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像極了當年的你

唐天放冷笑了起來,身體有些搖晃:“呵呵,媽教的話,媽就是太懦弱了,你也是,你們女人就是太懦弱,我根本不記得媽教過什麼,我連媽的樣子都忘了。”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姐,媽把你教得太懦弱了,所以你就用躲藏逃避的方法,可是我做不到!姐,那我問你,你敢說你不愛葉柯了嗎?你敢說你已經忘記他了嗎?”

唐佳卉身體一顫,踉蹌着倒退一步,葉柯那晚對她說的話還令她困擾着,現在又被弟弟質問了出來,她有些無從招架,也無法回答。

“姐,葉柯結婚就是被葉明逼的,逼婚能有什麼感情呢?我看葉柯還是愛着你的,他自己都說了,選安小冬就是因爲她像你啊。”

“閉嘴,別說了,我跟葉柯之間的事情,你不懂。”

“呵,我不懂?你可別忘了,我也是跟葉家的女兒剛剛分手,我聽你的話跟她分手,可我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像你一樣的隱忍,姐,你別再逃避了,這麼多年的隱忍和痛苦,夠了,我們還要退到什麼時候?”

唐佳卉感觸頗深地說:“既然知道不會有結局,爲什麼還要糾纏不清?還不如放手……”

唐天放突然抓住姐姐的肩膀,用力地搖着她,想把她搖醒,他大吼道:“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別用這些屁話催眠自己,愛就去爭取,是葉明恨我們,不是葉柯,你有沒有問過葉柯的感受?我後悔跟小雨分手,我寧願帶着她私奔,她是願意的,她願意的!”

唐佳卉被搖得頭暈,天旋地轉的,腿一軟跌坐在沙發裡。

唐天放蹲下來,懇切地說:“姐,葉明說爸是一個靠嘴皮子起家坑蒙拐騙到處忽悠的人,我親耳聽到的,爸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對不對?”

這回唐佳卉更加生氣了,“什麼,他竟然這樣說?爸絕對不是這種人,你那時候還小,但姐跟你發誓,我們的爸爸,絕對不是這種人。”

“我知道,可是葉明爲什麼會這麼說,爸去世都二十多年了,他還不忘詆譭他,所以我要弄清楚。姐,你就甘心我們的爸爸被說成這樣?你就甘心讓葉柯跟別人過一輩子?反正我是不甘心的,即使感情挽回不了,爸的人格也不能容這個老傢伙這麼詆譭!”

唐佳卉靠在沙發上,這回是真的頭暈了,一團亂。

“姐,你若是不愛葉柯,也不會把他的照片放在身邊了。”

唐佳卉詫異地看着弟弟,只見他起身走到照片牆面前,取下她的其中一個相框,只隨手一拆就拆開了,他拿出裡面的照片,手指輕輕一搓,照片背後分明藏着另一張照片,那就是葉柯的。

唐天放拿着照片走到姐姐面前,他原本是不知道的,搬家整理的時候打碎了相框,照片掉了出來,他才發現這張照片,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揭穿而已。

“姐,別再自欺欺人了,你七年都忘不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秘密被揭開了,唐佳卉無處躲藏,是啊,她果然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原以爲躲藏到葉柯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不見他就可以慢慢忘記他了,或者想家只是藉口,想他纔是真的。她的腦子很混亂,真想那把剪刀咔嚓一下把亂麻全都剪掉,什麼都不想想。

這些年來,她的身邊也有過追求者,可她就是無感,心裡裝着一個人,永遠也裝不下別人。

聽說葉柯結婚了,她還記得當時的感受,是心痛,即使表面上是無畏。她的潛意識裡,是想着回來看看,看看葉柯的新娘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嫁給葉柯,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她把一顆思念愛人的心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攙在思鄉的情緒之下,她不斷地催眠自己,她是想回家看看。

可是她又害怕七年前的災難重蹈覆轍,她只有唐天放這麼一個親人,她不想他出事,所以,她又不斷地提醒自己,即使葉柯還記着她,她也絕對絕對不會去破壞葉柯的婚姻。

解鈴還需繫鈴人,她也不想孤單一輩子,她想回到原點,看到葉柯幸福,她想她也就會放下了。

“姐,我們現在不需要怕葉明,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們了,以前你總爲我擔憂,現在我能保護你,真的,廢了一隻右手又怎麼樣,我還有左手。爲什麼我們要跟逃難似的遠離葉家,我們行得端坐得正,何必要怕?”

唐佳卉閉上眼睛,痛苦而又無奈地說:“來不及了,不要惹事,我不想……頭好痛,好煩啊。”

“姐,你聽我說,你沒有想要拆散葉柯和安小冬,我也沒有想取得小雨的原諒,我們只是想知道葉明那個老傢伙爲什麼這麼排擠我們唐家,爲什麼要詆譭我們的父親,對嗎?”

唐佳卉點點頭,“對,我以前只知道葉明反對,他逼葉柯跟我分手沒有成功,所以就來逼我,他沒有說原因,我想可能是嫌我們太窮吧,配不上他們。”

“窮?那我們現在不窮了吧,他還不是照樣反對?所以姐,這一定這跟爸有關。”

唐佳卉一臉迷惘,腦海裡忽然閃過幾個零碎的畫面。年幼的她正帶着弟弟在庭院裡面玩耍,那時候弟弟剛剛學會走路,她就一邊拍手,一邊倒着走。

突然,後面傳來“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還濺出了液體,濺到了她的小腿上,溼溼的,溫溫的,還會慢慢地往下流。

弟弟“哇”的就哭了,然後,然後……

唐佳卉頓時頭痛加劇,用手重重地敲着頭,“啊,好痛。”

唐天放心裡很着急,他看到姐姐的額頭上全是汗珠,“姐,你沒事吧?”

頭痛是唐佳卉的老毛病,這不是第一次了,有好幾次他都會在半夜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姐姐的呼救聲,她會痛到喊救命,真的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等到第二天恢復過來,問她怎麼回事,她說是做噩夢,夢到小時候的事情,然後就會頭疼。

他帶姐姐去醫院檢查過,並沒有檢查出什麼毛病來。

“那個夢,看到那個夢了,可我想不起來後面的事情……”她很肯定那是小時候親自經歷過的畫面,所以每一次都會夢得那麼清楚,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小腿上正在往下淌着什麼,可是後面是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再想,就是無法遏制的頭痛。

唐天放擔心不已,連忙拿來止痛片給她服下,“好些了嗎?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唐佳卉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緊皺着眉頭,大口大口呼吸着,每次想及此,她的身心都是疲憊不堪。“天放,姐不想你出事,你是姐姐最重要的親人,你知道嗎?”

“姐,我知道,我不會讓自己出事,但是要你爲我犧牲這麼多,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姐,我發誓我不會再做傷害誰的事情,我不想讓葉柯和葉雨誤會我們一輩子,我們傷害他們,都是有原因的,我只想找出答案,還給我們,還有爸爸一個公道。”

唐佳卉默默地點點頭。

半夜,葉柯和小冬終於回到家了。葉柯輕手輕腳地下車,繞到副駕駛,又輕手輕腳地將睡着了的小冬抱出來。小冬圈着他的脖子,腦袋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胸膛,繼續睡着。

葉柯低頭一笑,看着小冬虛弱的樣子,他不忍心叫醒她,他俯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很心疼調皮卻總是受傷的她。

回到公寓,葉柯將她輕輕地放在牀上,看她乾燥得破了皮的嘴脣,他忍不住用手指摸了一下,可憐的小丫頭,上火了,嘴角長了口瘡,還爛了。

“媽媽……別丟下我……媽媽……”小冬緊蹙着眉頭,喃喃自語着。

葉柯看她呢喃不斷,知道她肯定是在做噩夢,小丫頭最怕做噩夢了,有時候半夜嚇醒還會抱着他哭的。於是,他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小冬,醒醒,到家了,醒醒。”

可能是把噩夢給趕走了,小冬的眉頭漸漸舒緩下來,沒有再自言自語,但是也沒有醒,依然迷迷糊糊地睡着。

葉柯鬆了一口氣,一看時間已經半夜兩點了,這一頓麻辣燙着實厲害,以後看她還敢不敢吃。他拿出藥膏,擠出一點塗在她的嘴角,可又不能塗得太靠近嘴巴,怕她吃了進去,他就用小拇指小心翼翼地給她塗着。

第二天,小冬醒來,口乾舌燥的,她是被渴醒的。

“小冬,你怎麼起來了?”葉柯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皮很重,睜開眼睛的時候有好幾層。

“我想喝水。”

“你躺着,我去拿。”他的速度比她快,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人已經走出了臥室。

葉柯拿了一杯熱水進來,“有點燙,放着先涼一下。”

小冬心裡暗自叫苦,這纔是她想自己倒水喝的原因好嗎,她都快渴死了當然得來點冰水喝喝,不是冰水起碼也得是涼開水啊,這貨竟然拿了熱水過來。

“額,我真的渴死了。”她可憐兮兮地看着葉柯,嘴角的口瘡泡泡更加大了。

葉柯忽然語重心長地說:“越是口渴的時候越不能喝冰水,你忘了昨晚你急性腸胃炎?你想你嘴角的水泡更大?”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是小丫頭的長輩,忍不住就會用長輩的口吻教育她。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渴啊,就喝一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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