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早上,點卯之後,楓家軍五萬餘人陸續開拔出營,向五丈原西面進發,另外還有眉縣,岐山縣以及扶風縣湊出的五千兵馬,也跟隨在中軍背後,跟着大軍緩緩向戰場挺進,
同樣的,僞齊的三路兵馬,隨着尚讓的帥旗緩緩出現在陳倉縣東門外之後,三支軍隊的主將帶着各自麾下將領,迅速的拍打坐騎奔到帥旗下,將各自麾下的情況向尚讓做了簡單的彙報之後,便重新拍馬回去,跟着帥旗,緩緩出發了,
雙方經過足足一個小時,才緩緩達到戰場並且將陣型排好,相較於楓家軍的簡單陣型,尚讓列出的大陣似乎要更爲簡單,僅僅是九塊大方陣,呈正方形平均分佈,而最中間的方陣,也就是尚讓所在的中軍位置了,
對於防守來說,這種陣型的效果也許沒有圓陣那麼顯著,但是在進攻方面就比圓陣好多了,畢竟以最基本陣型的方陣來做個體單位,只要將領指揮得當,士卒訓練有素,任何時候都可以做出最有效的防禦和進攻,
九個方塊陣,每個一萬兵力左右,而尚讓所在的中軍,人員似乎多出許多,因爲所佔據的位置,相比其餘八個方陣來說,都要大上將近一倍了,
而楓家軍的陣型依舊是原先計劃所定,幾支王牌精銳作爲尖刀,剩餘的兵力全部堆在了後方,雖然這樣佈置看起來有些不合理,但不光是楓家軍的衆將沒有任何異議,就連僞齊的尚讓等人,也同樣沒有大意,
原因只有一個,作爲楓家軍先鋒的尖刀,是一戰成名的陌刀軍,讓所有人僅僅是聽到這個名字就會爲之一顫的陌刀軍,四千五百人組成的陌刀軍,已經不再是當初兵力薄弱的一千五百人,而是徹底的形成了一座鋼鐵叢林,而且還是會移動的,
高達丈餘長的陌刀,密密麻麻的林立在大陣前方,豔麗的陽光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讓任何人都不敢直視這一片陌刀叢林,每個人身上的明光重鎧,同樣散發着耀眼奪目的銀色寒光,隨着隊伍前方林寒率領的一排將領緩緩將面罩拉下的同時,整個陌刀軍做出了齊刷刷的迴應,同樣是散發着亮光的面罩,將整個人僅剩的面孔也完全籠罩了起來,完全成了一片銀白,亮閃閃的,分外刺眼,
作爲兩翼的長槊騎兵團和羽翼騎兵團安靜的佇立在原地,時不時的會響起戰馬的鐵蹄踏動聲以及些許不安焦躁的嘶鳴聲,不過很快就會被馬背上的騎兵所控制,重新恢復平靜,
因爲雙方的後勤輜重都短缺,所以此次決戰,雙方不約而同的都沒有使用牀弩和弩車等器械,畢竟雙方的距離只有寥寥千米,雙方一起衝鋒下,弩車甚至連三輪發射的機會都沒有,就連弓弩手,雙方都安排的極少,畢竟這是一場雙方即將硬碰硬的大決戰,混戰之中,弓弩的殺傷效果並不會太好,甚至還會因爲戰局的變化而影響到己方的攻擊節奏,
“擂鼓,約尚讓出來聊幾句,”等到雙方都擺好陣勢之後,車樓上的林楓注視了一番遠方僞齊的陣型,在看到尚讓所在中軍的異常之後,不禁皺了皺眉,轉頭衝着親兵沉聲吩咐,然後便快步向車樓下走去,
“有什麼好說的啊,”還沒有回到自己陣營的李曉楓也轉身快步跟上林楓,滿不在乎的嘟囔道:“姐夫,直接打就行了,到時候把尚讓擒住,想怎麼說都行啊,”
“我得去探探口風,總覺得不對勁,”林楓沒有理會李曉楓,回頭甩下一句話,便匆忙跳上坐騎,拍馬向着前方趕去,
“咚咚咚,,咚咚咚,,”
低沉的戰鼓聲緩緩響起,逐漸轉爲平和,而且也沒有再次擴大,鼓聲中透露着一股和善,並沒有開戰時那種咄咄逼人,亦沒有那種激昂高亢,
隨着鼓聲逐漸散開,僞齊中軍車樓上的尚讓並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將手搭在額前凝神眺望一番後,轉身向着車樓下走去了,同時甩給親衛一句話:“擊鼓迴應,我去前面看看,”
親衛自然知道尚讓要去幹嘛,雖然有心阻攔勸說,但他可沒李曉楓那番勇氣,張了張嘴,最終也只好衝着尚讓的背影輕嘆一口氣,轉身衝着鼓手揮舞起了手中令旗,
相比來說,僞齊的迴應也要柔和許多,畢竟尚讓是僞齊的頭號大將了,久經沙場,見識也非比尋常,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失了禮節,
在雙方戰鼓聲逐漸降低的時候,戰場中間的馬蹄聲愈加清晰,林楓和尚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直至兩人相距十餘米的時候,才雙雙勒住繮繩,一臉微笑的互相盯着對方仔細的打量,
隨着鼓聲的驟然停止,聽着耳邊殘留夾雜在空氣中的響動,林楓淡淡一笑,擡腿跳下了汗血馬,向尚讓緩緩踱步走去,見狀,尚讓也報以微笑,翻身下了坐騎,迎面走向林楓,
戰場中的兩人,猶如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竟然互相拱手示意,寒暄了好一陣才微笑着結束,隨即,林楓微微側身讓開視線,指着身後的大軍,饒有深意的笑着問道:“尚將軍,我數萬楓家軍精銳盡在此處,難道尚將軍就不怕此戰有損一世英名,”
“楓帥,不止你有大軍,我尚某也有,”說着,尚讓微微一笑,頗有風度的側身一讓,擡臂指了指身後的大陣,毫不示弱的笑道:“尚某征戰十載,未嘗有敗,相信此戰也一樣,倒是楓帥,爲了一個失了沒落無道的大唐帝國,何故非要冒此風險,難道楓帥就不擔心身後的數萬兄弟嗎,”
“沒落無道與否,不是你我的隻言片語能夠論定,亦非你我身後的數萬將士能夠決定,”林楓撇嘴一笑,搖搖頭,輕嘆一聲,繼續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何況如今的大唐天子已經不比往日,單從眼下的局勢便可判斷,相信尚將軍也不是愚昧之人,豈能連這點都看不出,至於我身後的兄弟,就算我擔心,那也是沒用的,因爲他們都懷着一顆忠心,一顆忠於大唐的心,若是爲大唐,爲大唐百姓的安定生活而戰死,我想,他們會與我一樣,心中只有自豪,沒有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