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說的是!夫人和大公子對付那姓餘的綽綽有餘!只是,侯爺在餘副使面前爲何又——”洪一不解問道。
年東南道:“這個人如今燙手的緊,先這麼把他擱置着吧!”
洪一一怔,想了想,的確如此。放,是肯定不能放的;殺,人家到底是欽差,代表的是皇上。侯爺只要不謀反,就不可能動他!可是這人固執得緊,口口聲聲堅信侯爺謀反,這一回侯爺想要摘乾淨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侯爺,”洪一呆愣片刻,覺得很有必要表一表心意,便道:“我們兄弟始終跟侯爺您是一條心,無論侯爺您做什麼決定,我們兄弟誓死追隨!”
這個皇帝自登基以來的所作所爲,沒有幾件不令人失望,就算真的謀反了,那又怎樣?
年東南眸光一沉,半響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你派人各處暗暗留心,夫人和大公子肯定會回長安。見着了他們悄悄的將他們接回府中,不要對外聲張,對誰也別說。花”
“是,侯爺!”洪一忙拱手答應,大步去了。
再說春霞和年穆遠從餘副使手中逃脫之後,母子倆辨明瞭方向,騎着馬一氣離開了那處村莊。天色漸漸亮了之後,春霞抱着年穆遠下馬,在馬屁股上狠狠抽了幾鞭子放了去,母子兩人在農家買了一頭毛驢,到了就近的鎮子上,又另外買了一匹馬,順便把身上的衣裳、髮式都喬裝改變了一下,如此一理,餘副使一行人生地不熟,想要找到他們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娘,咱們還是自己回去吧!誰知道這兒的官府聽誰的呢!”年穆遠四下望望,小聲跟春霞說道。
春霞也不敢冒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要是剛從虎口脫險又送入狼窩,想要再逃離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好,咱們自己回去!”春霞點點頭。不過是一天半夜的路程,速度再快最多也不過二三百里的距離,他們母子倆要尋路回去,即便麻煩些,有個兩三天的時間也足夠了。
“娘,那麼咱們這就走吧!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裡叫做羊河子鎮,在長安城的西南面,咱們順着西北方走,最多兩天就能到的!”年穆遠眼睛亮亮的,歡喜的說道。
“是嗎?”春霞挑了挑眉,笑吟吟道:“你是跟誰打聽的?怎麼跟我聽來的不一樣呢?往西北方向走,是去順城的方向,你要去那兒做什麼?”
年穆遠心虛縮了縮脖子,賠笑道:“娘您弄錯了吧?往西北是回長安,怎麼會去順城呢?”
“得了!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着有的沒的呢!”春霞又好笑又好氣,忍不住在兒子的腦門上輕輕點了一下。
順城,是與境外進行交易的一處重鎮,那裡水草豐茂,野生動物種類繁多,尤其是,野馬經常出沒。年穆遠已經不止一次唸叨着想去順城了,她這個做孃的豈有不知?
年穆遠頓時喪氣,只好蔫頭蔫腦的“哦”了一聲作罷。
出了羊河子鎮之後,誰知年穆遠還不肯死心,故意指點錯誤的方向,以圖達到曲線救國的目的。
春霞更覺好笑,嗔他一眼沒好氣道:“還跟你娘耍心眼兒呢?當你娘認不出方向怎麼的?”春霞在心裡好笑,前世的時候,她不知來過西北考察、採集多少次,這兒的地形地貌,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哎,真是什麼都騙不過娘!”年穆遠終於沮喪的放棄了,看來往日裡地圖他是白看了,還不如從不看地圖的娘心裡有數。
可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他不甘心啊!
“娘!”年穆遠索性撒嬌起來,拉扯着春霞的袖子道:“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您就帶我順道往順城去一趟吧!聽說那兒有很多野馬,運氣好還能碰上汗血寶馬呢……娘,沒準咱們運氣好呢!”
“胡鬧!”春霞瞪他一眼,不由分說抱着他放坐在馬背上,自己翻身躍上落座在他的身後攬着他,教訓道:“這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這個?咱們必須立刻回去,咱們失蹤,你爹指不定急成什麼樣子呢!”
說畢一拉繮繩,策馬而去。
年穆遠張嘴還欲分辨,冷風直灌入喉中,他忍不住咳了幾下,終於閉了嘴,轉頭撲在春霞的身上。
當年東南那邊派出來的人找到母子兩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了。
往這一路來的是洪三,洪三見到他們母子倆,頓覺喜從天降,一邊命人飛馬回城稟報侯爺,一邊迎上前見禮。
“屬下等營救來遲,讓夫人和大公子受驚了!”洪三率衆拱手請罪。
“無須多禮,侯爺怎麼樣?沒事吧?”春霞揮手命起,問道。雙目炯炯瞧着洪三。
“請夫人和大公子上車,屬下再慢慢稟報夫人!夫人放心,侯爺好好的,那姓餘的也被侯爺捉回來了,如今正關押在總督府中呢!”洪三說道。
“關押?”春霞一呆,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是,”洪三一邊回答,一邊請春霞母子上馬車
tang,自己騎着馬隨行一旁,將這兩天發生的事和年東南的交代小聲說了。
春霞半響不做聲,她這才明白餘副使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原來竟是給她的丈夫安上了這麼大一頂帽子!如今這個人雖然抓住了,可是抓住之後該怎麼辦,東南肯定頭疼死了……
“長公主呢?可還在長安城中?”春霞忽然問道。
洪三點點頭,便道:“侯爺原本是準備送長公主離開的,但是長公主不肯離開,所以……”
春霞的心更沉了兩分,這下子,就更不好辦了!
母子倆從總督府側門悄悄回府,年東南早已得到消息等候在府中,見他母子兩個忙大步上前,一下子將兩人都擁入懷中,直到年穆遠說“爹,你勒得我要喘不過氣來了!”方輕輕放開。
打發兒子離開,年東南緊緊握着春霞的手,一同回了內宅。
“我一時疏忽,讓你們母子受驚了。”瞧着妻子這一身看起來格外覺得狼狽的裝束,年東南憐意大起,不覺心中又愧,猛的一下子將她緊緊的重新攬抱入懷。
春霞亦緊緊回抱着他,緊緊的貼在他的懷中,想着落入餘副使手中那時候的心情,更覺心中酸澀難當。“東南,我,我終於又回來了……”
“霞……”年東南低下頭,尋着她的脣,用力吻住,脣舌交纏,難捨難分。春霞身子輕顫,更緊的環抱着他的腰身,在這一刻,心貼的那麼近。
兩人纏綿擁吻,氣息漸漸變得粗重渾濁。身子驀地一輕,春霞感覺到整個人被丈夫抱了起來,她半睜開迷離的眼眸,瞧着他的神情,不覺心跳加速,她知道他要抱她去做什麼。
“別……”春霞的手輕輕擋在他胸膛上作勢推開,星眸半啓輕聲說道:“我,我身上髒得很,還沒洗澡呢……”
“知道,”年東南嘴角的笑意加深,打橫抱着她一邊走一邊低笑道:“我已經叫人備好了熱水,咱們一起。”
春霞抿脣微笑,眸中如水般溫柔,“還是你最好啦,什麼都爲我想得周全。”
“我可是你男人!”年東南笑着,抱她進了浴室。
半響,兩人方從浴室出來。年東南抱着身子猶自發軟的媳婦來到西暖閣中,春霞坐在榻上,年東南拿着大毛巾一邊爲她擦拭着溼漉漉的秀髮一邊跟她說着這兩日發生的事情。春霞亦將被擄走前後之事簡單說了一遍,當然,關於兒子惦記着順城的事情被她省略掉了。兒子之所以那麼惦記順城,顧山可是有很大的功勞……
“你打算怎麼辦呢?這個餘副使一看就是個固執的跟石頭一樣的人,想要讓他改口,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春霞不禁擔憂。
貪錢的人好對付,難對付的是不貪錢而將自己的所謂“正直”名聲看的比性命還要重的人,比如這個餘副使。
“我也不知道,”年東南很是坦然的回答,道:“所以我藉口你們母子被他弄丟了,正將他軟禁在府中討要說法呢!”
春霞笑道:“你打算這樣關着他一輩子?”
“有何不可?”年東南冷笑道:“是他卑鄙無恥在前,怨不得我!人人知曉我年東南愛妻如命,一個是我妻,一個是我嫡長子,就憑他那般行事做法,我就算一氣之下打殺了他,皇上也不能說什麼!”
“我現在擔心的是,晉王那邊恐怕也正盯着咱們,萬一他們再在中間挑撥離間攪合,那就——”年東南不由煩惱,皺眉道:“真沒想到,晉王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