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再犯錯,師父對大家一直都很好,哪怕是捱揍的時候……師父也是爲了教我們懂得道理才那樣做的,用師爺的話來說
“孩子犯錯了就得揍,不揍疼了記不住”
這是老一輩廚師的觀點,看樣子師父在他們手裡應該是沒少受磨難。
我來了兩年多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師爺,有三位,都是當今的國家級老廚師,手裡的絕活多的不得了,即便師父學的這麼厲害了,也只是學到五分之三左右,還有很多沒有學到的,或者是師爺們之後又想出來的點子,三位師爺,閒來無事,回到徒弟這裡看看,這一看,就給師父看來了一頓打……
要說老一輩的廚師都是在捱打中學成手藝的一點都不誇張,只要是他們認爲不妥的事情,基本都不會去耐心的講道理,他們認爲最直接有效的教育就是直接上手,我自己出去做老大之後,曾經看到一個小學徒因爲擺錯盤子,眨眼的功夫就捱了四個嘴巴外加兩腳,然後還不能哭,一旦哭出來還會招來另一頓打,真心不理解這種行爲……
廚房的冰箱都是那種特大號的,要麼四開門要麼六開門的那種,有一個冰箱電線的絕緣皮掉了,大家都沒當回事,整天潑水刷地的也從來沒出過事,偏巧,師爺來的那天,我潑水刷地呢,師爺手剛往冰箱旁邊的牆壁一搭,我這一盆水剛好澆到沒有絕緣皮的地方,酒店廚房的都是大電流的電器,一旦導電,就連牆壁都跟着導電,然後就見師爺捂着心口……電流從牆壁瞬間傳到心臟……師爺有心臟病……差一點就犯病了……手離開牆壁之後沒有導電的東西了,慢慢舒緩了過來,因爲我不認識師爺,也沒管他(這個師爺是教師父麪點的,還有兩個在別處看)繼續刷我的地,然後收拾完了就等師父回來宣佈下班,師爺這個時候檢查了他過電的位置,發現了那個缺絕緣皮的電線,然後臉就綠了,等看見師父的時候上前就是一巴掌,打的我們都懵了,這是怎麼了?都想跑過去保護師父,然後師父擺擺手,不讓我們過去,又說這是他師父,讓我們叫師爺,大家叫了之後,一臉狐疑的盯着他,生怕他在動手,然後師爺叫師父看看這個冰箱哪裡有什麼不妥,師父看了半天,終於看到那個缺絕緣皮的地方了,師父神態有些不自然,想必是想起了過去的某些事……
回家之後,師父給師爺安排好了住處,師爺卻只留下一句話就轉身去洗澡了
“去你自己該去的地方”
然後……師父就去了刑室,我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着,跟着怕師父不高興,不跟着又怕師爺發火……就在各種糾結的時候師爺們來了,我們主動讓出一條路,然後就聽見一個聲音
“還站在那幹嘛,都給我滾下來”然後大家就都滾下去了……
剛下去的時候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師父正在方桌前罰跪,然後……褲子褪在膝蓋處,看見師父們下來了,師父跪直了身體,見到我們也被師爺吼下來,又不自然的動了動,結果被三師爺踢了一腳,
“我們第一次教你什麼你還記得嗎?”年紀最大的師爺問
“徒兒記得,是教我如何處理廚房裡的安全隱患”
“既然記得,那你能給我解釋解釋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嗎”
“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自己說,你多久沒檢查安全隱患了?這塊皮子掉成這樣都沒被發現,少說也有半年了吧!”
師父無話可說,垂頭喪氣的等候發落
“你大師兄怎麼死的,我不是沒給你講過……”年紀最大師爺,說着說着就傷心的掉下眼淚來。
師父也跟着心裡一緊,隨後用顫抖的聲音說
“師父,是徒兒沒把安全隱患放在心上,是我的錯,徒兒甘願受罰”說的如此的斬釘截鐵,如此的低聲下氣,讓我們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是平日裡對我既嚴厲又慈愛的師父。
“你們師父有沒有教過你們怎麼處理安全隱患,怎麼防患於未然?”
“有”我跟小師妹回答,那兩個新來的還沒學
“那你們沒發現那個冰箱的問題?”
“回師爺的話,我發現過,然後因爲忙別的去了,就忘了跟師父說,我小時候被電流電過,我不敢碰電線。”我回答
“嗯,我不跟你算賬,你的帳有你師父日後跟你算”
“是……師爺……”
“天喆,多餘的話我們也不想多說,你都明白的,爲什麼要你們特別注意安全隱患,因爲一個安全隱患不被排除,隨時可能要了大家的命,也隨時可能燒了整個酒店,這個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
“師父,徒兒明白,是徒兒犯懶了,很長時間沒有檢查各個地方的安全隱患了,是徒兒的錯,以後我會像以前一樣,每星期檢查一次的”
“師父們明白,你檢查的次數多了,自己就放鬆警惕了,但是你要明白,越是時間久沒有出過問題的,時間越久越是容易出問題”
“是,徒兒明白”年紀最大的師爺站起身,看着師父在凳子上趴好,狠狠的一下,立刻鼓起,紅亮紅亮的,連我都看呆了……一下就腫成這樣……這得是多大的力氣……都說老廚師打徒弟狠,今天算見識過了……
三十下戒尺過後,還有二十下藤條,師爺拿捏的力度很好,總是在破皮與不破皮之間,最後五下超狠的,還是讓師父疼的直扭身子,不過總算還好,咬牙挺過來了,我扶師父回房間,想幫他上藥又不敢,只好糾結的看着他在那疼的直冒汗,給他拿了毛巾擦汗,還是不知道該不該給師父上藥,然後就聽見師父說
“你回去吧,師父是不許我剛打完就上藥的,覺得可以上藥的時候師父自己會來的,你去幫我看看那幾個小崽子,都被嚇到了吧”
我退出房間,看着師爺在遠處看着我的舉動,心裡很不舒服,去看了那幾個孩子都沒什麼事,我也就回房間休息了。
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好吧,師爺再給師父上藥,那僅次於殺豬般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