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已經輪不到她去計較葉柯跟唐佳卉是否有曖昧關係了,也輪不到她對葉柯發脾氣了,更加輪不到她要不要離家出走了,公公婆婆自然會把她逐出家門。
葉柯應該也很生氣吧,不然也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除非還沒有接到通知。
值班的警察剛好是之前審問她的那個青年警察,他倒了一杯開水給她,鄙視地說:“安小冬,你們家可真奇怪的,一個人都沒來,朱巧珍真的是你媽?哦,對了,你們都有媽媽桑的。我告訴你啊,你的媽媽桑已經收監了,我們有足夠的證據拘留她。”
小冬瞪了他一眼,警察叔叔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向都是很正義的,可是,這個警察卻總是帶着有色眼鏡看她。
“你瞪我幹什麼,我是爲你好,要不要借你電話給家裡打個電話?那個姓李的已經被他的律師保釋走了,他要告你故意傷人罪,我是看你可憐才提醒你。”
“謝謝你的好意,不需要。”
“你……”
這時,另外一個值班的陳隊長忽然對着電腦一陣驚訝,陳隊長比較年長,見識閱歷都比青年警察要多,“張志航,你過來看看。”
青年警察不跟小冬囉嗦了,走過去看,“陳隊,發現什麼情況?”
陳隊長指着電腦上小冬的檔案,輕聲說:“這個檔案系統出錯了?”
“怎麼可能,不會吧。”
“安小冬的監護人叫葉柯,留的地址電話是葉公館,搞錯了吧。”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約而同地朝小冬看去,小冬低下頭,越低越下,最後直接趴到了桌面上。
此時的葉柯正在生氣當中,小冬一直沒接電話,打到最後還關了機,打公寓裡的電話也沒人接。下午還接了電話的,大半夜的怎麼會不在家了?越想越擔心。
“媽,你讓小楊去我那看看,小冬在不在家。”
溫美若一拿起電話就聽到兒子命令似的口吻,氣不打一出來,“不要跟我提這個不要臉的臭丫頭,我不認識她。”
葉柯一愣,這麼晚了把媽吵醒是他不對,可他遠在外地,又不想麻煩外人,只好打回家啊,“媽,你吃了什麼火藥,我擔心小冬一個人在家出事……”
“什麼?”母親喊得太大聲了,電話裡一串串噪聲,他不確定他剛纔聽到的。
“我說,安小冬跟她媽媽在你的房子裡,賣!淫!”
溫美若還對着電話大罵一通,這大半夜的也睡不着,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氣憤。葉柯已經掛斷了電話,後面那些話也聽不下去了,他的臉色變得異常沉重。
什麼都來不及處理,連夜的飛機趕回上海,直奔警察局。
葉柯人還沒到跟前,犀利的眼光和強大的氣場就已經令原本昏昏欲睡的小冬瞬間精神抖擻。
四目相對,小冬很快就敗下陣來。
“唉呦,真是葉總裁啊……我是掃黃組的陳根洪。”陳隊長畢恭畢敬地向他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說,“事情是一場誤會,都查清楚了,是李永民跟朱巧珍之間作了交易,與安小冬無關。”
張志航輕輕推了推陳隊長的胳膊,“陳隊,還有這個。”
“哦還有,葉總裁,麻煩您也需要作一份筆錄,因爲事發地點的業主是您……”
葉柯沒吭聲,眼睛直瞪瞪地看着縮成一團的小冬。
“葉總裁,這邊坐,例行公事,很快就好的。”
葉柯威嚴地站着,陳隊長也不敢坐,“xx小區x幢x單元705是您的產業?”
“嗯。”
“那您跟朱巧珍是什麼關係?”
葉柯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小冬坐在角落裡都可以聽到很沉重的呼吸聲,他的臉色鐵青着,不說話的時候沒人敢催。
“另一個問題。”陳隊長很識相地直接跳過,“您知道朱巧珍從事的職業嗎?”
“不知道。”
終於肯回答了,擦汗啊,“您跟安小冬是什麼關係?”
葉柯悠遠地看着小冬,“夫妻。”
陳隊長一愣,安小冬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啊,“是戀人關係吧?”
葉柯轉眼瞟了陳隊長一眼,冷冷地嗯了一下。
“是這樣的葉總裁,李永民要告安小冬故意傷人罪,您是選擇請律師打官司呢,還是私下協調解決?”
“私下。”
“好,您的意思我知道了,請在這裡簽字,然後繳一下罰金,就可以帶安小冬回去了。”
葉柯拿着筆,在監護人一欄簽上自己的名字,他下筆的力道格外的重,把紙都劃破了。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天色才矇矇亮,葉柯健步走在前面,小冬低着頭跟在後面,葉柯一停,小冬直接撞到了他的後背。
“唉呦……”她連忙捂住嘴巴,不敢嚷嚷。
葉柯回頭瞪着她,冷肅、嚴厲、氣憤,各種的不滿。
瞧瞧瞧瞧,她這副樣子像什麼樣,頭髮亂糟糟,眼睛浮腫,臉是腫的,脖子上有紅紅的掐痕,胳膊上腿上都是撞傷,衣領還是被撕破的,白色的t恤灰不啦嘰一點乾淨的地兒都沒有。
他見着就來氣,揮起手就要打。
小冬沒躲,挺直了腰板站在他面前,就是把眼睛死死地閉了起來。
葉柯是想打人,不過,他想打的並不是小冬,而是自己,他就不應該相信朱巧珍會改好,一個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要出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就變好?他真是瞎了眼睛。
他轉而拎着小冬的脖子,像扔東西一樣把她扔進了車裡。
車子開了,是小公寓的方向,小冬轉頭看了一眼冷肅的葉柯,咬着嘴脣,支支吾吾地說:“我……不回去。”
小冬不敢再說,這事連她自己都覺得丟臉。
“那個姓李的老傢伙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好吧,他承認他最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雖說這場交易沒成,但他還是擔心啊,自己的寶貝小妻子被別人摸了親了非禮了,想想都想殺人。
小冬連忙搖頭,“他沒有對我怎麼樣,就是追追打打的時候弄得全身是傷,我就是被他掐着脖子呼了兩個巴掌而已。”
葉柯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掐着脖子呼了兩個巴掌,這叫而已?”
小冬苦笑了下,“沒什麼,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被我砸得頭破血流的,眼睛腫得跟青蛙似的。”
“你倒是還能自娛自樂啊?”
小冬當然聽得出來葉柯話裡的諷刺意味,沉默着。
“我說過你不管去哪裡都起碼都要跟我說一聲,你去你媽那裡爲什麼不跟我說?打你一直都沒人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結果呢,到底是出事了,你就不能讓我歇一會兒,不要總叫我操心行嗎?你知道我沒完成任務就提前回來,明業的損失會有多少嗎?”
“你怎麼跟我保證的,保證去哪裡都會提前跟我報備,保證乖乖的,保證不惹禍,丫頭,我是要經常出差的人,我沒時間整天陪着你護着你,你不小了,該懂事了。今天幸好警察及時趕到,若真的出了事,你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呵,賣淫窩點,真好聽啊,你自己臉上也沒光彩吧。”
小冬轉頭看着窗外,憋着氣息不讓葉柯聽出來她在哭,葉柯說的這些,她都知道,她有自知之明,想起來也覺得後怕,可是她能選擇嗎?她哪裡知道朱巧珍不但沒有戒掉賭博,連老本行也還在繼續。
或許葉柯說得是對的,她不應該不告訴他朱巧珍還在賭博的事情,她不應該爲了自己卑微的自尊而瞞着他的。一次兩次的包庇,只會釀成更大的災難。
可是可是,她的母親,也是可憐的人啊,可惡而又可憐。
葉柯停了訓斥,看到小丫頭肩膀一抖一抖的,他也不忍心。他心裡有很大的火要發出來,趕回來的路上他就想着一定要狠狠把她罵一頓,爲什麼這麼不長記性,爲什麼這麼愛惹禍,可是一見到她受傷憔悴的樣子,他又不忍心了。
他發現,不管小冬做得有多離譜,不管他自己有多生氣,他都對她狠不了心。
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她一接就開始吸鼻涕,“我不想回公寓。”她又忽然說。
“不回公寓?那要回哪裡?”
想起唐佳卉,小冬頓時感覺格外心痛,我有什麼資格去跟她爭啊,我只會給葉柯丟臉不是嗎,我只是葉柯的累贅……
葉柯本來就心情不好,看她說一句藏半句的,心裡更加窩火,“別哭了,你想去哪裡?說話!”
小冬撅着嘴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葉柯白了她一眼,這丫頭不能慣不能寵,“回去,由不得你!”
電梯一開,葉柯一手鉗着小冬的脖子,一手拿鑰匙開門,一打開門,玄關上的碎鏡子立刻映入眼簾。
“怎麼回事?”
小冬撇着頭,眉頭皺得緊緊的,她不想進去,伸手就掰住了門框。
葉柯覺得奇怪,他捉摸不透小冬此時的想法,不想回家,爲什麼。
硬把她拉了進來,走進幾步就發現鏡子下面的地毯上落着一把鑰匙,是他們家門的鑰匙,可是卻是單獨一把,他記得小冬的鑰匙是掛着一隻小熊的。
“怎麼亂丟鑰匙?”用力將她拉進了客廳,真不知道她此時憋悶的表情所謂何事,該生氣該發脾氣的人,是他纔對。
忽然又撇見茶几上放着一把鑰匙,那纔是小冬的,還有她的,他彎腰拾起鑰匙看了看,是他們家的鑰匙啊,怎麼多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