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當家,前日外出施粥的三名弟子又失蹤了,恐怕已遭毒手。”解家一弟子說道。
“豈有此理,這魂落門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解天成眉頭緊鎖,想起前些日子,門下也有兩名弟子失蹤,尋找數日後,屍體用草蓆裹着,被人送到了解府大門口。
解天成聽聞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縱身一躍來到解府後門,地上平放着兩具屍體。一位青紗遮面的女子正在將另一具草蓆裹着的屍體從馬車上擡下來,屍體雖重,但她只用了一隻手托起,毫不費勁兒,青紗之外的眼睛又大又圓,炯炯有神,冷傲靈動中透出柔媚。
解天成拔劍,指着那名女子,高聲喝到:“來者何人,竟敢在解府撒野。”
女子放下屍體,朝他看去,絲毫沒有膽怯,“解大當家,我可是來歸還你弟子的屍體,怎麼拔劍相向呢?”
解天成跑到三具屍體前,拉開其中一個的草蓆,露出死者面容,死者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彷彿血被抽乾了一樣,這人正是前日奉命施粥的周長久。
“你是魂落門的人?”解天成咬牙切齒地問道。
“是又怎樣?”
解天成握緊了劍柄,“魂落門作惡多端,近日來殺了不少各大家族的弟子,本來我今天應該殺了你替天行道,但我從不打女人,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兩日後我去找他拼命。”
女子擡了擡眉毛,含笑道:“放了我,你可別後悔。”
“滾!”
女子坐上馬車,馬車緩緩經過解天成的身邊,她撈起簾子,說道,“你打不過魂落客,別來送死。”
解天成沒有搭理她,對手下吩咐道:“把他們三位埋了吧,再給他們家人一些銀兩,讓他們生活無憂。”
女子乘着馬車回到魂落殿,剛走進自己房間,就看見魂落客已經等在那裡,他穿着黑色大炮,黑髮披肩,面無表情,就好像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眼神中滿是渾濁,給人說不出的壓力。女子低着頭,坐到魂落客身旁,輕聲叫了一聲“爹”。
“陌塵,你又去送屍體了?”魂落客的聲音低沉,低沉得讓人覺得壓迫。
陌塵點點頭。
“你以爲這樣他們會感激你嗎?”
陌塵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阻止不了您抓這些人來祭劍,我只是希望他們死後能讓家人收屍,而不是扔在荒山上被野獸吃掉。”
“多此一舉。”魂落客說完就離開了。
陌塵點燃蠟燭,趴在桌上,想起白天遇見的解天成,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高高的個子,兩道濃眉像是夜空裡皎潔的弦月,生起氣來的樣子有些可愛,二十出頭就當了大當家,器宇軒昂,有萬夫難敵的威風,千丈凌雲的志氣,想到這些,燭光下陌塵不自覺笑了起來,心中有些東西正在悄悄萌芽。
陌塵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聽見房外魂衛在竊竊私語,她貼到門上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今天有個不怕死的,一個人說要來挑戰我們聖主。”
“真是不自量力。”
陌塵心一沉,算算距離見到解天成剛過了兩日,不會真是那個傻子吧,她趕緊戴上青紗推開門,魂衛見小姐出來,立馬停止了嬉笑,鞠躬以示尊重。
“你們剛纔說有人來挑戰我爹?”陌塵問道。
“是的。”
“那人什麼模樣?是不是個子高高的,金冠束髮,傻氣中又夾雜着貴氣?”
“這……”其中一個魂衛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們也只是遠遠瞅了瞅,並未看清那人模樣。”
“那我爹去迎戰了嗎?”
魂衛賠笑道:“聖主彪炳千古,自然不會親自出馬,此刻正在火靈堂派人前去解決。”
陌塵聽後立馬小跑來到火靈堂,火靈堂的正中燃燒着熊熊烈火,烈火錘燒着魂落客的魂詛,魂落客此時坐在堂上,堂下站着一位戴着面具的魂衛,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眼神中充滿了殺氣,讓人看上一眼便覺得心驚膽戰,身着黑色鎧甲,鎧甲外披着黑色披風,披風上連着兜帽,此人便是魂衛統領烈生,也是魂落客最信任的人之一。
魂落客斜靠在寶座上,不耐煩地說道:“烈生,你去把門外那隻聒噪的烏鴉殺了,正好用他祭劍。”
烈生微微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被陌塵攔住了去路。
“爹,我去吧,正好活動活動筋骨。”陌塵心裡暗想,烈生的武功極高,唯魂落客的話是從,他去迎戰,絕不留情,解天成多半難逃一死。
魂落客問道:“你不是不喜殺人嗎?”
“我可以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活捉,由爹處置。”陌塵見魂落客沒有說話,接着道:“而且在魂落門,除了爹,我的武功應該是最高的了,我練得那麼辛苦,還沒有真正實戰過呢。”
烈生餘光瞟了瞟陌塵,請求道:“聖主,就讓陌塵去試試好了,我拼上性命也會護她周全。”
魂落客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去吧。
魂落殿門外,解天成單手握劍,鎮定自若,他的周邊圍了一圈魂衛,遲遲沒有動手。
“這麼半天了,怎麼?魂落客怕了?”解天成冷笑道,語氣裡盡是不屑。
正說話間,殿門打開,陌塵提着劍緩緩走了出來,解天成愣住了,是她,那日之後,不知爲何,他總會想起這位青紗遮面的女子,揮之不去。陌塵的身後跟着烈生,烈生走到大門處便停下了腳步,劍握在手,雙手環胸,靠在門邊,直勾勾地盯着解天成,猶如盯着獵物一般。
陌塵讓魂衛退下,來到解天成身邊,說道:“不是叫你別來送死嗎?”
解天成壞笑道:“我不是也說過我不打女人嗎?”
“對付你,我就夠了。”
解天成哈哈大笑起來,嘴裡吼道:“魂落殿是沒人了嗎?派個女人來出戰。”
“這可是我們的聖使,你說話小心點。”一個魂衛插嘴。
“廢話少說,開始吧。”陌塵拔劍和解天成打了起來,陌塵旋身而起,揮劍發力,瞬間風聲凌厲,呼呼刮過解天成耳邊,沙石飛起,匯成劍意急速襲去,他只好用劍抵擋這強勢之力,還來不及還手,一抹劍光已經到了他的眼前,眼看自己喉嚨要被刺穿,突然劍光回收,陌塵退身一躍,飛出一丈遠。
解天成不敢再輕敵,望着陌塵,心中不解,剛纔她明明有機會殺我,爲什麼沒有下手?
陌塵自信一笑道:“烈生,你看見了,他不是我的對手,我要好好和他單獨打上一場,以報剛纔侮辱之仇。”
“有膽跟我來。”陌塵腳尖一點,朝遠處飛去,解天成年少氣盛,也跟了上去。二人一邊躍身,一邊比劍,解天成一劍刺向陌塵,陌塵一個側身,躲了過去,青紗被劍掀開,青紗下是一張少女的臉,眉清目秀,精緻的臉龐上泛着紅潤,解天成看得移不開眼。
二人穿過竹林,踏過竹尖,感受着竹葉輕輕滑過臉頰,穿過花叢,花瓣飛灑漫天,感受着絲絲芬芳,穿過河流,腳輕輕點過河水,留下一層層漣漪,劍滑過水麪,帶起些許水花濺到彼此的身上,彷彿這天地間只有他們二人,誰也不想結束這場比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