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中最熱鬧的煙花之地裡,姑娘們或許不及羲和國的那般嫩得能掐出水來,但環肥燕瘦的,也算是一道綺麗的風景。尤其是有幾個美人更是上等貨,那身段,那媚眼,怎麼瞧着怎麼勾魂。
***說這是新到的貨色,特意給兩位大人送了信,就等着他們兩位過來欣賞一二了。
於是他們應約前來,果然上佳,快活一翻。
這些天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和希望的李盛大人和劉肖大人幾乎天天泡在這裡,一來這裡的姑娘實在銷魂,上了牀就不想下牀,抱着一團溫軟的白肉總比在府中看那幾個看膩了的姬妾來得舒服,二來,只有在這裡,他們才能見得着那個很重要的人。
半個月前,他們在這裡遇到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刺客,那刺客半點也不溫柔,聽她說話似乎一個不順心就要動手殺人,女刺客臉上帶着一張鐵面具,那天晚上兩位大人正抱着姑娘翻雲覆雨,好不痛快,這女刺客便從天而降,一把彎刀抵在他們脖子:“不想死,就聽我說。”
“您說您說,要多少錢您開個價。”
女刺客脾氣古怪,不要錢財,也不要他們的性命,按她的說法是,她是當年顧淵的舊部,如今滿城風雨,她自覺性命不保,說不定哪天就被顧星雲抓住,所以她要賣一些消息給顧星雲,以換得個安身立命的條件。
兩位大人遲疑許久,女刺客甩出一張紙,那紙上的字實在不雅緻,歪歪扭扭地像是狗爬的似的。
紙上寫着當年顧淵的軍師誰誰誰藏在哪裡,家裡有幾口人,藏了多少銀錢在某某某處,這些年又做了些某某某事,極爲詳盡。
兩位大人對視一眼,這是天上掉餡餅了?
女刺客沒有告訴他們這是餡餅還是陷阱,只說:“兩位大人若是不信,自可去查探一番,我明日還會過來此處,大人若是確定了,我還有更多的消息,足以讓兩位大人飛黃騰達,只要兩位大人記得我的條件。”
這可是發達了,李盛和劉肖連夜就派人去細查,果然一如紙上所寫的,一個字都不錯!
如此半月過去,兩位大人一共從女刺客那裡得到了六份情報,無一錯漏,精確無誤,雖然有些並無太大作用,但總歸是事實,他們在二皇子殿下那裡也算是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勞。
他們好像已經看到了高官厚祿正朝他們招手!
這種事情可千萬不能讓別人撿了便宜,所以半夜向顧星雲通報是最合適的,趁着夜深人靜,他們偷偷告訴顧星雲,再偷偷立下大功,最後風光的坐上高官之位。這種好事,想想都是舒坦的,舒坦得全身的毛孔都要擴張開來。
這一晚,他們又如約前來,夜還是那麼的美妙,連窗外的寒風都顯得可愛,兩位大人喝着好酒等着可愛的女刺客前來告訴他們再多一些的消息。
女刺客來了,還是跟之前一樣,沒有半點別的變化。
女刺客要說話了,兩位大人正襟危坐,生怕錯漏了一個字。
突然房門卻被人打開了,衝進來的人是顧星雲,兩位大人神色一慌,隨即立刻冷靜下來:“殿下,您怎麼來了?”
“你們兩在這裡做什麼?”顧星雲陰鷙的眼中含着危險。
這兩位大人在一瞬間已經想了許多許多,看來是瞞不住這個消息的源頭了,原本他們都是跟顧星雲說是他們辛苦查探得來,如今只能告訴殿下其實都是這個顧淵的叛徒通風報信了。但也無妨,他們總是立了功的,說不定抓住這個叛徒也是大功一件!
於是他們趕緊說道:“殿下,此人是賊子顧淵的舊部,我們二人以身犯險誘敵至此,正準備一舉擒獲交給殿下!”
瞧瞧,瞧瞧這臭不要臉的小人!
女刺客內心暗自腹誹一番,突然大叫一聲:“李盛,劉肖,你們竟然背叛王爺,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然後女刺客輕功一展,破窗而出,顧星雲大驚:“追!”
他帶來的人便立刻順着窗子跳出去追人,可那女刺客似乎對這煙花之地熟門熟路,幾次閃身,竟跑得無影無蹤!
顧星雲的臉色鐵寒,看着李盛和劉肖:“我倒不知道,我手底下養了一羣叛臣的細作!”
“殿下,冤枉啊殿下,那賊子胡說八道,我們二人對殿下一片忠心耿耿,殿下明鑑啊!”兩位大人這纔回過神來,剛纔發生了什麼?哦,那位女刺客將他們反咬了一口,人還跑不見了,這下可是百口莫辯了!
“帶走!”顧星雲深深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原來所謂情報都這兩人自己的私事,他卻一直被矇在鼓裡被當作個傻子一般!
這可如何能忍?顧星雲只差在這裡就他們兩個分屍了!
再說回那位女刺客,那女刺客掠雪而過不留痕跡,到了一個人煙較少的地方,取了臉上的面具又脫了身上的夜行衣,搖身一變,大大方方走進了太子府。
她喝了一口茶,罵罵咧咧:“都什麼玩意兒,這種人不死簡直天理不容!”
君玉歆看她氣得兩腮鼓鼓,覺得十分好玩:“你騙他們在先好不好,怎麼還氣成這樣?”
“不是,你是沒看到他們兩個那副無恥的樣子,唉呀我就不說了,說多一次都嫌髒了我的嘴,呸呸呸!”長善又灌了一口茶,嫌罵他們都是髒了自己。
“好了好了,我前些天風了些梅花,我泡給你喝啊,彆氣了。”君玉歆一邊搖頭一邊笑着,又取了梅花茶出來衝開,一陣梅花清香四溢,在溫暖的屋子裡薰得整個人都微醺。
長善牛飲一口:“你下次幹這種事兒能不能換個地方,煙花之地那種地方你不嫌髒我還嫌麻煩呢,好說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要不要臉?”君玉歆“嘖”了一聲,長善還真不怕說這種話紅臉,“劉肖李盛二人***,顧舒玄的細作又多是女子,煙花之地裡頭他有的是人手,這種做法是最不易引起別人懷疑察覺的,你信不信,到現在他們兩個也不知道從一開始***叫他們前去,就已經入了局?”
“信,怎麼不信?你一向最擅長幹這些陰謀詭計的嘛,他們兩個遇到你也是倒了血黴。”長善這才品出些梅花茶的味道,開始慢慢啜起來,一雙腿一擡,架在旁邊的桌子上,看着君玉歆問道:“你說,顧星雲會把他們怎麼樣?”
君玉歆也跟着她一樣,將一雙修長的腿也擡起來放在桌子上,跟長善兩人搖晃着腳尖,身子靠在椅子,手裡端着一杯香茶:“顧星雲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皇后娘娘,按那女人的手段,估計得死一片。”
“你這個人呢,挺少殺人,但是一殺起人來啊,都是一片一片的,屍橫遍野,太狠了。”長善想起了被君玉歆在羲和國的時候,徹查考場一案,那一次死去的人也是成片成片的,被砍掉的腦袋滾滿了整個菜市口。
君玉歆對長善的話不置評價,跟她說起些閒話,那個月亮勾勾早已圓了一次,如今又勾了起來,上弦月下弦月,顧舒玄應該是已經到了。
整件事情其實一點也不復雜,但要操作起來難度卻不小,而如長善所說,君玉歆最擅長的就是陰謀詭計。
那兩位大人是君玉歆精挑細選出來的,先是讓煙花之地***誘他們去見一見新來的女子,那些女子自然是出衆的,足以勾住二人心中的讒蟲,然後長善扮演的女刺客上場,一次又一次的提供情報。
會有人在劉肖李盛二人耳邊說,這種事情大人專美就好,且不能讓別的大人再知道,不然就分了大人您的功勞了。於是二位大人就會挑在半夜去叨擾顧星雲的好夢,鬧得顧星雲睡不好,睡不好的人脾氣就不好,顧星雲脾氣一不好,那可是要死人的。
我們那位“心疼”丈夫的王妃娘娘江竹韻便會進宮向皇后娘娘求助,絕不點破二位大人的事,要讓皇后娘娘自己去發現。
皇后娘娘隨手一查,這兩位大人知道得未免也太多了些,實在有些怪異。於是提醒顧星雲,然後就上演了今日這一場反轉的戲碼。
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做到嚴絲縫合,任何一個地方都出不得紕漏,這樣才能構建一個完美無缺的局。
而長善不會知道的是,這個局,其實依然只是大局裡的一個小局,君玉歆從來不會爲了一件這麼小的事費這些周折,她還有其它的原因。
“說起來那個青三嬰真的蠻厲害的,她給那些情報太精準了,如果不是她提供的情報精準,那兩個敗類也不會一直上當。”長善嘆道,青三嬰真是刺客模範,她是怎麼學都學不來的。
“她自然優秀的。”君玉歆點頭,“你沒事兒練練字吧,那字跟雞爪子寫的似的。”
“閉嘴!”長善惱羞成怒。
“哈哈哈……”君玉歆笑得好不暢快。
“雲之遙他們這一回就直接回羲和國了吧?不會再回來了?”長善又問道。
君玉歆慢慢放下茶杯,神色未變,依然是那副笑得懶懶散散的模樣,還晃了晃腳尖:“對,他不會再回離訣了,我們到時候去羲和國與他會合。”
“也真是苦了他了,爲了你來回奔波。”長善嘆息一聲。
君玉歆輕笑一聲,不再搭話。
“你還好吧,我上次來找你,你像看見了鬼一樣。”長善仍舊疑惑那日君玉歆的驚慌,到底是什麼事,讓她無措到那般地步。
“對啊,看到鬼了。”君玉歆一本正經地點頭。
“真的啊?”
“真的。”
“君玉歆你出來,咱兩過兩招,我保證不打死你!”
“哈哈哈長善你多吃點核桃,那玩意兒補腦,要不多吃點豬腦子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