怕人說啊。”羅氏甩了幾下沒甩開·便上了指甲要撓,劉氏瞧着便連忙撒手,自覺也犯不着挨這一下。
那羅氏卻不依不饒了起來,尖着嗓子道:“這二房家的事兒,關你什麼事啊,你充什麼好人啊,這萬一要給煞到了,咱們這家宅出了啥事,你擔待的起嘛……”
“行了老三家的,你就少說幾句吧·什麼煞着不煞着的,這孩子是貴氣,連活佛都是這般說的,你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老夫人本就沒當真昏,只是發現小舟竟然讓醫館的人將人送回來,這跟大張旗鼓有什麼區別,便是走的小道,明個這都城裡,哪個不知道這史家四娘被人這般擡回來,嘴長在旁人身上·指不定怎麼說呢。
見此時這老三家的,居然還想把這和祖先犯衝的丫頭的事兒也抖摟出來,事關史家的臉面·她能不制止嗎?
況且那活佛的事兒也當真有些門路,要不怎麼這孩子早慧,還出了大風頭,沒準當真是個旺族的娃兒。
“沒錯沒錯,趕緊給人家醫藥費和賞錢,人家都站好一會兒了,咱們史家可不是不懂禮數的地兒。”劉氏逮着了這機會便裝巧嘴兒,卻掏了半天的腰包·也未將那裝着銀子的荷包解下來·史清名便掏出了錠銀子遞給那二人。
那兩個醫館裡來的人接了銀子,連聲謝賞·然後出府去了,史家人不想讓他們聽·其實他們也不樂意聽,這大宅子裡的事兒,也多是那些,他們聽的多了,也便習慣了。
待人走後,關上了門兒,那史清名才黑着張臉問小舟道:“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舟途中遇到了小姑姑,小姑姑因爲救小舟,被馬給踏了,腿骨折了,因爲小姑姑疼的厲害,所以大夫給喝了安神的藥,這才一直沒醒。”小舟說話的時候看着史清名身上朝服,此時還尚未換掉,顯然剛纔宮中出來,這史清名在盛帝面前受寵的事兒,想來也是真的。
“啪!”聽完小舟的話,史清名擡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他擡手便打,哪裡還會顧及力道,小舟被打的腳下不穩,摔在了地上,擡頭怒瞪他。
“瞪什麼瞪,不服氣?”史清名沉下臉色,小舟這般瞪着他,讓他多少有些落了面子,甚至被這惡狠的眼神瞪的有些發黃,但這一點,他自然是不肯承認的。
他本就覺得這孩子與自己不親近,倒與那姬廉親近的緊,那日她在劍上舞時,他才驚訝的發現,自己一直沒留意的孩子,已經出落到這般地步,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
可是此時這孩子的眼神卻讓他覺得自己就是養了個白眼狼,這孩子根本就不可能與自己親近,自己這親生父親,比不過她那認的爹爹。
“二話不說,打了再說,父親大人好大的官威吶。”小舟挑釁的看着史清名,她心底一直在念叨着自己不能這般與此人頂撞,但卻無法壓抑底的憤怒。
就是眼前這個人,負心薄倖,寵妾滅妻,正妻的牌位都燒了,骨灰都撒了,他卻好像沒事人一般,甚至不曾託人與自己說與一聲。
阿孃當真是有眼無珠,竟然至死也愛着這人,以入史家祖室爲意願。
“你說什麼!孽畜!”
“原來如此。”小舟冷笑着站起來,衝史清名嗤笑道:“小舟一直不解自己爲何,多謝父親大人爲小舟解釋。”
“你!”史清名一時啞口無言,他完全沒想到小舟會用自己的話來堵自己,自己怎麼罵,也便是連一家子都給罵了。
更沒想到小舟竟然會跟他頂撞了起來,下人們也都在旁邊看着,老大老三也都在旁邊瞧着,所以他一時間更是氣的要上前毆打小舟,一旁衆人便連忙拉住。
“老爺不要,她只是個孩子。”
“沒錯沒錯,老二啊,小舟只是個孩子,你怎麼能跟個孩子孩子較真……”
“二哥二哥,這事兒鬧的。”
“住手,老二,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老婆子。”
“老爺別打啊,這孩子身子那麼弱…···”
衆人紛紛勸阻,其中那謝玉娘更是幾度被推開,又衝上去阻攔,虛假的可笑。
“小舟爲小姑姑所搭救,而非父親大人所搭救,父親大人不先關心小舟是否受傷,也應該先關心下小姑姑的傷勢纔是。”話止起身,拍拍身上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塵土,小舟這才擡起頭,看着史清名的眼睛,續道:“父親大人卻只先關心自己是否會在旁人他房面前落了面子,又要表示自己大公無私,故而先打了再說,想着自己必然會被攔住,自己再順着臺階下來,也好做了收場。”
小舟說話時,除卻她的聲音,衆人甚至連呼吸都變淺,待她說完話,四周便是一根針落在地上也能聽見的安靜。
這般道理誰能不懂,只是這般說出來,倒是徒增難堪。
“血緣之親,如此淡薄,故而小舟一直只能遠敬父親大人。”小舟說着便深深一作揖,然後說道:“小舟自知自己有過錯,此事便回園中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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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後退幾步離開,依然禮數十足地道。
她知道,自己此時便是再張揚些,這些人也是奈何不得自己的,畢竟自己方在太子爺生辰上出了風頭,那史家老夫人必然要多觀察陣子,以掂量自己能爲史家起到何種用處,帶來什麼利益。
所以她此時再表現出和睦弱勢,倒不如表現的強勢任性,讓這些人摸不清自己底,懷疑自己還有底牌沒出,這般也便不會有任何危險。
本來在路上還怕那謝玉娘會有什麼小動作,現在到了史家,她反倒不怕了,畢竟那史家老夫人在沒摸清楚自己底前,必然會保她周全,她只要表現的張揚跋扈,卻露出小小的不懂事與愚笨,讓老夫人覺得自己有優勢,又還是個黃毛丫頭,好控制便可。
沿着熟悉的路,一路走到垂花閣,看了眼枯敗的花草,知道這園子已經許久未曾整理過,再往裡走,小舟看着裡面已經被換了不少物件,想來曾經住過他人,自己原先的那些東西,也都被丟了個七七八八。
甚至可能被某些人拿去燒掉泄憤。
走到書房前,看着上面本來落着是鎖早已不知去向,於是小舟推開書房的門,不出她所料,裡面早被翻的亂七八糟。
書房都是這般,其他的房間應該更不用說,小舟乾脆不再看,直接奔自己埋了百寶箱的地方去,此時她更需要的就是這個。
垂花閣已經成這般,她也沒必要再留下去,不然那謝玉娘派些所謂的伶俐的丫鬟婆子來伺候,她便當真是無福消受了。
她從一開始,便是沒遇到史四娘時便已經打定了主意,回來後,直奔史四娘那裡,便是賴也要賴在那裡,此時史四娘受傷,她也便無需再另找藉口。
自牆角取了順手的木條,邁着步子算着地方,然後將木條往下插了插,隨意的挖了幾下,便收手。
其實從剛開始她便已經隱隱察覺百寶箱已經不在了,因爲她當初選地方埋的時候,便是做了記號的,此時這記號已經沒了。
不僅僅如此,甚至連這附近的一片都有被挖過的痕跡,想來是這垂花閣當日住進他人時,史四娘怕百寶箱落入他人手中,小舟追究起來的話,自己則有口說不清,便命人將百寶箱事先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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