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放有些懊惱，皺着眉頭說：“她丈夫出軌就是她丈夫的不對，她一心爲家爲孩子有什麼錯？你又沒有了解事情的經過，你有什麼資格指責她？”
“那你瞭解清楚事情的經過了？我沒有指責她，我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樣想，是你心裡一直維護着她，你當她是寶貝是瓷娃娃嗎，受一點傷就活不下去了？那這世上枉死的人多了去了。”
“肖芸！”唐天放怒了，瞪着雙眼吼了一句。
“你吼我幹什麼，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她一句不是，我只在意你是否在意我。”
唐天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先回去了，這個話題到此爲止，我不想跟你爭論。”
“你站住。”肖芸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不想憋着忍着，爲什麼我一直要乖乖的，爲什麼我一直要那麼聽話，我現在告訴你，我很生氣我很吃醋，我纔是你女朋友，你應該在意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她的婚姻失敗是她的事情，你去攙和幹什麼？我們一直都好好的，她一出現你就變得不一樣了，我害怕啊。到此爲止的，應該是你，不要打電話不要再聯繫了，好嗎？”
“你別無理取鬧，你不是她，不理解她現在的痛苦，她現在一個人在外面，我只是擔心她。”
“她是大人不是小孩，她出來旅遊就是療傷的，現在出軌的人那麼多，丈夫出軌導致離婚的家庭也舉不勝舉，別人都能走出來，她也可以。”
“她曾經自殺過，就因爲我，所以無論如何，我現在都不會坐視不理的。”最痛苦最後悔的回憶他都坦白了，就是希望肖芸能夠體諒。
肖芸愣了一下，葉雨因爲唐天放自殺過，那麼自殺的原因，也是因爲背叛嗎？她忽然心裡一涼，他們到底有着怎樣深刻的過去？
肖芸用力拉着他的胳膊，堅持着說:“我不管你們以前的事情，我只管現在。她離婚了，你是不是想再跟她在一起呢？”
“我從沒這樣想過！”
“可我想過啊，自從她出現，我就沒有一刻不害怕的，天放，你就當是爲了我，別再聯繫她了，好嗎？”
唐天放完全聽不進去，“鬆開，鬆開……鬆開！”聲音直接提高了八個分貝。
手臂從她雙手中脫離，肖芸嚇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唐天放氣憤地說：“我做什麼事情，還不需要向你交待！”
肖芸心頭一緊，眼淚毫無徵兆地充盈了眼眶。
我做什麼事情，還不需要向你交待。
他竟然，這樣說。
唐天放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重了，可是話已經說出口，收也收不回了。
肖芸臉上掛着眼淚，笑了笑，說：“在你心裡，她就那麼重要嗎？”
沉默了稍許，唐天放沉沉地說：“她在我心裡，沒有人能代替。”
肖芸重重地閉上眼，牙齒緊咬着，早就知道是這樣了，只不過她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這麼說出來，毫不保留，毫不掩飾。
“好，好……我明白了……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唐天放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還順手帶上了門。
肖芸蹲下來，抱着膝蓋痛哭不止，仔細想來，唐天放從來都沒有對她說一句喜歡，更別說是愛，他們之間，就是她倒貼上去的。
——“小雨，我以後會對你好的，小雨，你嫁給我吧，我會對你好的……小雨，你願意嫁給我嗎？”
原來全都是小雨，酒後吐真言，他想照顧的人，他愛着的人，他想娶的人，一直都是小雨。
門外，唐天放並沒有走，他聽着肖芸低低的哭聲，心裡亂極了。一開始不接受肖芸，就是怕傷害了她，現在果然傷害了。
他想敲門再進去，可手舉在半空，又放了下來。他想，肖芸是不會理解他與小雨之間的感情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說不清還不如不說，免得傷她傷得更加重。
唐天放以爲肖芸今天應該不來公司了，可他走進公司的第一步，他就看到了肖芸。
九點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肖芸正在窗口修剪盆栽。她拿着剪刀，利索地把枯葉剪掉，剪完之後又整了整垃圾袋，打包要去扔。
盆栽的綠葉上泛着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蔥綠。肖芸轉身站在原地，看到門口的唐天放，她停了一下，不過也就是兩秒鐘而已，她若無其事繞過他，提着垃圾袋走去走廊。
唐天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自認爲很瞭解女人，可是今天的肖芸，令他不解。
“唐總早。”員工向他打招呼。
唐天放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早……誒，肖芸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的時候她已經在了，所以我也不知道。”
“哦，沒事，繼續工作。”唐天放看了看外面的肖芸，默默地走進辦公室。
肖芸坐回辦公桌，看到電腦屏幕下方有頭像在跳動，頭像是一隻呆板的企鵝，最原始的頭像，好像它的主人一樣，刻板而不解風情。
點開，窗口跳了出來，“我在樓下等了你好久，我以爲你今天呆在家裡不上班了。”
肖芸將鼠標移至叉叉處，一點就將窗口關閉了，不想理會。
桌上的電話響起，肖芸接了起來，“喂，哪位？”
“來我辦公室一下。”
肖芸頓了頓，但是語氣和態度依然保持不變，“請問有什麼事？”
“過來一下，立刻，馬上！”唐天放不由分說地說。
肖芸抿了抿嘴脣，說：“好。”
來到辦公室，肖芸一打開門，就被早已在門口等着的唐天放拉了進去，“噠”的一聲，門被他反鎖了。
“你幹什麼？”肖芸有些微怒，心裡一直在隱隱作痛，她真想扔下一封辭職信就走人，她連信都已經一早來公司打印好了。可是，她恨自己沒用，之所以會這麼心痛，還不是因爲她愛着這個男人麼，她捨不得就這麼離開他。
愛情是罌粟，在燦爛美豔之中令人驚歎，有毒，卻依然心甘情願上癮。
愛情是玫瑰，嬌豔欲滴的那一抹紅最令人心醉，令人幾乎快忘記，玫瑰有刺，觸碰會痛。
唐天放低低地說：“我早上在樓下等了好久，一直沒看到你出來。”
肖芸平視着前方，只能看到他的衣領，潔白的襯衫帶着洗衣粉的清香味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一遍。”
“知道了也不迴應我一下？”
“我要怎麼迴應你？”肖芸擡起頭來直視他的眼睛，穩重當中帶着桀驁不馴，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世俗壓不住他的狂野，她愛上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你都說了你做什麼不需要向我交代，你等又如何，不等又如何，只要你願意，我完全沒有意見。”
唐天放皺眉，不曾料到一向乖巧的肖芸今天說話也帶着諷刺，不過他理解她的憤怒，“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說話口氣太重了。”
“可那些都是你的心裡話，不是嗎？”
“……”唐天放一把將頭髮往後一捋，“吵架時候說的話不能當真，那都是一時的氣話。”
肖芸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是氣話，但也是心裡最真的話……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經歷過什麼，我不知道你們的感情有多深，我只知道我的男朋友心心念念記掛着他剛剛離婚的前女友，你要去找她可以先跟我分手，一句話的事情。”
唐天放皺着眉頭看着她，抱歉地說：“對不起肖芸，我無心的，但是要我現在對她不聞不問，我做不到。如果分手能令你好受一些，隨你。”
胸口好像被打了一拳，肖芸痛得連呼吸都困難，唐天放寧願跟她分手，也不願放下葉雨。她點點頭，帶着識趣的笑，她開口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終究放棄了。
她轉身，在眼淚掛下來之前，她想離開這裡。
“肖芸……”唐天放伸手拉住她的手，他心裡也不好受，這段感情雖然不長，但他一直抱着很真誠的心態來對待，如今忽然就要分手，他也不捨，“你不是備胎，是我配不上你。”
唐天放的話又一次擊中了肖芸內心的疼痛點，對她而言，他的話無疑就是在傷口上面撒鹽，他說得越是懇切，在她聽來越是虛假，這全都是藉口而已。
肖芸不想跟他理論什麼，帶着憤怒一甩手，什麼話都沒說，開了門逃也似的衝了出去。
她絕不讓他看到她的眼淚，這是她最後的自尊。
“肖芸，你怎麼了？”同個辦公室的同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異樣，好奇地問。
肖芸的心在滴血，她無法抑制此刻的傷心，這樣的結局她是有所準備的，但真的親耳聽到他說，她還是難受得不行。
說白了，就是她被他拋棄了，爲了他的前女友，他把她拋棄了。
“我沒事……我去一下銀行。”說着，她強忍着眼淚，慌亂地拿起包和文件，又慌亂地跑了出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有手挽手一起逛街的情侶，也有四五成羣的觀光客，她站在路口，身邊不斷有人經過，不斷靠近，又不斷遠離。
她感覺自己的眼淚好像擰開的水龍頭一樣往外流，她無視路人詫異的眼光，她捂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這是她的初戀，第一次一見鍾情，第一次告白，第一次戀愛，也是第一次，失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