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朗心煩氣躁地在狹窄的書房裡踱來踱去,如果他是百粵國國主,那麼他爲何會幫助神秘國師造勢呢?
在民間出現聲望超過國主的神秘國師,但凡百粵國國主是有點腦子的人,那麼他絕對不樂意看到這樣的情形。
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國主不但親自去幫神秘黑衣人做第二次法,而且在當天授予黑衣人“國師”之位。
之後的幾次做法,國主無一例外都參加了,神秘國師的聲望就這麼被捧起來了,成爲衆人心目中的活神仙。
國都裡家家戶戶都給神秘國師立了長生牌,以致於神秘國師在民間的聲望,遠遠超過國主的。
蕭朗想不通百粵國國主這麼做的理由,他乾脆又給身在王宮內的影十一等人傳消息,讓他們特別關注百粵國國主跟神秘國師的關係。
閒下來後,蕭朗不由地想念他心愛的姑娘,回想着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傻傻地笑了。
而正在被他惦念的顏小婉,正打算以身試藥,她認爲自己親自來,藥量的控制會更精準。
她的性子素來執拗,一旦做了決定了,勢必會按照她的計劃進行下去,極少會被人輕易撼動。
影十五手心冒汗地端着一碗湯藥進屋,看着顏小婉伸過來的手,她猛地將盤子往後一扯。
她哀求道:“主母,還是讓屬下來試藥吧。”
顏小婉看着緊張兮兮的影十五,嘆了一聲說道:“影十五,還得勞煩你一件事。在我的病沒好之前,不要把這事告訴你家主子。至於別的你無須擔心,身體是我自己的,要是沒有把握,我不會這麼做。”
影十五後退一步,她不想聽這些大道理,只知道以身試藥有巨大的風險,她們這些負責保護顏小婉的人全都會死。
死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別看他們的主子生性純良,待他們極好,可影十五看得最清楚不過,一旦顏小婉出了任何問題,蕭朗絕對會發狂。
影十五不敢去捋老虎的鬍鬚,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賭:“主子若是知曉實情,必定不會饒恕我等。主母,請您讓十五試藥吧。”
顏小婉不再言語,眸光淡漠地看向影十五,看得她哆嗦着老實把藥送到她跟前,她輕哼一聲接過藥,聞了聞裡頭的藥味,輕輕點頭。
“這藥沒問題,你去把藥罐子拿過來,放在房裡的爐子上熱着。”
影十五應下,但沒有立刻去端藥罐過來。
顏小婉看了她一眼,料定影十五不敢再違抗她的命令,她邁着大步子朝着隔離區走去。
影十五慌忙跟上,緊緊跟着顏小婉,但是卻不敢再阻止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顏小婉劃了道口子,將患了瘟疫暗衛的血弄到傷口上,心尖兒都在打顫。
顏小婉轉頭看向影十五,故意把話說得很重:“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隨我回房,待會兒我口述病情,你負責記錄。這些記錄很重要,關係着我的生死,你記清楚了嗎?”
影十五眼眶泛紅:“是,主母。”
說着,她又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扶住顏小婉。
顏小婉輕笑一聲擺擺手:“沒那麼快發作,你別擔心。你家主子那邊有我頂着,他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影十五幾不可聞地應了聲,她並不認同顏小婉說的話,自家主子對未來主母有多上心,長眼睛的人都曉得。
蕭朗要是知道她沒攔下顏小婉以身試藥這件事,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會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她們這些近身保護顏小婉的人絕對討不了好果子吃。
顏小婉跟那幾個影十五“請來”的大夫交代了幾句,便帶着影十五回房,準備記錄下準確的情況。
她回房坐在椅子上,細細描述她的感覺:“病入體內三刻鐘,未見不適之感……影十五,除了我說的那些,你所看到我的病狀同樣要記下來,務必要記清楚。”
影十五點點頭,盡職盡責地記錄着顏小婉的每一個變化。
瘟疫病毒感染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天的功夫,顏小婉身上有了非常明顯的瘟疫症狀,頭痛如劈,腹痛泄瀉,身上開始發斑、神志皆亂、語焉不詳。
饒是如此,顏小婉偶有清醒時依然不准許影十五給她喂藥,總說她還能再撐一會兒,要是這麼喂藥下去,前頭她所受的苦全白費了,前功盡棄。
顏小婉絕對不准許這次的試藥就是失敗的,付出那麼多不是爲了得到失敗的結果。
影十五看她在這般情形下依舊堅持着,她不得不硬起心腸,在顏小婉所說的最恰當時機,給她灌了藥。
“別忘了記錄。”顏小婉交代了這最後一句,雙眼一閉,腦袋一歪徹底昏睡過去了。
影十五看她緊閉着雙眼睡過去,緊張得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地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四舅林來福行色匆匆地闖進門:“小婉怎麼樣了?”
他昨天被顏小婉給忽悠回了西南邊城,走到半道覺得不對勁又返回來了,等回到這山洞裡聽到幾個大夫說起顏小婉以身試藥這茬,嚇得他後背一陣發涼,腳步踉蹌地衝過來。
影十五簡單地把顏小婉的情況說出來,她本以爲林來福會責怪她。
沒料到林來福檢查了顏小婉的身體狀況後,反過來安慰她:“你不用自責,小婉的性子就是如此,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確定顏小婉並無性命之憂後,林來福的表情看起來輕鬆了不少,他不是不生氣,而是決定把這筆賬攢着,日後再一併找這小丫頭算清楚!
膽大包天的小丫頭片子,別以爲她現在長大了,他這個四舅就不敢對她動粗了!
別說蕭朗護着她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照打不誤!
熊孩子就是欠揍,不揍一頓沒法解恨!
顏小婉這一睡,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期間被林來福灌了好幾次藥。
影十五一刻都不敢鬆懈,事無鉅細地記錄下顏小婉的病狀,還把林來福做的改良一併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