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站在窗邊,雙手撐在窗臺上,這裡也就窗外的景色比較迷人,金黃色的餘輝像一層紗網,溫柔似金地罩着這片樹林,晚霞紅得似火,映襯得樹葉更加的紅。他心裡默默感嘆着,深圳的紅樹林真是名不虛傳啊。
響起,葉柯一看便皺起了眉頭,很快便按掉了,可是,又響起。
小冬淡定地說:“接吧,她應該在酒店等急了。”
“你瞎想什麼呢,我跟齊思嘉可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只當她是妹妹。”
“你們什麼關係我沒興趣知道。”
一直在響,葉柯乾脆接了起來,口氣並不好,“喂,你又怎麼了?”
“葉哥哥,你們在哪啊,我開了個房間,都睡一下午了,你們怎麼還不回來?”
“有事,你別管我們。”
“什麼事啊?”
葉柯看了看小冬和辰辰,說:“家務事。”然後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小冬也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反應過來,“你可以去酒店陪她,辰辰跟我……寶貝,願不願意跟媽媽睡?”
“願意。”小傢伙當然是十分的願意。
葉柯還是那句話:“我也願意睡這裡,我必須看着他。”看着他就等於看着你。
“嘖,你?沒門!”
葉柯不緊不慢地走到兒子跟前,蹲下身來看着他,“辰辰,晚上爸爸媽媽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冬用膝蓋踢了他一下,“喂,你少拿兒子當藉口,我是不會讓你留宿的。”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了,我們立刻去機場,立刻回家。”
小冬更加用力地踢了他一下,他蹲着,一個不穩直接坐到了地上,辰辰這個小鬼卻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爸爸,你怎麼坐在地上啊?你不是說不能坐在地上的嗎?”
小冬的眼神犀利地瞪着他,“坐壞了你賠。”
這時,擾人的又響了起來,不用猜,肯定又是齊思嘉。
“幹嘛啊你,沒事別打我電話。”
“葉哥哥,你們在哪,我去找你們好了,我有事跟你說。”
“有事不能等我回上海說?”
“這事很急,有關凌志的。”
葉柯早就猜到如此,若不是爲了她的未婚夫,她也不會抽個週六這麼着急跑來找他。葉柯看了一下小冬,小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想,或許有些事情只有當事人才能說得開,想了想,他便說:“思嘉,我跟小冬在一塊兒。”
“什麼?”齊思嘉的聲音提高了分貝,小冬也聽得一清二楚,“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今天遇到的。”
“太好了,那你趕緊把電話給她,我要跟她說話。”
葉柯看着小冬徵求她的同意,小冬納悶極了,懊惱地搖搖頭。葉柯說:“聽聽吧,那次真的是誤會。”見小冬倔強地搖着頭,他懇切地說,“若我跟她真有什麼,你一走,我們不是可以順理成章在一起嗎?可是沒有,兩年了,我們一直都是兄妹相處,她都快結婚了,未婚夫是葉洋的同班同學。”
啊?小冬詫異地看着他,他鄭重地點點頭,更加清楚地重複道:“你沒聽錯,齊思嘉的未婚夫,是葉洋的同班同學,叫凌志,你若不信可以找葉洋求證,葉洋還是伴郎。”
電話那頭的齊思嘉也大概聽到一些,直接說:“小冬,安小冬,你聽着,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葉柯趕緊打開了擴音器,齊思嘉的聲音變得響亮清晰起來,“我們都是被徐盈莎設計陷害的,她送給你那瓶玫瑰精油有問題,你們一直沒有用所以沒察覺,具體的還是讓葉哥哥告訴你,電話裡也說不清,但是我給你保證,我跟葉哥哥是清白的。你走那天他追你追得滾下了樓梯,他胃出血差點就沒命了。安小冬,你怎麼不看看我發給你的郵件啊,我作文不好最討厭寫文章了,我費了好多腦細胞才把事情寫清楚,你可得好好看看啊,我跟葉哥哥真是清白的。還有,我真的要結婚了,千真萬確,我齊思嘉也是別人眼中的唯一,以後有人疼有人愛,絕對不會搶你的老公,你老公心裡眼裡只有你。”
就像機關槍一樣,齊思嘉噼裡啪啦說了一大通,辰辰眼睛一眨一眨的,反正他是一句都沒有聽懂,不停地去拿爸爸手裡的玩。
“喂,安小冬,你聽到沒有?出點聲音好不好,喂?”
葉柯說:“她聽到了,先掛了,晚點再給你電話。”
“好吧,那我叫餐了,早知道我把凌志也叫來了,就當度假,掛了吧,你們好好談談。”
掛了電話,就被辰辰拿去玩了,他東敲敲西敲敲,實在沒什麼好玩的,扔了繼續看動畫片。
葉柯沒有着急說話,只是看着小冬,小冬腦子裡亂亂的,第一次聽到這些,她有些消化不了。是麼,是誤會嗎,是圈套嗎,葉柯有這麼容易中別人的圈套?
“你上過郵箱吧,看到那些未讀郵件,你就真忍得住不看?還是真對我死了心?”
小冬站起來,真不想談這個問題。
葉柯一把將她按在牀上,“你坐下,別逃避了。”牀又發出“嘎吱”一下,還比之前的聲音都響。
她腦子裡空空的,如果這都是誤會,那她這兩年來的痛苦算什麼?自找的嗎?
這時,門外響了一陣敲門聲,隔壁新來的住戶喊着:“先生小姐,人家上夜班白天要睡覺,你們要幹活晚上再幹,行不行?”
葉柯實在忍不住了,迴應了句:“大哥,睡你的吧,不好意思,我們不吵你了。”他也沒解釋,這聲音是蠻像那麼一回事的,他看着滿臉通紅的小冬,問:“你每天睡這牀都不感覺奇怪嗎?”
小冬又是懊惱又是羞愧,“一直好好的,你這麼重,肯定是被你坐壞了,你起來,給我起來。”
小冬硬拉着葉柯起來,再不讓他坐牀上了,愛坐哪坐哪,除了牀。
天色漸暗,外面莎莎的樹葉聲陣陣作響,屬於夜晚的霓虹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辰辰中午吃得晚,到了飯點也不覺得餓,他窩在小冬懷裡一刻都不想離開,他拿着葉柯的,讓葉柯翻出照片,他就一張一張展示給小冬看,有小冬以前拍的,也有他自己的。
“媽媽,這個就是我。”他指着一張照片,仔細地介紹着,生怕媽媽認不出來一樣,“媽媽,爸爸說這個時候我還小,只有兩歲,你看我現在,是不是長大很多了?”
“嗯。”
“爸爸說辰辰長大了,就能看到媽媽了,原來是真的也。”
小冬心裡酸酸的,鼻尖也酸酸的,“寶貝,媽媽真對不起你。”
辰辰笑着說:“沒關係。”爸爸教的,對不起後面要回答沒關係。
葉柯趁熱打鐵,建議道:“辰辰,外面的燈燈真漂亮,你看……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好不好?”
外面的霓虹燈閃閃爍爍的,連成一片,燈火輝煌,“哇,真漂亮啊,媽媽,我們去吃飯,我餓了。”
辰辰這麼說,小冬也拒絕不了,“好吧。”
車子平穩地行使在深南大道上,大道的兩邊,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幢幢高聳入雲。
小冬抱着辰辰坐在副駕駛,辰辰一邊揮着小手一邊唱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葉柯開着車,時而轉頭看看他們母子,這樣的情景,他曾幻想過千次萬次,現在終於實現了。
“前面吃火鍋怎麼樣?”
“隨意,我無所謂的。”
“辰辰呢?”
還是兒子有主見,點頭說:“好,就吃火鍋,我要一大鍋。”
火鍋店裡,他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這個點正是鬧忙的時候,店裡幾乎是高朋滿座。濃濃的骨頭湯沸騰翻滾着,噴香的南乳醬是小冬和辰辰的最愛,葉柯夾了肥牛在鍋裡一涮,“熟了熟了。”他夾起來直接放到小冬碗裡,“快吃,多的是,來來,寶貝也來一點。”
葉柯伸手捏着他的小鼻子,“有鼻涕,再哼哼。”
辰辰聽話地哼了兩下,搖頭說:“沒有鼻涕了,沒有鼻涕了。”
“有,用力哼。”
“哼,哼!”兩條大鼻涕給哼了出來,葉柯拿紙一擦,說:“好了,開吃。”
小冬愣愣地看着葉柯,葉柯笑笑說:“他自己會吃,不用太寵着他,你也管自己吃。”
辰辰捧着小碗,拿着小勺子自個兒舀着碗裡的食物,葉柯會選擇一些煮軟煮透了的易消化的食物給他,他果真一點都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也不用人喂,吃飯的習慣十分好。
小冬看着乖巧聰明的兒子,心酸的眼淚就流了下來,這兩年來她錯過了許多許多,倒是葉柯,什麼都手把手地教着兒子,還把他教得這麼好,即便是媽媽離開這麼久,他的心裡還是記掛着媽媽,這一點,肯定也是葉柯的功勞。
“媽媽,你快吃啊,不然全都被我吃光光了。”辰辰舀了一顆貢丸給她,“媽媽,這個小丸子可好吃了,給你,媽媽張嘴。”
小冬低下頭,張嘴吃進嘴裡,“嗯,真好吃。”
葉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過去了,跟我回家吧,辰辰大了,慢慢開始懂事,他不能沒有媽媽,我也不能沒有你。”
眼淚流得更加快更加多,心頭的苦澀實在難以解開。
辰辰看媽媽在哭,連忙問:“媽媽哭了,媽媽爲什麼要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