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都有這樣一個傳統，家裡有老人的，都會提前準備好棺材和裝老衣裳，防備突發意外，措手不及。
棺材就叫做“壽材”，裝老衣裳叫“壽衣”，家裡放着棺材和壽衣並不是什麼晦氣事，相反大家還覺得吉利。
畢竟備下的棺材用不上，就說明家裡的老人健康長壽。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吳老爹吳老孃的壽材也是早早就備下的，只不過都是榆木的。榆樹是常見的樹，材質算不得好。
一般有條件的，都不會用榆木，而會用柏木，求個結實，據說柏木棺材埋到地下百年不腐。
只是柏木棺材的造價就不是榆木棺材能比得了的了。
按照吳鐵匠按時送回來的銀子算，這老兩口子就算是打十副柏木棺材也是綽綽有餘的，可他們雜物房裡放着的兩口棺材竟然還是榆木的！看樣子也是纔打出來的。
自己送回來的銀子，都去了哪裡？
想到這裡，吳鐵匠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吳老爹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咳聲嘆氣地道：“老大，不是爹孃那個啥……你也知道，老二兩口子沒了之後，他們的兒孫們都不成器，日子過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你說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這當老人的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孫男娣女的窮死吧？所以……所以……”
“所以我給你們的銀子你們都接濟了他們？”吳鐵匠氣極反笑，“爹，您跟我說手心手背都是肉？”
吳老爹搓着手，“這個……”
吳鐵匠深吸一口氣，“大過年的，爹孃，我不願意與你們爭吵。回頭咱們再說這件事。我先去給村子裡的長輩們拜年了。”
老兩口見他神色不好，也不敢再說別的了。尤其是吳老孃也不敢惦記姬昊澤手裡的紅包了。
吳鐵匠心裡有氣，出來之後走路就快了些，原本他的跛足不是很嚴重，要是慢慢走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只有走路快了才明顯。
眼看姥爺走路一瘸一拐的，姬昊澤心裡也不是滋味兒，趕緊喊道：“姥爺，您走慢點，我都跟不上了！”
吳鐵匠這才放慢了腳步，深吸了好幾口氣，纔算勉強把情緒穩定下來，擠出一絲笑容，“順哥兒，是不是走不動了？”
“不是！”姬昊澤乖巧地道，“就是我在村裡沒玩夠，想慢慢走慢慢看。”
吳鐵匠摸了摸他的頭，沉默片刻，才說道：“方纔你太姥姥的話……不要放在心上。”
“什麼話啊？”姬昊澤機靈的眨着眼睛，“我都不記得了！”
吳鐵匠臉上的笑容自然了許多，“好，你這孩子，真是……早知道姥爺就不帶你過來了。”
“姥爺，”姬昊澤牽着他的衣角，仰着頭說道，“您也別生氣。我娘說，生氣就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你越是生氣，別人就越是高興呢！”
吳鐵匠笑着點點頭，“是，好，姥爺不生氣。走吧，咱們給別人拜年去。”
村子裡的長者已經不多了，掰着手指頭數也就那麼七八個。
不過不管去了誰家，當老人的見了姬昊澤都是喜出望外，拿出了自己能拿出來的最大的紅包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