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獨秀黃昏
湘江,天險湘江,寒冬臘月,滴水浸骨,有湘江橫在面前,赤軍只能淌過去。蔣介石彷彿看到一堆紅軍在天寒地凍裡在湘江裡打出一片浪花。再一想,淌過水去的赤軍,一身還滴着水,迎面就是北路湘軍及薛嶽部的槍口,南面還有一支人數不少的桂軍打邊鼓,江西紅軍,這回是插翅難逃。一切安排妥當,蔣介石頗爲興奮,心知只待時機成熟,即可逐鹿桂北,完成剿共削藩大業,實現攘外必先安內的夙願。想到這裡,心裡大爲暢快,摘詩一首,送給追剿軍總司令何鍵:昨夜秋風入漢關,朔雲邊月滿西山;更催飛將追驕虜,莫遣沙場匹馬還。
本來以爲是機不可失,南粵唾手可得,誰誠想,卻被廣東力頂了一次。從顧祝同的報告中,他知道了一點,如果與廣東方大戰一場,估計會有傷國本。好在最後這個陳濟棠還是讓了一步,不僅承認一箇中央,還同意每年上交國庫七百萬元。七百萬元,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每一個省都能上交這樣一個數目,車庫就足夠豐盈。想到這裡,又一轉念,廣東能上交七百萬,可見其富足,如果沒有七千萬的純收入,陳濟棠也不可能那麼爽快的上交七百萬,心裡更對廣東產生一種貪念,一種越來越強的佔有慾,心裡頓時涌上一股陰霾。
在桂林王城,獨秀峰下一間臨水的小平房裡,白崇禧正跟桂林女中的校花共進晚餐,這個十七歲的姑娘頗得桂林山水的靈秀氣,身材高挑,笑容如花。紅泥小火爐上面放的不是茶壺,是桂林的特色小幹鍋,幹椒蒜段,爆炒着色彩光亮的狗肉,屋裡瀰漫着一股濃香。白崇禧覺得有點憋氣,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袍,走到房間的東面,把面水的窗戶打開,頓時,一股寒氣直涌進屋。
“健哥,好冷,風大,把碳盆火的熱氣都吹跑了!”姑娘嗔道。
白崇禧關了窗戶,說:“梓秀凍一凍更好看,臉紅紅的象個蘋果。”
叫梓秀的姑娘笑了,說:“挨這種風一吹,只怕臉就不是紅蘋果,是開了裂的爛蘋果,送給你吃,你都不吃。”
“我吃我吃,只要是梓秀,不管是紅蘋果還是爛蘋果,我都吃。”白崇禧呵呵大笑起來。
把梓秀抱在懷裡,親了兩口,說:“今天晚上好冷,你就莫回去了,在這裡睡。”
“沒得!我老子曉得我夜不回去,明天不打死我纔怪。”梓秀說:“你想留我下來也得,你不是小諸葛嗎,想個由頭哄過我老子就行。”
“呵呵呵呵!”聽到梓秀的話,白崇禧大笑,笑聲中,突然想起了什麼,對門外喊道:“來人,把梓秀小姐送回家。”
梓秀不知所措的看着白崇禧,不知道自己做錯了說錯了什麼,白崇禧貼了貼她的臉,說:“我有點正事要處理,你先回去,我有空再喊人去接你。”
來到司令部,看到在裡面烤火的李宗仁,縮成一團。白崇禧笑着說:“德鄰你守在屋裡頭傻想,就能想出辦法?不
可能的,辦法是要有靈感才行的!”
“你有靈感了?”李宗仁笑問,挺身站了起來。
“肯定!不然我這個時候跑過來,有美女不陪來陪你個老男人。”白崇禧說:“剛纔梓秀跟我講,要留她過夜,就得哄過她老子。我們要讓紅軍過河,就要哄過老蔣才行。”
李宗仁一聽這話,指着白崇禧,笑道:“這種事也能激發出靈感,你不是小諸葛,是色諸葛。”
哄騙蔣介石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開展。
在紅軍入境前,白崇禧先將部隊佈防於桂、湘的邊界及湘江沿岸地區,拿出一副準備與紅軍火拼的樣子,做個樣子給蔣介石看,同時也讓紅軍看到桂軍已擺開決戰架勢。
樣子擺足之後,打個電報給蔣介石,稱:紅軍主力由湖南西竄,廣西龍虎關吃緊,因此擬將桂軍主力將移往恭城,策應富川、賀縣、興安、灌陽。但興安、灌陽以北力量單薄,請轉飭何鍵總司令,督部向全州、興安推進,以期周密。
蔣介石卻信以爲真,電準桂系,同意桂軍南移,事後才轉告何鍵。
桂軍在沒有與何鍵通氣的情況下,把部隊南移,希望紅軍能抓住桂軍南移而湘軍未至的空隙,火速渡過湘江,沿蕭克故道進入湘南。在桂北讓出一條路給紅軍通過,既不冒紅軍主力打擊的風險,又能從容應付蔣介石,最終達到保存實力和地盤的目的。
佈置妥當,白崇禧再讓人去女中接回梓秀姑娘,告罪說:“那天有事,不能與梓秀共進晚餐,今天補上,梓秀不會怪我吧!”
梓秀笑了,說:“健哥講笑了,你是做大事的人,我一天就讀點書。”
“我就愛看女人讀書,女人讀書的時候,比做針線的時候好看很多。”白崇禧說:“唐伯虎的仕女圖,有拿團扇的,有泡茶的,有吹蕭的,就是沒有做針線的。”
說得梓笑掩口而笑。這邊正在跟梓秀打趣,突然,電話不全時宜的響了。
“喂,是我!”白崇禧說:“怎麼?進了灌陽了?不慢嘛!怎麼?很慢,象跳秧歌,走兩步退一步。怎麼會呢?你王贊贇上回從江西回來時不是說紅軍沒有別的本事,就是跑得快,怎麼這回會變慢了。肯定是搞錯了。”放下電話。
白崇禧笑笑,這個王贊贇,什麼時候學會輕功了,自己邁着個羅圈腿,居然會說紅軍走得慢,這天下會有走得慢的紅軍嗎,豈有此理。
還沒等他走到小火鍋邊坐下,電話又響了,“呵呵,是煦蒼啊!辛苦了!情況怎麼樣?”
夏威在電話那邊說:“健生,情況不對!這夥紅軍走得很慢,扛着很多東西,象搬家一樣,估計是陳伯南那邊沒有打,這夥紅軍悠閒慣了!我怕他們在規定時間內走不過湘江,到時被劉建緒堵住就麻煩了!”
“真有這事!”白崇禧被這個意外的情況弄得有點不知所措,對着話筒沉默了一會,說:“我明天讓炮師打他們幾炮,然後讓羅綿春出一
個飛行中隊,催催他們。”
放下電話,喊:來人。
喊了兩聲,沒有人理,梓秀站起來說:“我去幫你叫人。”然後走到門邊,一把拉開門。“啊”了一聲。站在一邊,不敢做聲。
“梓秀姑娘吧,果然一表人才!”白崇禧循聲望去,正是自己的原配馬佩璋。
正想站起來,又聽到馬佩璋說:“快去辦事去吧!”梓秀聞聲,如獲大赦,飛跑而去。
“你怎麼來了?”白崇禧笑問。
“有人告訴我你在金屋藏嬌,我不信,來看看,果然那些人亂說,人家梓秀姑娘是來幫你做事的!姑娘不錯,我喜歡。”馬佩璋笑嘻嘻的說。
白崇禧不好說什麼,只是在一邊嘿嘿的笑。
“你乾脆把人家收房算了,爲什麼老是這樣弄得名不正言不順!”馬佩璋責怪道:“給外人看來,還說我有多不賢慧。你是穆斯林,應該可以一夫四妻的。”
白崇禧搖搖頭,說:“你見過吃狗肉的穆斯林嗎?我的妻子只有一個,就是你。”
馬佩璋說:“你想娶就娶,我認命了!都是我老爸的錯!”
“爲什麼是你爸的錯?”白崇禧不解的問。
“他給我取了個名字叫馬佩璋,我這匹駿馬,就活該配你這頭獐子。”馬佩璋狠狠的說。
白崇禧只是笑笑,實際上心裡早就想明白了老婆的潛臺詞:“行,罵得好,我就是畜牲。”
122mm口徑的大炮和羅錦春的飛機,也沒有讓紅軍的步子邁得更快,當他們扛着全部家當來到湘江邊時,劉建緒已經趕到了全縣,在腳山鋪堵住紅軍,大戰一場,血染湘江。在湘軍的高壓下,紅軍開始向南傾斜。白崇禧大驚,命令王贊贇部、夏威部在界首擋住紅軍南下之路,不可讓其進入興安腹地。雙方在光華鋪出現了激烈的戰鬥。
南面被桂軍擋住,東邊來路被桂軍全力攆趕,北路被湘軍堵住,唯有一條路,西進西延山區。西延整編後,進入湖南通道。
紅軍離開廣西,讓白崇禧鬆了一口氣。第一時間飛往中南國,與鄭進階交流湘江會戰的得失。
“太慢了,大小姐逛花園還比他們快!”白崇禧感嘆說:“我在桂林坐立不安,生怕他們還走在灌陽一帶劉建緒就殺進了全州,那就麻煩了!我們只擋不堵,他們只要不進廣西就好。我們也不想跟他們幹,他們面前,就只有一條路,不能通過就是死亡。這種時候與他們拼鬥,實爲不智。”
“你已經盡力了,能夠在這種狀態下保全廣西,既不讓紅軍進入,也不讓國軍尾隨進入,最大程度上的保持了廣西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鄭進階說:“紅軍是命中有此一劫,只要他們扔掉那些罈罈罐罐,悚身一抖,把累贅抖落,立即會魚入大海,鳥入雲天。”
“別魚啊鳥的了!”看着突然間變得酸不溜秋的鄭進階,陳維政說:“去,找家好館子,跟健公喝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