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吳廣從來沒有多餘的話,李璲就是他的天。“嗖嗖嗖”頓時旁邊的衛隊中少了幾個人,矯健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叢林中。李琬不可思議的驚道:“這……璲弟你這是幹什麼?”
“現在我也和你說不清楚!”李璲淡淡的瞥了李琬一眼,重新邁上自己的碧玉車,作別道:“六哥別管那麼多了,晚上過來赴宴自然見分曉。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消除煉煤油的污染,我會派人直接把漂白劑投放到河水中的。”
李琬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去辦。”也揚鞭打馬趕回工坊了。李璲坐在車裡,有茗煙喂着小點心懶散愜意,其實心事早就飄到吳廣的行動中去了。而每次看到李璲閉目不語的時候,茗煙都會封上自己嘮叨的嘴巴,除了做一個奴婢該做的侍候外,整個身體融化在空氣中。
漸行漸遠的背後,是黑鷹衛監視下的李林甫。足足順着大路前行了十里,一聲“籲”李林甫勒住繮繩,臉上再也沒有和煦的春風,厲聲吩咐隨行的四名侍衛,等到四人分別向周圍的荒野、樹林鑽了個無影無蹤後,李林甫才恢復淡定的笑容,僅僅帶着兩個壯漢繼續往長安的方向而去。
吳廣潛行中相隔太遠,聽不清李林甫吩咐了什麼,但看到他支走四個人立刻向帶來的黑鷹衛低語:“你們四個跟上去,只要確定了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就可以便宜行事!”
嘩啦啦……四名黑鷹衛穿梭在高粱地中一晃就沒影兒了,這裡吳廣卻犯了愁,殿下既然讓跟蹤李林甫,還說可以臨機專斷,那就說明殿下不認爲這個傢伙是好人,可如果要宰了他的話卻不容易,李林甫身邊兩個壯漢明顯也是練家子,只要把我糾纏住片刻,李林甫就能策馬飛奔而逃!這裡距離長安已經不遠,官道上到處都是人,更關鍵的是他必定猜到是殿下派的人。而這樣一直跟着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吳廣最終決定暫時放棄暗殺這個御史中丞的想法,轉向小河下游那處武家田莊的方向。
赤色的水流稀稀拉拉的在河道中渲染着隨意的弧線,一路上逐漸稀釋後味道淡了很多,但那顏色終究是難以溶解於水的,絲絲縷縷的蜿蜒着,讓看到的人渾身感覺麻癢。武家田莊的很多奴役已經在河邊觀察了好幾天,恐懼逐漸被懷疑所代替,明瞭這水沒法喝之後,頭一個想法就是上游有人投毒。
請來的御史中丞大人已經去調查兩天了,怎麼到現在連個回話都沒有?莊子上的井水有限,能夠人喝的就不錯,這可已經三天沒澆地了!他們在管事帶領下,就這樣蹲在莊外的河邊翹首以待着,絲毫不知道那個來回話的人就在三百米外,卻永遠不可能來到了!
李林甫的手下縱馬疾馳,直到武家田莊外這片密林才止了步,下馬隨意拴在一棵樹上,林中藤蔓茂盛,也許徒步還快些,穿過去就是大片武家的農田了,自己的任務就是捎個話,不知道有沒有賞錢拿?
唐朝時良好的生態環境幫了大忙,就因爲他下馬步行,黑鷹衛才趕了上來。既然知道前面就是武家的田莊了,那麼此人的目的也就明確了!黑鷹衛緩緩抽出靴筒中的匕首,腿上較勁就躥上了樹冠,在五六米高的一棵棵樹上隨着風中的搖擺自然的掠動,這是黑鷹衛的基本功。
這幾個黑鷹衛是混在儀王儀仗中的高手,每天顯化在衆人眼中所以身上不能攜帶諸葛弩,否則前面那個報信者早就融化在泥土裡了。但黑鷹衛掌心的鋼鏢和精鋼匕首是不離身的,此刻需要的只是一個合適的角度。
李林甫的信使絲毫不知道頭頂五米高正有一把利刃在閃爍寒光!因爲身前的荊棘纔是他注目的焦點……“武家的人也不知道修整這片林子!他們自己就從不穿行嗎?”大漢一邊用刀鞘扒拉着一邊抱怨着,也許某一刻心底也閃過一個念頭:要是自己跟隨的是儀王殿下多好!剛纔就看到那些侍衛可是各個紅光滿面、級別最低的人腰間掛的也絕對是大唐最精緻的唐刀啊。
但他這個念頭來的太晚,要是早三年這樣想也許命運會改變!但現在改不了了,他寬闊的後背已經完全暴露在那把精鋼匕首的前進道路上!當機立斷的意志和決心也是黑鷹衛訓練的基本功之一,決定出手就全力以赴,沒有任何猶豫!
“噗”!後心位置精準的插入,精鋼匕首直沒至柄,黑鷹衛熟練得好似庖丁解牛,手腕用力彎轉個角度後緊跟着還要連攪三下……貫穿傷瞬間變成潰爛傷!大漢體內刀刃所過之處心臟已經碎了八瓣。
薄如蟬翼的刀刃拔出肌肉的時候,緊緻的僵硬會阻礙血液流出,接下來的程序就是攜帶屍體遠離事發地點!在無人處快速夯土成窯、悶爐焚屍不冒煙火是黑鷹衛又一項本領。更遠處觀察的吳廣默默的點點頭,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手下人的乾淨利落讓自己很是長臉,另外三個人此時也成功的在釋放謠言前阻止了三起煽動百姓的計劃。
四名黑鷹衛潛行迴歸,吳廣卻並不着急走,脫下自己的鎧甲小心的藏好,露出裡面普通的布袍,原地站一會兒等着雪花糊滿了全身,這才大大方方的奔向武家的田莊,出現在等消息的管事面前。
“奉御史大人委派,小人特來通知管事您。”吳廣一抱拳,老遠就笑嘻嘻的和莊子口站着的人打招呼。那管事沒有多想,只是鬆了口氣,稍有埋怨的客氣道:“可算有消息了,御史大人查處什麼原因了?”
吳廣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大咧咧的說:“嗨,上游不是榮王殿下的莊子嘛,開鑿山石時發現了什麼礦藏,搗水沖刷礦洞流出這些污水來,在御史大人的責問下榮王殿下收了手,而且決定給下游的田莊一些賠償呢!”說瞎話就是這樣的技巧,要半真半假纔可信,完全假話是很容易露陷兒的。
“哦,原來如此……”武家的管事眼珠轉了轉,親切的說:“還請轉告御史大人,既然沒什麼大事兒,榮王殿下的賠償就免了吧,我們武家既不是斤斤計較的小門小戶,也實在不敢收殿下的賠償嘛!”
“呵呵,正是呢,御史大人也是這個意思,”吳廣順杆爬道:“御史大人原本就是讓小人來求管事一句話,牽扯皇子的事兒,做個樣子就得了,武家肯大度的多退一步,那是最好沒有的,可別讓大家爲難不是?呵呵。”
這樣化解一場紛爭並不重要,吳廣回去覆命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儀王殿下真正想知道的,就是證明了那位御史中丞沒有表面那麼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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