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個年不滿十的漁村少年摔在泥濘的水窪中,只來得及喊出一聲母親,清軍的屠刀就已經落到他的頭上,將他幼小的頭顱連着半邊脖子劈開,白花花的**和鮮血噴出一丈多遠,少年的身體僅是抽搐幾下,便即在被鮮血染成淡紅色的泥漿裡一動不動。而將他殺死那名清軍則又抓住不遠處他年僅十一、二歲的姐姐,攬入懷中便即亂撕衣服,他的姐姐拼命掙扎着悲鳴起來,“孃親,孃親,爹爹,救救我——!”可惜她的求助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因爲她身在不遠處的父母,已經雙雙倒在血泊中**翻滾……
同樣的慘劇在馬場島上處處可見,島上橫屍交砌,斷臂折脛亂屍如山,暗紅色的血液順着雨水流成溪渠,就連馬場島附近的湖面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可就是這樣人間慘景,卻讓清軍旗艦上的察尼看得熱血沸騰,幾如回到當年的揚州嘉定,只恨不得象揚州嘉定一樣親上島去,見人就殺,見女人就搶,大施淫掠。而遠處的駱馬湖船隊因爲與清軍力量懸殊,只能停留在三、四里外的湖面上眼睜睜看着同胞被殺,無力施以援手。
這時候,察尼的副將葛勒和一羣清軍拖着四名衣衫不整、哭得死去活來的年青少女上來,葛勒笑眯眯的向察尼說道:“將軍,小崽子們又給你抓來四個漂亮女人,孝敬你老。”察尼定睛一看,見那四名少女具都有幾分姿色,容貌甚是可人,不由大樂道:“好好,小崽子們都有賞,把這幾個留在旗艦,這裡也殺得差不多了,收兵回船,去下一個島。”
“扎。”衆清軍歡天喜地的下去傳令,察尼則迫不及待的將那四個捆住雙手的少女推進船艙,和開始搶來的七八名少女關在一起,並將其中最漂亮的一個摟在懷裡撕扯衣服,大肆淫辱起來。不一刻,島上的清軍提着搶來的財物和血淋淋的人頭、押着數十名赤身裸體的青年女子,狂笑着回到船上,而島上早沒了人聲,偶爾有幾聲哭籟,在積屍如鱗的島上低低迴蕩……
“將軍,小崽子們都回來了,除了兩個被漢蠻子打死的,其他的一個沒少。”清軍盡數回船後,葛勒又向正在姦淫民女的察尼稟報道。察尼一邊在那哭昏過去的少女身上快速抽搐,一邊喘着氣命令道:“開船,去下一個島。”葛勒將命令發佈後正要下去,察尼又問道:“那些水賊的船有什麼動靜?有沒有靠近我們?”
“回將軍,他們很老實的呆在遠處,沒敢過來。”葛勒微笑着答道。察尼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姓周那個漢蠻子說得對,別理他們的挑撥,只要我們一個島一個島的殺,他們會先忍不住過來和我們決戰。傳令下去,全軍船隊收攏,不可落單,不給水賊偷襲的機會——反正雨下這麼大,老子也不怕他們的火攻。咱們慢慢的,一個島一個島的殺,看誰先沉不住氣!”
被察尼說中了,此刻的駱馬湖船隊中,不光是與附近漁民多有婚姻、親戚往來的普通水匪沉不住氣,紛紛叫嚷要殺上去和清軍決一死戰,就是洪大山和鄭莘都急得哇哇大叫,不斷催促吳遠明快想辦法。可吳遠明手裡這點人與清軍力量對比懸殊,吳遠明那敢拿力量去和清軍硬拼?想用計挑撥清軍追趕,卻因爲周培公料敵機先提前給察尼打了預防針,造成吳遠明的計策屢屢失敗,清軍死活不上鉤,吳遠明又有什麼辦法?
“吳大哥,韃子的軍隊轉舵陸場島方向,正在全速前進。”瞭望臺上又傳來了望手焦急的叫喊聲,衆人一起看向吳遠明,期盼吳遠明做出決策。吳遠明知道追也沒用,便咬牙道:“全船拋錨,暫歇休息,水手抓緊時間吃乾糧,補充體力。”
“吳大哥,難道……難道你不管其他島的漁民了?”已經保證不干涉鄭莘的再也忍不住,怯生生的向吳遠明問道。吳遠明橫她一眼,她雖有些退縮,可還是鼓起勇氣,挺起胸膛說道:“吳大哥,我一直很佩服你,可今天你如果放着駱馬湖的普通百姓不管,我就看不起你了。”面對一個稚齡少女的指責,吳遠明無言可對,只能將頭扭開,低聲說道:“你不懂,戰爭總要有人會死的。”
“可應該死在戰場上的人不是他們,是我們這些士兵。”鄭莘見吳遠明沒有怪她,膽子也越來越大,逼近一步說道:“吳大哥,你下令吧,讓我們去和韃子拼了,就算是兵敗戰死,我們也無怨無悔。”
“你懂什麼?你要是再多一句嘴,我馬上就把你趕回關場島去。”吳遠明怕小丫頭動搖軍心,趕緊向小丫頭呵斥道。誰知小丫頭的話已經被許多水手聽到,這些心急如焚的水手馬上跟着小丫頭一起叫喊起來,“吳大哥,你下命令吧,讓我們去和韃子拼了!去和韃子拼了!”先是附近的水手跟着請戰,然後是整個旗艦、整個船隊的水手跟着大叫,“吳大哥,讓我們和韃子拼了,拼了!”
“真是個愛惹麻煩的小丫頭。”吳遠明大爲後悔將這個小丫頭帶來,張開雙臂高舉,揮手讓衆水手停止叫喊,然後環視一圈滿臉焦急急切求戰的駱馬湖水手,大聲叫道:“弟兄們,我知道你們很急,急着去救你們的親人和朋友,可我們不能和韃子硬拼,我們只有五百人,可韃子是多少?六千!我們這點人過去,能將韃子殺光殺絕嗎?”說到這,吳遠明頓了頓,又說道:“有的兄弟可能要說了,我們和韃子硬拼,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一個,這話是有點道理——但你們想過沒有,我們這駱馬湖的主力船隊覆滅以後,就能阻止韃子繼續禍害殺戮你們的親人朋友了嗎?到那時候,韃子殘害起你們的親人來,只會更加肆無忌憚而已!我們只有保存好自己的實力,才能對韃子繼續形成,他們纔不敢放手去殘害你們的親人啊!”
“吳大哥,你說得有道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一個水手大叫道,其他人紛紛附和,都期盼吳遠明拿出主意。可吳遠明一時間那想得出好辦法啊?所以吳遠明只能咬牙說道:“各位兄弟,我的主意就是,你們好好休息,養好體力,然後讓我好好想一個辦法,把韃子的船隊引到我們預定的戰場上。”
“兄弟們,吳大哥足智多謀,用兵如神,你們好好保存體力,容他好好想想,他一定會有辦法領導的我們打勝仗的!”頗爲精細的李雄飛見吳遠明的話已經打動了衆水手,忙站出來附和吳遠明。洪大山也比較冷靜,跟着李雄飛一起附和,勉強將駱馬湖水手的急噪求戰情緒緩和下去。但此刻時間已是未時二刻,留給吳遠明的誘敵時間已然不多——吳遠明必須在入黑之時將清軍船隊誘上關場島啊,重重壓力下,沒帶過幾次兵的吳遠明心中更是慌亂,更想不出主意。
“吳大哥,未時三刻了。”鄭莘看着銅壺滴漏上的刻度向吳遠明叫道。吳遠明回頭本想瞪一眼鄭莘,卻看到鄭莘那張俏麗動人的小臉上盡是緊張,期盼的看着自己,吳遠明心頭一軟便即作罷,只是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別急。”
“我不急纔怪。”鄭莘低聲嘀咕一句,忽然心中一動,紅着臉向吳遠明說道:“吳大哥,要不我們象上次對付蒙虎一樣,讓我用美人計把韃子的領兵大將引出來,只要殺了韃子將領,韃子軍隊就不戰……應該是不戰自散吧?”
“不戰自亂。”吳遠明沒好氣的回答一句,又搖頭道:“沒用的,韃子軍隊這次帶兵的是一個總兵,他就算貪好美色,要搶你也不會親自動手——下面的人自會給他代勞。何況你的身份特殊,萬一落到韃子手裡,我也沒辦法再救你出來了。”
“哦,那就算了。”想到落入清軍魔掌的下場,鄭莘的萬丈雄心立時泄氣,不敢再說什麼。這時候,一支清軍的偵察小船出現在駱馬湖船隊附近,駱馬湖快船追殺上去時,他們已然掉頭就跑,逃回清軍船隊稟報。吳遠明知道清軍也是在提防自己們耍花招,加之時間越來越少,心中不由更急,忍不住一屁股坐回椅上,抱頭苦思。
“吳大哥,你別急,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鄭莘過來給吳遠明捶背,並柔聲安慰吳遠明道。吳遠明雖然被她柔嫩的小拳頭捶得甚是舒服,卻不願領這刁蠻丫頭的人情,伸手去推鄭莘的手,“不用。”可是在碰到鄭莘的手時,吳遠明忽然又改推爲抓,抓住鄭莘柔若無骨的小手發楞。羞得鄭莘滿臉通紅,低聲說道:“吳大哥,別這樣,洪二哥和你表弟看着呢。”
吳遠明不理會鄭莘的話,只是苦苦思索着下意識的隨口問道:“莘莘,你身上有沒有帶什麼證明你身份的東西?比如延平王府的金牌什麼的?”鄭莘納悶的掏出一面半個巴掌大的銀牌,說道:“帶是帶了,我家可沒你家那麼有錢,我用的是銀牌。”吳遠明接過銀牌反覆翻看一番,見銀牌上果然有‘延平郡王府’五個篆字,一個極爲冒險的主意逐漸在吳遠明腦海中形成……
“莘莘,你可有膽量去和吳大哥冒險?”吳遠明盯着鄭莘清澈的雙目問道。鄭莘想都不想便點頭答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冒什麼險我都不怕。”
“那好,一會我要把你綁起來,去獻給韃子……。”吳遠明對着鄭莘、洪大山和李雄飛把自己的計劃使了一遍,末了吳遠明又說道:“我這招雖然有希望成功,但前提條件是我的幾個老仇家現在不在韃子軍隊中,如果他們在,我們倆就等於是自投羅網。但以我那幾個老仇家的脾氣,打仗這種拿性命賭博的事他們一般不會幹的,他們應該留在宿遷繼續封鎖河道,此刻不在韃子船隊裡。”
“好,我和你一起去。”鄭莘咬牙說道,雖說鄭莘也明白這個計策十分冒險,稍有不慎她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但正如鄭莘所說的那樣——只要能和吳遠明在一起,她什麼都不怕!倒是洪大山叫道:“不行,太冒險了!先不說吳兄弟你冒充吳三桂的手下能不能成功,就是成功了,如果吳兄弟你的仇家在韃子船隊上,你和鄭小郡主就再沒有機會逃出來了。”
“沒辦法,只能賭一把了,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吳遠明站起身來說道。洪大山再三苦勸,但吳遠明決心已定,堅持和鄭莘親自去誘敵,並吩咐水手準備船隻和繩索等物,李雄飛也勸洪大山道:“洪二哥,就讓我表哥去吧,否則我們就沒時間也沒機會了。”
不一刻,小船準備完畢,鄭莘也披散了頭髮塗污些許臉蛋被繩子捆住,首先上了小船,吳遠明下最後的命令道:“洪二哥,李雄飛,我走之後,你們帶領船隊火速返回關場島,按計行事,如果在戌時過後我們仍然沒有把韃子船隊騙到關場島,你們立即帶着家眷逃往洪水澤湖!你們放心,我和鄭姑娘都身份特殊,計劃即便暴露,韃子也不會殺我們,而是押往京城向韃子皇帝請功,不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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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兄弟,既然你堅持要去,那你一定要保重。”洪大山飽含熱淚,向吳遠明抱拳行禮道。李雄飛則上前一步,伸出雙手去握吳遠明的手,似乎要叮囑什麼,可是在抓住吳遠明的雙手時,李雄飛忽然用力一拉,將吳遠明拉一個踉蹌摔入洪大山懷裡,李雄飛自己則跳下小船,高叫道:“世……表哥,我比你熟悉雲南軍隊情況,冒充更容易,而且在韃子軍隊裡也沒仇家,這事情讓我去辦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帶着鄭姑娘安全回來。”
“李雄飛,危險,讓我去。”吳遠明衝到船舷叫喊,但洪大山已經從後面把他緊緊抱住。李雄飛則一邊搖着小船一邊大聲說道:“洪二哥,我表哥就拜託你了,請你一定要保護他的安全!”
“李兄弟,你放心,我用性命擔保,一定保護好吳兄弟。”洪大山緊緊扣住掙扎着要和李雄飛交換的吳遠明,扭頭高聲叫道:“全軍掉頭,回關場島!”
……
先不說吳遠明被洪大山強行帶回關場島,單說李雄飛搖着小船繞了一個圈,從關場島所在的方向掉頭駛向清軍船隊所在的陸場島,並安慰因爲吳遠明不能同去而萬分失落的鄭莘道:“鄭姑娘,你不用害怕,實不相瞞,我是平西王麾下三品參將,我這個身份雖然不是很高,但韃子也不敢公開殺我,我一定能保護你的安全。而且我已經記熟了吳大哥的計劃,我們一定能成功把韃子騙上關場島。”
“我……我不怕。”鄭莘有些遲疑的答道,又扭頭向李雄飛問道:“李大哥,既然你是三品參將,又那麼聽吳大哥的話,那吳大哥在平西王府的地位一定比你更高。他究竟是誰?你能告訴我嗎?”
“這個問題,你還是改天親自向吳大哥,由他親口告訴你的好。”李雄飛摸摸鼻子,同樣遲疑着向鄭莘答道。李雄飛怕鄭莘繼續追問,便趕緊轉移話題道:“鄭姑娘,爲了演得真一些,你還是趕快想辦法哭出些眼淚來,否則一會容易被韃子懷疑。”
“哭?怎麼哭?我哭不出來啊?”鄭莘哭喪着臉答道。李雄飛也是個壞種,知道鄭莘早迷上了吳遠明,便使壞道:“那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定會哭,你的吳大哥已經有一妻三妾,三個小妾都比你漂亮,其中一個比你還年輕,但比你更漂亮。而且吳大哥的妻子雖然比較醜,但脾氣非常不好,你如果嫁給他做妾,將來有得你的苦頭吃。”
“他已經有一妻三妾了?他竟然一直瞞着我……還……還佔我便宜。”鄭莘果然紅了眼睛,抽抽噎噎的哭泣道:“這個沒良心的,他有妻子小妾竟然……竟然不告訴我,還有一個比我更年輕……更漂亮的,臭淫賊,這麼小他都下得了手……嗚……虧……虧我還以爲他是好……好人……。”
……
與此同時,陸場島岸邊的清軍旗艦上,清軍主將察尼已經接到了駱馬湖船隊返回關場島的消息,如果說駱馬湖船隊主動進攻或者繼續尾隨,那察尼自然不會把駱馬湖船隊放在眼裡,但駱馬湖船隊突然返回,察尼就大爲不解了,只得立即召集衆副將討論。待衆將匆匆落坐後,察尼將探查到的情況向衆人介紹一遍,末了向衆人問道:“你們說說,這些水賊爲什麼會突然返回賊窩?他們準備幹什麼?我們該怎麼應對?”
“水賊肯定是怕我們了,所以逃回賊窩準備帶着家眷逃跑,我們應該馬上跟上去,把他們的男人全部殺光,女人全部搶來做營妓!”一個絡腮鬍子的參將大叫道。但他的話馬上找來無數百姓,察尼拍着桌子吼道:“蠢貨!給老子閉嘴!那夥水賊如果怕我們,開始就會象膏藥一樣粘在我們尾巴上了,不懂就給老子好好聽着。”
喝退那大鬍子參將,另一個小鬍子參將又站起來,“將軍,水賊會不會是去通知其他島嶼的漁民轉移,不給我們繼續殺人搶女人的機會?”察尼有些遲疑,因爲他也這麼懷疑,倒是他副將葛勒比較精明,搖頭說道:“我看不是,通知漁民轉移,派幾隻小船快船就可以,何必這麼勞師動衆?而且島嶼上的漁民轉移必須船隻接應,船隻來回往返都需要時間,無論如何都是來不及的。”
“肯定有詭計!”又一個參領叫嚷道:“他們肯定是去和大隊會合,然後一起來和我們決戰!”
“蠢豬!”察尼第一次發現自己手下的蠢貨原來如此之多,忍不住抓起一個茶杯砸在叫喊那參領頭上,罵道:“你的腦袋長了是做什麼的?只會玩女人嗎?駱馬湖水賊能有多少人?就算會合在一起,人數能達到我們的三分之一嗎?何況他們沒有大船,怎麼敢與我們決戰?”
“是……是,末將糊塗了。”那參領滿臉羞愧的坐下。見脾氣暴躁的察尼發怒,剩下的將領再沒誰敢出來觸黴頭,場面一時陷入冷場,惟有葛勒是察尼親信,便又建議道:“將軍,依末將看來,敵情不明,我軍不宜輕動,應繼續襲擊湖中島嶼,並多派快船小船到關場島查探敵情,後發制人。”
“媽的,還是你說得有點道理,交給你了,就這麼辦吧。”察尼想着旗艦偏艙中藏着那十來名漁家少女便**中燒,忍不住想要散會回去繼續姦淫她們。可他命令衆將散去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一個滿身雨水的傳令兵匆匆跑進船艙,向察尼抱拳道:“啓稟將軍,我軍偵察船攔住一艘從水賊巢穴逃出來的小船,船上有一男一女,男的手執平西王府令牌,自稱平西王麾下參將李雄飛,擒住臺灣鄭氏僞王鄭經幼妹鄭莘,因水賊追殺尋求保護,並有要事稟報將軍。”
“吳三桂的手下?抓住了僞王鄭經的妹妹?”察尼大吃一驚,忙起身說道:“快請。”察尼天性歧視漢人,所以他的副將參將具都是滿人將領,漢將在他軍中僅能擔任千總百戶等低級官職,李雄飛能讓蔑視漢人且粗俗無禮的察尼口中說出一個‘請’字,倒不是因爲李雄飛的官職有多高,而是吳三桂軍隊的戰鬥力一向爲滿人佩服——同時也更防備,所以即便是察尼這樣的粗魯之輩,也不得不對之生出三分敬意。
不一刻,滿身雨水的李雄飛押着全身被縛且披頭散髮的鄭莘進到旗艦主艙,向察尼一拱手,“末將李雄飛,昆明總兵夏國相麾下正三品參將,參見總兵大人。”說着,李雄飛又掏出貼身收藏的平西王府金牌和清廷發給他的參將印信官防,一起高舉過頭供察尼驗看。察尼反覆驗看無誤後方才向李雄飛說道:“李將軍請起,本將乃朝廷徐州正二品總兵——愛新覺羅·察尼。”
“將軍姓愛新覺羅?原來帝室貴胄,失敬,失敬。”李雄飛徉做惶恐的說道。察尼哈哈大笑,一邊拉着李雄飛坐下,一邊彷彿很親熱的大笑道:“自家人客氣什麼,你們王爺和我們愛新覺羅家可還沾着親呢,都是一家人。”嘴上笑着,察尼眼睛卻轉到鄭莘身上,但只看了一眼,察尼的口水立即流到了嘴角,原來小丫頭雖然此刻有些蓬頭垢面,一雙大眼睛也哭紅通通的,卻絲毫不掩她的傾城國色,一身衣衫又盡被雨水淋透緊緊貼在身上,頗具規模的身材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這樣的臉蛋和身材,清軍抓給察尼那十幾個漁家少女加起來可都比不上。
“總兵大人,總兵大人。”李雄飛叫了好一會才把察尼的眼睛從鄭莘臉上身上叫開,察尼擦去口水,指着鄭莘向李雄飛問道:“李將軍,這個漂亮小娃娃是什麼人?你是從何處得來?”說到這,察尼張開手掌向李雄飛翻一翻,色眯眯的說道:“李將軍,本總兵願用十個剛搶來沒男人碰過的女人,換你這個女人,不知將軍可否願意割愛?”
“呸,臭淫賊,你做夢!”鄭莘幾時受過這樣的恥辱,掙扎着張口一口唾沫吐在察尼臉上,誰知察尼不躲不閃也不生氣,反而擦下鄭莘的唾沫放在鼻下嗅嗅,滿艙清將頓時瘋狂淫笑起來,“真香啊!”察尼大笑着伸舌舔去鄭莘的唾沫,又向李雄飛淫笑道:“李將軍,怎麼樣?二十個女人換她一個也行。”
“總兵大人,這個女人非同尋常,請恕末將不能答應。”李雄飛掏出鄭莘那面延平王府的令牌,嚴肅說道:“將軍請看,這個女人乃是臺灣僞王鄭經之幼妹,身份不俗,末將將她擒住,須將她押入京城或者押到雲南問罪,期間實在不敢出什麼意外。”
“鄭經的妹妹?”察尼將那銀牌驗看無誤,先是一陣驚喜,然後又滿不在乎的說道:“就算押到京城,這樣的小蹄子肯定也是賞給功臣爲奴,老子一定要爭取把她要來——只是不知道李將軍從那裡把她抓來的?僞王鄭經的妹妹,又怎麼會出現在大陸?”
“這話說來話長,請將軍聽我慢慢道來。”李雄飛接過察尼衛兵遞來的熱茶,先氣喘吁吁的一飲而盡,然後才放下茶碗說道:“總兵大人也知道,天地會與我家王爺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家王爺也一直視天地會爲眼中釘,前日收到天地會大反賊陳近南出現在中原的消息,王爺便派末將到中原查探陳近南消息,並設法將之擒拿或者誅殺。末將進入中原後,通知一番明查暗訪,終於掌握陳近南在河間被我大清軍隊追殺的消息,末將冒險化名混入天地會反賊隊伍,與之一起進了這駱馬湖,上了湖中水賊的巢穴關場島。”
“總兵大人,末將又累又渴,請再賜一杯茶。”李雄飛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又向察尼求茶,察尼自不會拒絕這樣的小要求,揮手讓衛兵再上熱茶。李雄飛接過又一飲而盡後,這才又說道:“末將上島之後不久,便即查探一個天大消息——天地會反賊與臺灣鄭經僞王有密切往來,那陳近南更是鄭經部屬,這個鄭莘和她的姐姐鄭雪更是陳近南的徒弟,被陳近南帶到大陸的。”
“她還有個姐姐?現在在那裡?”察尼又驚又喜,指着鄭莘問道。李雄飛點頭答道:“沒錯,她姐姐大約十七八歲,與她生得十分相象,此刻就在水賊巢穴關場島上。”察尼大喜過望,瘋狂淫笑道:“好!老子開始還有點嫌她年紀小了,既然她還有一個姐姐,那就再好不過了。”此刻察尼的腦海中,已經在想象鄭莘姐姐的俏麗模樣了。
“呸!狗韃子,我姐姐一定會給我報仇的!”鄭莘又掙扎着大罵道。察尼過去淫笑着在她嫩滑無比的小臉上摸上一把,“小美人兒,不要急,你姐姐來找我報仇更好,爺我正好當你姐夫。”艙中又是一陣淫笑,衆清將的目光又都盯到鄭莘身上,彷彿想用目光把鄭莘的衣服撕光一般。鄭莘又羞又怒,掙扎着飛腳去踢察尼,察尼躲開,又向李雄飛笑道:“這個小蹄子性子夠烈,你抓到她,一定花了不少力氣吧?”
“豈止花力氣,簡直是九死一生。”李雄飛慶幸的說道:“本來末將是沒機會抓到她的,但今天總兵大人你大軍入湖進剿,水賊便設計把將軍你的船隊引到湖東面的暗礁遍佈處,妄圖借暗礁摧毀將軍船隊。”察尼和葛勒對視一眼,同時在心裡慶幸不已,他們並不熟悉駱馬湖的水底暗礁分佈情況,如果上當追敵,雖然全軍覆滅倒不至於,船隻、尤其是大船受損倒是肯定的,如果糧草船被毀,那他們就非退兵不可了。
李雄飛又指着鄭莘說道:“水賊決定之後,大隊人馬一去而空,大反賊陳近南又中毒受傷動彈不得,這個小丫頭的姐姐又去照顧陳近南去了,末將當時就想動手擒她,無奈她一直和許多反賊在一起,末將始終找不到機會。直到後來,島中發生變故,末將才抓到她落單的機會……。”李雄飛說到這時,鄭莘便配合的掙扎着大叫起來,“狗韃子,狗漢奸,你們一定抓不到我姐姐和我師傅,我姐姐和我師傅會給我報仇的。”
“關場島上發生了什麼變故?”察尼敏銳的察覺到關場島上的變故和駱馬湖船隊突然撤回本島有關,趕緊向李雄飛問道。李雄飛答道:“水賊們準備跑了!因爲總兵大人你的軍隊盡屠各島漁民,消息傳到關場島,水賊的家眷人心浮動,一起要求逃出駱馬湖,總兵大人你又識破水賊的誘敵之策,水賊無計可施,只好匆匆返回關場島,準備利用將軍的船隊圍剿其他島嶼的時候,火速從宿遷水道逃往洪澤湖。當時水賊船隊未回,島上的水賊忙着搬運行李糧食,島上一片大亂,末將便利用這個機會把這個小丫頭抓到將軍這裡,並請將軍火速攻打關場島,不給水賊天地會反賊逃跑的機會。”
“好,馬上掉頭,攻打關場島!”察尼想也不想便大叫道。察尼的副將忙站起來阻攔,“將軍且慢,敵情不明,不可輕動。”
“敵情怎麼不明?李將軍已經說了,水賊的船隊已經在準備轉移,島上肯定十分混亂,咱們現在進軍正是時候。”察尼沒好氣的說道。又瞟瞟鄭莘,淫笑道:“難道說,你想讓本將軍錯過抓到這個小美人的姐姐大美人的機會?”
“將軍,請容末將問李將軍幾句話,再進軍不遲。”葛勒抱拳道。察尼沒好氣的說道:“有屁快放,老子還急着去抓陳近南和美女,不要浪費老子時間。”察尼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想——如果抓住鄭莘的姐姐,是不是想辦法讓衆人閉嘴不說出她們姐妹倆的存在,自己也好把她們姐妹同時弄上牀?而李雄飛心中明白,吳遠明的計謀能不能成功,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扎!”葛勒一拱手,又轉向李雄飛問道:“請問李將軍,你是如何混上關場島的?陳近南身中劇毒,他是如何中毒的?將軍你身爲正三品參將,爲何身邊一個從人沒有?還有一點,你是如何取得水賊和陳近南信任的?請將軍詳細道來。”
李雄飛鬆了口氣,這些問題吳遠明事先都曾考慮過會被敵人詢問,所以早準備好了一套說詞,現在的關鍵就是這些說詞能不能取信於敵人了……
與此同時,已經回到關場島的吳遠明被幾乎氣瘋的鄭雪用劍頂住咽喉,鄭雪鐵青着臉,一字一句對吳遠明說道:“狗淫賊!我妹妹在戌時之前如果不能回來,或者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被會規處死,也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