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章 殺手的心願(二)

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給了她溫暖的人就這樣死在了她的懷裡,甚至可能就是她殺了他。

“衛娘,我要你死!”眼見愛子死於他的面前,相國大人大怒,一聲令下,卻聽到一陣陣爆炸聲響起,外面的箭手步兵皆被一陣煙霧所籠罩,衛娘捉住原主要帶她走,可原主卻將她推開了,“我不會再跟你回去,我也不會再過以前的日子的!”

衛娘大驚,相國的人已經發覺了她,此時向她攻來,她沒辦法只能由着手下拉着離去,而原主趁亂中帶着相國之子的屍體離開了京城,她將他葬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因爲他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們成親之後就找個這樣的地方隱居,再不問世事,逍遙自在!

她在那山中守了他半個月,直到出現了暗樓的人的蹤跡,她太清楚自己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是不可能讓她輕易地脫離她的魔掌的,原主換裝東躲西藏,最後勉強地過了十年平凡人的日子,可惜一切都被一個自以爲天真善良的女人給毀了。

暗樓上下尋了她十幾年,好不容易得了她的消息,自然是想盡辦法逼原主回暗樓,可原主卻死不承認,以前的她只有一個九孃的稱呼,而今她給自己改了個名字,顏元。

不過是一個死了丈夫不得不流落他鄉的寡婦。可暗樓的人被她打發了,一切卻被那個叫做穎穎的女人給毀了,她偷了她貼身之物送到了暗樓,她的東西衛娘再是清楚不過了,衛娘趕來時,卻只看到她的屍體,她死了,死在妄想成爲暗樓少主的人手上。

她不怕死,只是她沒有做到答應那個人的事,還有她的母親,她不知衛娘可曾愛過她,可她卻是恨衛孃的啊!

若不是她,她可以一直做着一個平凡人,好好地過完這輩子。所以原主的心願有兩個,第一是問一問衛娘究竟拿她當什麼,第二是像個平凡人一樣好好活着,過完一輩子,不再死於非命。

顏元來時正是好是身份被人懷疑,暗樓的人出了一個餿主意,朝顏元扔了一個滾燙的茶水,他們手法很快,如果顏元會武功就一定能躲開,不會武功的話那就燙着了唄。

是以顏元的手上都是火辣辣的。曾經的那個人最是喜歡美食,顏元在這個鎮子穩定之後就開了一家小飯館,她打扮成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相貌平常,又與左鄰右舍爲善,手藝也越發的好,小飯館的生意是不錯的。

若不是那所謂的官家小姐洪穎穎出現,一切都不會發生,看樣子洪穎穎跟暗樓的關係不淺,而且因爲往日顏元對洪穎穎的寵溺,洪穎穎可以隨意出入她的小院子,顏元嘆了一口氣,一個當殺手的人,警戒性如此的底,難怪後來……

剛剛在外頭叫喚她的就是洪穎穎。顏元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先把手上的燙傷處理了吧。

這火辣辣的痛讓顏元狠狠地記了洪穎穎一回,定要叫她還回來。

因爲手上有傷,顏元往小飯館裡貼了休養幾日的紙條,還沒貼好就看到一個少女跳着跑過來,“元娘,元娘,你的手好些了嗎?”

來人可不就是洪穎穎,顏元一眼看過去,“被那麼燙的茶水燙到,能那麼快的好?往後還請洪小姐看好身邊的朋友,再有這樣的事我可要去報官了。昨日只是燙了我一雙手而已,改日還不知道是不是得要我的命呢?”

洪穎穎被顏元一句接一句地堵了。她咬了咬脣,想要再說什麼,顏元卻轉身道:“洪小姐不好意思,我的手燙傷了,這兩日小店暫不開張,勞你請回。”

“啪!”的一下子把門關上,洪穎穎還是第一回吃了閉門羹,連聲喚道:“元娘,元娘!”

顏元會理她纔怪。原主性格單純,又不是很喜歡跟人打交道,洪穎穎比她年小几歲,見洪穎穎有趣,喜笑鬧罵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對於原主來說洪穎穎是特別的,以至於她給了洪穎穎太多特別的權利,最後卻被洪穎害得甚慘。

但在顏元看來,洪穎穎這類人最是可惡,仗着別人對她的好胡作非爲,說什麼也是想幫顏元找回過去,幫你妹呢。原主就是想跟過去的一切都斬斷,偏偏她硬是把她再跟暗樓扯上關係。

趕走了洪穎穎,顏元無聊地看着整個小院,輕輕一嘆,原主自小學的是打打殺殺,根本不懂什麼叫情趣,平常的時候除了在飯館忙活就是在廚房研究菜色,晚上就看着滿天的星斗,思念着心裡那個人。

書啊筆的就別想她這裡有了,而且她如今的手燙傷了,也不能握筆。

“噹噹!”顏元正想着該怎麼打發時間的好,就聽到屋頂上有動靜,顏元一眼掃過去,看到黑色的服飾,那是暗樓的服飾。

顏元不動聲色,她早晚會回去見衛孃的,原主的心願是想問問在衛孃的心裡,她是什麼。她總會回去的,卻不是以這樣的姿態。

原主的天姿極高,哪怕這些年來只是偶爾練練武功,以防萬一,顏元再想撿起來也比那些沒有任何基礎的要容易得多。

這個世界的人是有內功的,原主習的內功也算是不錯,但比起開了外掛的北冥神功跟上無心法,顏元直接將原主所有的功力都散去,專心地練起北冥神功。

她早已對北冥神功瞭如指掌,就算外頭有暗樓的人盯着,她要練功又不需要擺姿式,一行一走間均可取萬物之靈氣,又不傷它們的根本。

期間洪穎穎還想翻牆而入呢,顏元卻早早讓人買了個大黃狗,那狗一見生人來就立刻大喊大叫,嚇得洪穎穎大喊救命,而且從牆上跌了下來,卻被人摟腰抱起。

那人一動之間顏元就注意到了他腰間的配飾,在暗樓的地位卻是中等偏上。

“怎麼了,怎麼了?”顏元裝在聽到了動靜走出來,一看洪穎穎緊抱着那俊逸的男子不放,皺起眉頭道:“洪小姐,我已經與你說過了,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我伺候不起,煩請你以後別再未經我的允許就翻牆進來。”

翻牆的事洪穎穎不是沒有做過的,不過當時原主不在意,最後更因爲老看到洪穎穎翻牆而把家裡的鑰匙都給了洪穎穎,洪穎穎才能從她的包裹裡找出了貼身之物,送到了暗樓。

所以顏元在手燙傷沒辦法做事的時候第一件事就讓鎖匠給她換了個鎖,洪穎穎正是發現了打不開鎖這才翻牆進來的。

“還有這位,你們這樣私闖民宅是想做什麼?”顏元板着一張臉衝着黑衣男子說,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道:“殺你!”

說着抽劍就砍向顏元,如此突變令顏元措手不及,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道:“殺人了,救命啊,知府大人的千金要殺人了。”

顏元這宅子四周都住了人,聽到動靜的人都拿着掃把鐵鏟走了出來,“元娘,出什麼事了?”

一羣人涌了進來,正好看到黑衣男子舉劍刺向顏元,顏元一閃,“不知道,他們突然闖了進來就要殺我,啊!”

看似沒有技巧,實際很是講究地避過了男子手中的劍,顏元往人多那裡跑去,青壯的男子挺身而出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青天白日的跑來別人家裡殺人。”

“你們以爲她是尋常的人?不,她跟我是一樣的,而你們再護着她,將來你們的下場只有死。”黑衣男子舉劍指着顏元如此說。

“胡說八道,元娘自搬到我們鎮上來,雖然不怎麼說話,卻樂善好施,願意幫助別人。你這樣舉劍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虧心不虧心啊!”

一陣陣討伐聲,洪穎穎走過去拉拉黑衣男子的手,“我們今天還是走吧。這麼多人……”

“把他們殺了,連她也一塊殺了,一了百了。”黑衣男子冷酷地說,洪穎穎忙道:“你可別忘了,萬一她真是那位,她要是有半點閃失,主人如何饒得了我們。”

“她一直都不認,那就當她不是,殺了她就算了。屍骨一埋,主人又如何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安九,你好大的膽子。”於此時,一個女子飄然而落,顯然把黑衣男子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拜見右使。”黑衣男子一見女子立刻跪下,女子一個耳光甩了過去,“你忘了你是怎麼進的暗樓的?嗯?竟然想着陽奉陰違,欺瞞主人?”

“右使,此女不認自己是少主,而且看她言行舉止無一似少主,故而安九在一不怒之下才想殺了她。”安九解釋,可那右使卻道:“縱如此那也不是你能下定論的。”

“你,出來!”這位右使指着顏元說話,顏元裝作驚愣的樣子,“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右使的身形一動,一手捉住顏元的臉,顏元大驚地掙扎,“你幹什麼,放開我,快放開。”

“並無易容的痕跡。”右使檢查了顏元的臉如是說,隨之鬆開了顏元,開始打量着顏元,確實容貌全無半點相似,少主自小相貌出衆,她是看着她長大的,斷不會認錯。

還有言行,舉止,不,有一樣很像,眼睛!這些年來不是沒有像少主的人,但這一雙眼睛最像。

“你叫什麼名字?”右使沉着地詢問,顏元道:“顏元!”

“哪裡人氏?”

“塘山!”顏元把原主之前就準備得十分齊全的來歷一一說來,顏元可不是一開始就選了這個鎮子住下的,而是再三挑選後,確實拿了一個與夫君同死的婦人路引來到這裡的,所以他們若是要去查也能查得出來。

在這點上顏元也得說原主確實心思縝密,弄一個有來歷有名頭的路引,查可查,她曾與那對夫妻有過接觸,若不是最後他們病重而亡,原主也未必想到這個法子。

右使看了安九一眼,“可曾派人去核實了?”

“已經去過了,確有其人。”安九回答,右使再看了顏元,突然一掌攻向顏元,顏元嚇得大叫抱住頭,右使的掌在顏元的額頭前停下。

“想來她並不是少主,那就不必在此逗留了,所有的人都跟我回暗樓。”右使一看顏元只嚇得大叫而全然不躲,練武之人警惕心最後,而且昔日少主的武功已在她之上,要躲她這一掌輕而易舉。

她卻不知的是,顏元篤定了她是要試探,所以抱頭不避,當然如果右使再使近一寸的話,顏元也會立刻反擊。

右使這一句話讓顏元大鬆了一口氣,洪穎穎急忙地道:“九哥,我還是覺得她一定就是少主。”

“右使是從小看着少主長大的,怎麼可能會不認得少主,她既然說不是那就不是。我們再四處找找,也許會有新的線索。”安九拉着洪穎穎往外走,洪穎穎道:“九哥,你相信我,相信我嗎?”

“再敢吵鬧,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右使聽到洪穎穎的聲音很是不耐煩地喝一聲,洪穎穎乖乖地閉上了嘴,所有暗樓的人都撤了,顏元微微一笑,總算是走了!

“今天真是謝謝各位,多謝大家。”送走了暗樓的人,顏元可也沒忘了自己的恩人們,看這些鄰居拿掃把拿鐵礦的過來幫忙,再是暖心不過了。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平日我們家有什麼難處的你也幫忙,大家各搭把手再對不過了。”

年長的長輩們笑呵呵地說,顏元卻再次鞠躬,“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大家。這樣,我這手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我重新開張那一天,大傢伙都到飯館吃飯,我請大家。”

“喲,元娘,是不是啊!那我們可都拖家帶口的來了。”有青年高聲地問,顏元答道:“都來,大家都來,要是店裡擺不下桌子啊,大家從家裡搬些桌椅來,我們好好熱鬧熱鬧。不過到時候大家可真要搭把手,我可擔心我一個人整不出那麼多菜來,餓着大家了。”

“元娘放心,我們一定都幫忙,日子訂下了跟我們說一聲。”

“行,到時候我給各家各戶都說去。”顏元朗地迴應,大家都笑聲滿滿地回各家去了。

其實這鎮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哪家有喜事啊好事啊,都會擺上幾桌,讓大家都能聚一塊好好地說說話,吃什麼倒是其次,不過原主的身家可不菲,原本她就有銀子,這些年也賺了不少,要請鎮上的人吃頓飯算不上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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