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只是看小姐您吃的急,怕小姐嗆着,想小姐慢些個吃。”瑾秀拿帕子輕輕將小舟嘴角邊的糖渣屑子掃了去,道:“若是不夠,奴婢便再讓人買串回來。”
“嗯,謝謝瑾秀姐姐。”小舟把眼睛笑成兩道彎月芽兒,遮掩去了眼中的情緒。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暫時不打算和任何人爲敵,何況她阿孃已經不在了,自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好。
又買了串糖葫蘆遞給小舟,瑾秀走過去跟隨行的老嬤嬤吩咐了幾句,那老嬤嬤就轉身給身後的男僕說了兩句,那男僕行了個禮,便離開。
瑾秀用帕子扇了扇,倒不是熱,只是如此站在街邊也不是那麼回事,便領着小舟,帶着一行人往旁邊的茶鋪子走了過去,打算過去歇歇腳。
“瑾秀姐姐,二孃見到小舟,會不會喜歡小舟呢?”小舟滿臉期望的看着瑾秀,用前所未有的甜膩聲音說着,她現在顧不得旁的,只想摸清楚這史府的門路。
不然找錯了對手,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瑾秀腳下的步子猛地一頓,低下頭認真的看着小舟,眼睛裡有幾分狐疑。
“小姐啊,誰告訴你喊二孃的?”
小舟心一咯噔兒,心說不妙,只得仰起小臉,拉着瑾秀的手晃了晃。“是鄰居家嬸婆說的,爹爹的媳婦兒,不是自己的孃親,就要喊二孃。”
“這樣啊。”瑾秀被小舟這撒嬌一般的晃了晃,這才心說自己想的太多了些,這孩子雖然有幾分機靈,但終究只是個孩子,便又添上一句:“以後就要喊夫人是孃親,可不能喊二孃,曉得嗎?”
不然指不定府上得出啥事兒呢。
“曉得了。”小舟用力的點了點小腦袋小舟臉不紅心不跳的把事兒給陷害給了不知在哪的狗蛋,有點忐忑的怕那透着精明勁的瑾秀從中發現了什麼蹊蹺,好在那瑾秀只當她是個孩子,也沒多想,如此便將這事兒掀了過去。
“瑾秀姐姐,孃親見了小舟,會喜歡小舟嗎?”小舟故作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豔紅牡丹花襖子,將剛纔的話兒又問了一遍。
瑾秀嘆氣,點了點頭,其實她還蠻喜歡這孩子的,懂事兒,只可惜了娘去的早,身後又沒啥勢力。
這世間有幾個後孃會待見其他房的孩子,何況這孩子還搶了她女兒嫡長女的位置,只希望這孩子能懂得收斂些,好生的在後院呆着,待婚嫁時許還有陪嫁,不然,那夫人的手段……
想起來,她還禁不住打個寒顫。
“真的嗎?”小舟笑的很甜,從瑾秀眼中印出的可愛的粉娃娃,這讓小舟自己都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演過頭了。
等小舟把那串糖葫蘆吃了個乾淨,剛剛離開的僕人剛下馬,就在個老婆子耳邊附了幾句,那老嬤嬤走過來,也沒瞧小舟,只是給瑾秀福了個身,道了句:“瑾姑娘,咱們已經給夫人知會了,回頭咱們就打後門進去,別驚動了老夫人。”
“省得了,車子禮品什麼的可都給備齊了沒?”
“這……”那嬤嬤一愣神,這車子倒是準備好了,那禮品要從何說起?
那瑾秀鼻息一哼,不屑的說道:“我說你也在府上也有些資歷了吧,居然連這些還用教嗎?你總不能讓這孩子就這樣走着進府吧,那還不讓人笑掉咱們府上的大牙?”
那嬤嬤也是精明的主,一見瑾秀皺眉就明白了個大概,又被瑾秀一番訓斥,立刻明白了過來,忙道了句“省得”,然後匆匆帶人去置辦。
等嬤嬤走後,那瑾秀看了眼小舟,見小舟還在那吃糖葫蘆,便又是一嘆。
方纔老爺走的時候連個馬車也沒留下,分明是不想讓旁的人知道這孩子的事兒,如今只能找個小車,再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但是這禮還是得備上的,府上房雖然不多,但個個不是省心的主,這置辦省不得。
說白了,她倒不是給這孩子鋪路,而是把事兒做給外人瞧的,正因爲她能將件件事兒辦的地道,所以史清名纔會走哪兒就將她帶哪,還沒人敢說個“不”字的原因。
小舟一直沒說話,只是支起耳朵在一旁聽着,她雖然來自未來,禮貌自然也是有的,可是像古人這般是做不到的,她知道,自個要學的還多着呢。
吃完了糖葫蘆,那邊車就備好了,小舟掃了眼那包裹嚴實的禮品盒子,心知只是些劣質的東西,不過堆砌在那裡,面子上倒也過的去了。
只是不知道那些拿了她見面禮的人,拆了開後要怎麼撇嘴說道她了。
心底嘆了口氣,小舟爬上了馬車,腹語說自己也沒什麼好嫌棄的,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有,若不是這瑾秀做事兒周全,自己怕非得空手去不可。
隨着車輪緩慢碾過而微微顫抖的車簾,小舟狠狠的咬了咬牙,想起剛纔那老嬤嬤的話,讓他們打後門進府裡,虧那便宜後孃想的出,不過自己那便宜爹也默認了不是,那她還能說什麼呢?
便是再惱怒,她又能如何?現在人在屋檐下,壓碎了脊樑骨也只能忍着,難道還想來一出縣衙裡的那種戲碼?這回與自己唱對手戲的,怎麼說也是她這身體的長輩,光是不孝這一條,也夠她兜着走的。
但是她顯然是忘記了,很多時候,你不犯人,人家不見得就能讓你好過。所以,在事情沒有明確時,還是謹慎些的好。
行駛沒多久,馬車便漸漸停下來,簾子還未掀開,小舟就聽到一人在車外道:“一路顛簸,辛苦幾位了。”
“桑嬤嬤哪裡的話,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小舟掀起簾子下車,怯怯的躲在瑾秀身後,小心的打量起眼前的桑嬤嬤,只瞧見那嬤嬤一身素色打扮,頭頂卻戴了朵金鑲玉的珠花,正疑惑不解時,瞧見瑾秀居然上前福了個身,這才知道這個老嬤嬤在史府的地位想來是很高的,只是不曉得是哪一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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