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酒孃的燒酒

冬去春來,呂香兒終於又長了一歲,似乎與以前又了些變化。容貌當然是越加的像呂泰與封三孃的長處,舉止在呂二孃的教導與朝霞的影響下,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舉止有禮的大家閨秀了。可面對自己的家人時,卻還是像以前一樣。

“棗兒,小桃,今天多拿些柴來到竈爐,我一會兒去過去。”

清朝,呂香兒站在正屋門口,對着廚房裡的棗兒與小桃交待了幾句,便蹦蹦跳跳去後院洗漱去了。坐在屋子裡教着朝霞繡荷包的呂二孃,剛想說兩句,卻被朝霞輕輕地按了按手,因而搖了搖頭。

已經被呂家幾口人與宋遠逐漸認可的朝霞,眼中閃過一絲溫情,輕聲道:“嬸子不用總是管着香兒,其實,她做的要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娘子還要好。就像繡這個荷包,我學了這麼久也沒有香兒繡的好。”

“朝霞,你也不用着急。慢慢來,一定會繡好的。”呂二孃帶着安慰的眼神看向朝霞,心中卻在感嘆,這‘繡功’還真是難住‘武功’高強的朝霞。

這都快三個月了,朝霞連一樣像樣的圖案都繡不出來。呂二孃與呂香兒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朝霞還是一點兒進步也沒有,不是針斷了,就是線斷了。總之一句話,朝霞實在不適合拿繡花針,她應該拿刀劍。

呂香兒是深刻地明白了這個道理,再也不去爲朝霞的‘繡功’想辦法,而是將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釀酒,釀蒸餾酒上。棗兒與小桃在看到呂香兒所釀出的果酒,受到那麼大的歡迎之後,便成爲了呂香兒忠實的追求者。兩個小丫頭又聽說呂香兒要帶着她們釀酒,更是毫無怨悔地聽着呂香兒差遣。

“棗兒,這些柴好像不夠啊,咱們兩人去拿一些。小娘子吃過飯後,就會來竈堂的。”小桃像着第一次升火時的柴火,感覺這些裡的還是不夠,就與棗兒又出去拿。別看兩個丫頭不大,卻都是農戶家出來的,還真有些力氣。這些體力活在呂洪不在家時,都是由兩個丫頭搶着做的。

呂香兒吃過飯來到竈堂,棗兒與小桃也忙完了,都等站她的差遣。呂香兒看到兩人的累的一頭大汗,便擺擺手道:“你們去吃飯,再休息一會兒,半個時辰後開始蒸餾,我去看看那幾缸酒的發酵情況。”

“知道了,小娘子。”棗兒與小桃本以爲兩人要很久才能吃上飯呢,沒想到呂香兒卻這對近人情,讓兩人很是歡喜地離開,心裡卻加固了對呂香兒的忠心。因爲呂香兒帶着兩人釀酒之初,就告訴過棗兒與小桃,這是呂家獨門的秘方不能外傳,希望兩個丫頭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兩個丫頭本爲就對呂家人很是感激,再經過呂香兒善待,可是越來越認爲要做個忠心的丫頭。

呂香兒趁着這個機會,再次仔細地觀酒缸裡的情況。說實話,呂香兒對於蒸餾酒的工藝,全部都侷限於理念,從沒有實際操作過。所以,這第一次做蒸餾酒,呂香兒並沒有做太多。而且,爲了穩妥起見,她採用是混蒸續渣,可以節約糧食。

簡單來說,蒸餾酒工藝就是脫胎於黃酒發酵工藝,只不過多了蒸餾一道工藝。而所謂混蒸續渣,就是酒醅或酒糟經過蒸餾後,一部分仍入缸發酵,同時加入一定數量的新料和酒麴;還有一部分則丟棄不用。即可以節省糧食,又因爲反覆發酵,讓酒的質量更好。

之前,呂香兒已經蒸餾過二次,這次按照理論說法,今天就可以出成品酒了。所以,呂香兒這心裡是非常地緊張,有些怕自己搞砸了,讓大家空歡喜一場。

“怎麼,有些緊張啊,這可不像我所認識的呂香兒了。”朝霞不知何時出現在竈堂的門口,語氣雖淡,其中卻還帶着一絲的關心。有朝霞的心裡,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可一點兒也不敢將呂香兒當小女娃看。

呂香兒呵呵一笑,點頭承認道:“朝霞姐姐,不怕告訴你,我還真有些緊張。忙碌了幾個月,我一點兒也不想失敗。果酒賣的越來越不好,賺的錢也越來越少。如果真釀不出蒸餾酒來,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哥哥的學費從哪裡來,而我也只會釀酒。”

“你是爲了報恩才這樣逼自己的?”朝霞眼角一揚,表情未變。

呂香兒卻是嘴角一揚,道:“當然不是了,朝霞姐姐應該是知道的。我可是將阿孃與哥哥當作最親的人,纔想着爲我們的家做出一些貢獻。其實,在來到江南之後,我失過憶,雖然也慢慢想起以前的事。可對於我的親生父母,我始終感覺沒有阿孃與哥哥親。也是因爲如此,我更想阿孃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即使我已後嫁了人。”

“原來是這樣。”朝霞點點頭,她還是第一次聽呂香兒說起失憶這件事。同時,她有些恍然,好像明白了什麼。不過,朝霞見呂香兒面露疑惑,立刻又道:“你這麼誠心,上天應該會保佑你成功的。再說,即使失敗了,你還有親人。不像我,就是學會了繡荷包又怎麼樣,也無法送給義父了。”

“上天的庇佑也只是十分之一,人爲的努力纔是十分之九。”呂香兒看着那兩個大缸子,想起自己穿越後的一幕又有一幕,突然間她突然想自己最大的‘優勢’,便有了些信心。再次回過頭時,呂香兒已經是神彩飛揚:“多謝朝霞姐姐的開解,我的心情好多了。既使今天失敗了,也沒有關係,以我的聰明才智,一定會釀出最好的酒來。不過,朝霞姐姐,我認爲你會繡荷包,不一定要送你義父的,你還可以送給你的郎君。”

“你小娘子纔多大,就想這些事情,也不怕你阿孃說你。”在古代無論是什麼背景,任何少女在談自己的郎君,都是無法平靜相對的。朝霞的表情雖然沒有怎麼變,可她轉身就走的舉動,還是讓呂香兒暗自偷笑。

半個時辰後,棗兒與小桃將火升起,呂香兒手裡拿着瓢,守在出酒的通道看着。時不時的,她還看看竈裡的火夠不夠大。呂二孃與朝霞也知道這是個關鍵的時刻,也來到這裡看着竈上的‘甑’型蒸餾器。

感受着竈堂裡的熱度,呂香兒突然想起了呂洪。本來呂洪也是非常想看呂香兒第一次釀造蒸餾酒的過程,可是非常地不巧,這幾天是鹿鳴書院招生考試的日子,宋遠正陪着呂洪在江陵府考試。也不知道他考的如何,能不能考進鹿鳴書院。

呂香兒正想着,就嗅到一服越來越濃的酒香,這可是那些混沌的黃酒不能比較的。憑藉這個酒香,呂香兒就明白了,這酒成了。眼看着那出酒的竹子就滴出如水般清澈的液體,呂香兒忙將手裡的瓢接了過去。

站在旁邊的呂二孃與朝霞,也慢慢嗅到酒香味,可兩人一點也不敢相信那像水一樣的就是酒。在她們所認知的酒上,酒就是那種有些黃,有些混沌的‘湯’。如果不是親自嗅到,呂二孃與朝霞根本就不會相信的。

“香兒,這真是酒,不是水?”呂二孃沒有注意到呂香兒接了半瓢的酒,正在輕輕地晃着,觀察着。

瓢裡的液體上面,隨着呂香兒的輕輕晃動,出現了泡沫。那些泡沫有綠豆大小,出現之後,又慢慢消失。而呂香兒的表情由開始的新奇、激動又到恢復平靜、疑惑。看得呂二孃都快忘記自己問了什麼,朝霞也是非常奇怪。

“棗兒,你要一直看着柴火,一定要保持這樣,不要再火大,也不火小了。”呂香兒將瓢裡的酒倒在面前的木桶裡,又將小桃招招手,讓她過來。

呂香兒再次接了半瓢酒輕輕晃動,對着小桃說道:“小桃,看到我的動作了吧,這樣輕輕地晃,這酒上就會出來這些泡泡。然後就停下來,看着這些泡泡慢慢地消失……”

雖然呂香兒說的這些小桃一點兒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她卻是認真按照呂香兒所說的去做,站在了呂香兒剛剛站的位置。呂香兒也沒有嫌着,在朝霞的幫助下,將外面的兩個乾淨的空缸擡了進來,放在了小桃的旁邊,給她放酒用。

忙完了這些,呂香兒才又拿出一個碗,在木桶裡盛了半碗酒遞到呂二孃的面前,笑道:“阿孃,你不相信那就嚐嚐吧。不過,香兒可提前說好,這酒可不是一般娘子能喝得了的。”

“你小看阿孃是不是。當年阿孃在你爹爹的酒坊,也經常嘗酒的。”呂二孃白了呂香兒一眼,便將碗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頓時,剛剛那股從沒有嗅到過的酒香,撲進了呂二孃的鼻子裡。呂二孃很是驚奇地看了呂香兒一眼,便喝了一口。不過,那口酒剛到嘴裡,便被呂二孃吐了出來,真吸冷氣,還用手扇着張開的嘴巴。看得朝霞更加奇怪,也拿出一隻碗嚐了一口,卻像呂二孃一樣吐了出來。

忍住嘴裡的辣,朝霞鼻子尖都出現了一些細小的汗,有些不自然地問道:“香兒,你這酒是什麼酒啊,怎麼這辣。”

呂香兒早就遇料到呂二孃與朝霞都會出現這種情況,很是得意地說道:“這就是本小酒娘釀造的獨家秘方酒——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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