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住處，四師兄去洗了個澡，直接去刑室等師父，所謂的刑室，也就是一個地下車庫而已，師父自己改建的，後來師父給我們講了自己學徒的時候也經常在這裡捱揍，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師父進去的時候，四師兄很自覺的在自行罰跪，師父沒有多說話，只是讓我在刑室裡看着，說實話，我真的不願意多看一眼，四師兄很明顯在顫抖，一個是因爲冷，一個是因爲害怕，畢竟兩罪並罰的板子肯定不好挨，何況還有一個未知的附加刑，但是師父的命令又不能不聽，我只能強裝鎮定站在師父身後，聽着他訓斥四師兄
“小四，我爲什麼讓你帶小五你不會不清楚，你是不會教還是不想教？你跟我說實話”
“師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只是想讓他學我做東西的樣子，並沒有想真正教過他什麼，另外……我也怕他學的太快了，超過了我，那樣師父就會不喜歡我了……”
“小五是你師弟，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呢？他學東西不慢，今天半天的時間就學的有模有樣的了，之前的一個月裡，你每天都是讓他學你那個樣品？”
“是，師父，徒弟知道錯了，徒弟不該那麼自私，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請師父責罰，徒弟絕無怨言”
“小五，四師兄什麼都沒教你，你爲什麼沒有跟我說？”
“師父，一開始我以爲以前的師兄師姐也是這樣學的，後來捱了兩次打之後，我心裡有點動搖，到底要不要再繼續學下去，所以也就沒有用心學，師父，小五知道錯了，以後一定加倍努力學習，把之前浪費的時間搶回來”
“好，我相信你一次，今天說好了不因爲這個打你，我叫你來，只是讓你看着，再有人這樣對師弟師妹，是什麼代價！”
“小四，你自己說今天該受多少懲罰？”
“額……傲慢三十下，師父說晚上回來就翻倍，六十下，沒有用心教師弟，五十下，一百一十下”
“沒有用心教師弟就不是早上犯的錯誤了嗎？什麼時候還學會投機取巧了！”
“額……師父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算錯的，一共一百六十下，再加上剛剛計算錯誤，一共兩百下”四師兄給自己加了四十板子，我聽到兩百下的數字，吞了吞口水，老實說，我被嚇到了……好在師父已經沒有早上那麼生氣了，給四師兄減了一半的板子
“算了，200下你幾天都下不了牀，就100下吧，不過，你這個傲慢的性格，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了，以後自己出去挑大樑了，你跟老闆去傲慢？還是跟總廚去傲慢？你會因爲這個吃苦頭的！到那時就沒有人再遷就你了”
“師父，徒弟懂了，多謝師父的教導！徒弟以後會剋制自己的性格的。”
四師兄自己拿了戒尺和條凳，趴在師父面前，等待着即將開始的懲罰，戒尺我還沒有捱過，不過按照四師兄的痛苦表情來看，要比平時師父慣用的那個板子重的多（板子是普通的一個小板子，戒尺是紅實木的……）每打一下，師父都會停五秒，一百下打完，四師兄已經爬不起來了，但是他一聲都沒有出，甚至連哼都沒有大聲的哼過，我很佩服他，師父說他每次犯錯都會要求師父重責，這在幾個徒弟之中是從來沒有過的，其他人都是一陣痛哭求饒，四師兄從來都沒有過，也許是因爲他骨子裡的傲氣，讓他放不下臉面求饒，也許是從小被人欺負慣了，所以纔不求饒，總之，如果換做是我……這一百戒尺不打的我滿地打滾纔怪……
師父丟給我一管藥膏，讓我扶四師兄回去，幫他上藥，我明白師父是想讓我多和四師兄接觸。我把四師兄扶回房間，想幫他上藥，他死活不肯讓我脫褲子，我着急了，拿師父嚇唬他，他這才肯放手，我一邊幫他上藥，一邊跟他說話
“四師兄，對不起，是我沒有用心學習，所以才害得你捱揍”
Wωω✿тt kǎn✿℃ O “小師弟，別說傻話了，是我自己太高傲了，怕被別人超越，怕師父以後不再關心我，所以纔沒有用心教你，師父打的對，是我自己太自私了，我活該捱揍”
“四師兄，那你以後能不能繼續嚴厲監督我，我怕我自己又犯懶，到時候如果再來別的師弟師妹，萬一被超越了多丟人啊”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師父不是說以後他自己親自教嗎？估計你不會又犯懶的機會的，半年之內是不會有師弟師妹來的，我們那個地方要麼就是長大了出去打工的，要麼就是還沒到年齡，不能送到這來，師父是有嚴格要求的，不收外面的徒弟，也不收不夠16歲的，大於二十五歲的也不要，最好就是十六七歲的,好管教，太大的不服管，一般都是奔着錢多來打工的，所以師父要麼給她們安排前臺做服務員，要麼就是幫他們找個合適的工作，師父在我們那個小地方，幾乎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了”
聊着聊着，四師兄逐漸話多了起來，原來，他也不是像表面上那麼冷漠，只是太高傲，他沒看上眼的人，懶得和他多說話，慢慢的，四師兄轉變了對我的看法，也許是聽我說父母都去世了所以纔來師父這裡學徒，希望學會一門手藝，將來好養活自己，開始憐憫我了吧，他也給我講了他的故事
“我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我的父母，村裡有人叫我野種，有人說我喪門星，有人說我是天生的災難之子，奶奶一直騙我說父母在外打工，我們那個地方的人，出去打工的有很多，我也就信了，直到奶奶快要不行的時候，把我託付給師父照顧，才告訴我，她是去城裡的時候，在鄰村村口撿的我，小時候有人說我是撿來的，我回去問奶奶，她說以後不讓我理那些亂說話的人，慢慢的，我就養成了不說話的習慣，也養成了高傲的性格，因爲我學習好，每次都是全校第一，就更不願意跟他們說話，上完了初中，奶奶再也沒有錢給我讀書了，說送我來學手藝，將來可以有個謀生的飯碗，我同意了，我不想讓奶奶太勞累了，我來這裡大概有半年的時間，奶奶去世了，奶奶去世的時候，我把自己關在房裡三天，第三天，師父再也看不下去了，砸碎了房門，把我拽起來一頓狠揍，才把我打醒，我要振作起來，不能對不起奶奶這十幾年含辛茹苦的教育，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發誓要對自己狠一點，一定要把廚師學好，一定要超越其他的師兄師姐，我知道師父看我振作起來很高興，同時又開始擔心我對自己太狠會傷害自己，在他看來沒什麼事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四師兄，我明白你爲什麼不想教我了，因爲我是師父老友的兒子，你怕我搶了你風頭，怕我超越你，怕師父再也看不好你，纔不想教我的，對嗎？”
“是的，小師弟，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總覺得想壓制住你，師父說讓我教你，我很開心，因爲我不用擔心你超越我了，對不起，小師弟，我不是一個好師兄”
“師兄，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不是我父母出了事，我想，我現在還在家過我的大少爺生活呢，每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我從來都沒想過會過現在這樣的日子，犯了錯就會一頓揍，我之前在家從來都沒捱過打”
“奶奶只打過我一次，因爲別的小朋友有錢買好吃的，我也很想要，跟奶奶要錢的時候，她沒錢給我，我把她給我攢的學費偷了一塊錢出來，被奶奶發現了，其實我並不是想吃好吃的，我只是想體驗一下，有好吃的身邊就會有好多朋友的感覺，雖然這個代價有點大”
“你奶奶打你打的重嗎？”
“重，比師父打的還重，她說，她不想養到最後養出一個賊來，從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偷過奶奶一毛錢，因爲我知道奶奶的錢來之不易，爲了補上那一塊錢，奶奶起早貪黑的做鞋墊，編筐去城裡賣，每次都不捨得坐車，幾十里路都是走着去走着回，同時，我也明白了，那些說是好朋友的人，只是爲了你手裡的好吃的分給他們，我沒有錢，他們看都不會看我一眼的，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過任何朋友”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關係逐漸的就轉變了，四師兄真的把我當作弟弟一樣的照顧了，當然，我們都是互相照顧的，只是他照顧我的多一些，有時候我會提前向他學習新的內容，等到師父教我的時候，我已經大概的掌握了一些，慢慢的，半年過去了，我也已經學到很多了，已經不像剛來的時候，幾天就要受一次罰，有時候有一些小毛病，師父也不會像剛來那會兒有錯必狠揍了，有時候會罰我馬步站樁之類的體能，我有時候都懷疑師父是不是隱藏在廚師界的武林高手……
其實師父也是練過功夫的，只是爲了強身健體的。順帶防身。不過他的鐵砂掌卻是名不虛傳的（各個徒弟都捱過，之後就被叫做鐵砂掌）
我以爲我會一直乖乖的跟着師父學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