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人的有意示好,小舟也只是一一笑着迴應了,只是那笑容中多少有些疏離,心中也有着無奈與感慨,想着曾經的自己,在這史家中所遭受的那些罪兒,她是想忘也忘不掉。
這些人當時避她如蛇蠍,甚至排擠與她,她也是記得的,只是不想再多做計較,也便粉飾了過去。
倒不是說小舟這人善良不計前嫌,只是因爲她認爲其實也沒什麼前嫌可計較,人都是勢利的,何況這一方天空下的宅子裡,本也談不上什麼和睦。
若小舟一意將此事放在心上,那心窄了,路也自然要窄,她此時不過是雛鳥初鳴,分寸還是要有的,當進則進,當讓則讓,人與人之間,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只有情勢所向,心之所向,攜手合作或者利益衝突,罷了。
這般風度,她尚有。
請了定省後,便是要各房去祖室上香,告知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兒,兒孫要磕頭告之近日種種,都是些家祭祀,所以並未鋪張,只是祖室修飾了番,又加了些蒲團香案什麼的。
各房帶上祭祀用的東西,然後依次自東側進入祭祀。
小舟走到門外時,仰起臉看着這祖室的廊柱,在思索着什麼。
“舟兒小主子這是怎麼了?”說話的這人,她也認識的,是史清名身邊的丫鬟湘秀,個兒不高,人生的黑壯,面上有旺夫痣,是與當初帶自己入府的瑾秀同時入府,在史家也有些地位。
說起瑾秀,小舟略微眯起了眼兒,爲何今日卻不見瑾秀?
“舟兒小主子?”湘秀又喚了聲,這纔將小舟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沒什麼,只是那上面的珠兒晃了眼。”小舟說着便指了指上面鑲嵌的琉璃珠,這裡的人對琉璃有種說不出的喜歡,認爲琉璃寓意吉祥如意,甚至用雕刻成型的琉璃來鎮宅,這史家也是如此,那麼大的一塊琉璃懸掛在祖室門廊上,也算彰顯出了這史家的家財。
搶在前面走的史月瓊一聽小舟說這話,便好似找到了嘲笑的藉口一般,大聲嗤笑道:“小戶人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連琉璃都不識得。”
小舟心底嘆了口氣,腹語道,這史月瓊又來了。
“沒錯沒錯,月瓊小主兒說的可真不錯。”
這……聲音是從自己身後傳來,小舟楞了愣,沒料想這史四娘給自己派來的隨身丫鬟還幫起了史月瓊,這不是要讓自己難堪嘛,剛想張嘴說什麼,便又停那丫鬟繼續說道。
“我們家主子昨日還把舟小主子給呵斥了一頓,說舟小主子孩子脾氣,不知道東西珍貴,那雞蛋大的七彩琉璃,竟然給當蹴鞠給踢了玩,月瓊小主子見識多,您倒是給說說,這若是踢壞了那七彩琉璃兒,這天底下可還能有第二個。”
小舟聽完丫鬟的話後,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果然是史四娘身邊的丫鬟,這口舌還當真是夠厲害的,這哪裡是在讓史月瓊評說,分明是在故意彰顯她的尊貴富足。
旁邊的人也都反應過來,掩嘴偷笑,那史月瓊則羞惱的漲紅了臉。
她本是想嘲笑小舟沒見識,連琉璃都沒見過,誰能想到,小舟手上還有七彩琉璃,那說話的丫鬟明着是在說小舟沒眼光,其實是在說小舟手上的琉璃多了,以爲琉璃都是珍貴的七彩色,這纔不識得這普通的琉璃,這般說起來,沒見識的便成了史月瓊,而非史小舟。
後方發生的事兒,引起了前面人的注意,史清名與謝玉娘二人走過來,那旁邊便有人將事情發生經過說與他們聽。
聽了經過後,史家各房都有些驚訝的看着小舟,長房劉氏心裡揣測着這小舟是否真的有七彩琉璃珠子,她可只是聽說過,還未瞧見過,可別是那丫鬟故意這般誑語的。
畢竟那七彩琉璃珠子至今也不過是他國進貢來了兩個,一個在太后手裡,一個在皇后手裡,哪能落在這史家府上啊。
在劉氏身邊的史清嚴則略微鎖眉,心中念想這孩子的七彩琉璃珠可別是姬侍郎給的吧,若真是那般,十之八九是從皇后娘娘那得來的,還是與老夫人說一聲,從這孩子手中拿來,供奉起來的好,畢竟是宮裡的東西,多少還是注意些的好。
支系們也紛紛面面相覷,有羨慕的,有懷疑的。
那三房則直接了些,那羅氏用手肘捅了捅自己家的,用眼神兒飛了幾下,那三老爺史清振便開口嚷嚷了起來,道:“說的好聽,倒是拿出來瞧瞧啊。”
小舟聽了這話,便在心底嗤笑一聲,然後從袖中掏出了那七彩琉璃,四周便頓時傳來一陣抽氣聲,可見這七彩琉璃的珍貴。
這七彩琉璃本是寄存在史四娘手裡,昨個纔回到她手裡。
拿來當蹴鞠來玩的事兒也是半真半假,她只不過是覺得無趣,便拿這琉璃在桌子上滾來滾去,但也只是用手,而非用腳那般誇張,史四娘也的確呵斥過她拿連城璧做了糞糰子玩,她也便收了起來。
這琉璃在這裡的確珍貴,但對於一個穿越來的靈魂來說,也便沒多稀罕了。
“這七彩琉璃是……”史清名也是楞了半響,這纔回過神來,問道。
小舟笑了笑,回答道:“是姬侍郎大人給的,小舟覺得好看,便一直拿着玩兒。”
“哎,你知道不知道這東西有多稀罕,天底下除了你這個,就只有太后和皇后二人各有一個。”羅氏咽咽口水,恨不得那七彩琉璃能飛到自己懷裡來。
小舟笑着說道:“回三嬸嬸,這本就是皇后娘娘的那枚七彩琉璃,是姬侍郎大人轉贈於小舟,此事小舟也已經說與皇后娘娘聽,皇后娘娘也說留着小舟玩兒,無需歸還,這物件是私人饋贈,無需供奉。”
那皇后娘娘知道的事情自然是真的,將這七彩琉璃給了她也是真的,她特別說無需供奉,便是要告訴這些人,莫要想借着天家賞賜的由頭,將這七彩琉璃奪去供奉,以充公處理。
聽小舟這樣一說,那羅氏臉色變了變,細長的眼兒仔細的打量了小舟一眼,這才放心下來,她方纔的確動了讓小舟將七彩琉璃充公,最後再想辦法弄到手的主意,被小舟方纔那麼一說,還以爲小舟是知道她打了什麼主意,所以有些嚇着,好在這孩子就是孩子,只是無意的話兒,許就是那皇后娘娘教的,讓她對旁人這般說,也便是告誡打七彩琉璃的人,這東西是燙手的山芋,拿了也沒好果子可吃。
眯起眼兒,羅氏又打量起小舟來,這子能搭上姬侍郎就已經讓人驚訝了,此時居然還和皇后娘娘見過了,瞧着這七彩琉璃還在這孩子手上,可見皇后娘娘也很喜歡這個孩子,加之這孩子又在聖上面前露了臉,眼瞅着,是不是就要得勢了?
暗嘖了聲,若是燒冷竈的話,他們這三房可不能落後了,這孩子她得看緊了點。
不知道這孩子還記得從前的那些事兒不,若是想起他們這三房哪裡不好的地兒當怎麼辦?自己夫郎還曾經抓着她拖到老夫人面前受刑,那便是在這祖室裡發生的事兒,當時她當個樂子來看,此時卻是渾身冒冷汗,這又故地重遊的,這孩子可別想起了什麼來。
不成,她得想想辦法,啥時候能賣個人情給這孩子,不然三房非遭殃了不可。
史清名聽了小舟所言,這才略微放心下來,既然皇后娘娘自己都說了,他也便不再過問此事。“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的進去。”
“省得了。”小舟說着便輕輕褔身,然後往裡走。
她這一走,那邊落了面子的史月瓊算是惱了,上前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大聲嚷嚷起來:“你個賤丫頭進去做什麼,這是史家的祖先,又不是你的,你又沒入祖籍,你母親那狐媚子也早就不在裡面了。”
小舟心頭一跳,心說這史月瓊還真是有意思,她都沒提起這事兒,她史月瓊居然當着史家嫡支旁系們的面提起此事。
如此,她倒要看看誰會難堪。
“啪——”謝玉娘上前便甩了史月瓊一巴掌,然後有些尷尬的看着史清名,她方纔的動作多少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她也是急了,也便失了自己的分寸。
史月瓊捱了巴掌,整個人都傻了,在她的記憶中,謝玉娘從未動過她一根頭髮絲,怎麼就忽然打了她一巴掌。
“還不回房去,看我回頭再收拾你。”謝玉娘呵斥一聲,那史月瓊便委屈的淚珠子滾下來,謝玉娘眼兒一瞪,史月瓊便一跺腳,推開圍着的人,跑了出去。
謝玉娘這番呵斥,其實是在保護於她,畢竟這史清名好面子,史月瓊讓他在衆人面前落了面子,他必然要懲治,所以謝玉娘纔將人打發了,私下再懲罰,便是不同了。
史清名的面色極其難看,因爲他覺得這史月瓊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說出賤丫頭,狐媚子這等話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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