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清晨,陽光雖不似晌午那般毒辣,卻格外明亮,整個花園在這樣的陽光下,也變得生機勃勃。
唐寂坐在不遠處的白色長椅上,背對着初雨晴,他今天穿的是普通的白色家居服,略顯清瘦的背影在暖融融的陽光下少了些許冷硬,多出幾分清雅的意味。
初雨晴在窗子前站了許久,感覺雙腿有些痠麻後才仰身倒在大牀上,許久,她輕輕嘆息,總是要離開這裡的。
想到這裡,初雨晴準備繼續投簡歷,發現郵箱裡收到一家外貿公司發來的郵件,讓她下午去面試,初雨晴猶豫再三,開始換衣服準備出去,雖然現在才上午七點多,可是總是呆在這裡,很不合適,她不能讓自己適應這裡,因爲她總是要離開這裡的。
她融不進他的生活之中。
唐寂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什麼都不去做的呆在家裡了。
上次休假好像還是半年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那種忙碌,每天處理着各種事情,有數不清的事情等着他去裁決,自從他十六歲接手“惑”組織,擔任當家人時,他就已經有心理準備,冷血無情,高處不勝寒的一生,是他註定的命運。
“寂少,雨晴小姐出去了。”管家來到花園輕聲稟報。
唐寂準備翻書的手指一頓,隨後繼續翻書,漫不經心的語調透着些許涼意:“她沒有說去哪裡?”
“雨晴小姐說出去面試。”
“下去吧。”
“是,寂少。”
大大的花園,那些名貴的花草樹木,假山湖泊,都成了那個清冷帥氣的男人的背景,在一旁修剪花枝的傭人們,都時不時的擡頭偷偷看向這棟別墅裡地位最高的男主人,他坐在那片潔白的花海中,任美景無數,都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陪襯,清冷華貴,讓人忍不住窺視卻不敢靠近。
唐寂從六歲開始就是被養父當成“惑”組織的當家人來培養的,他的養父對於他的訓練,說成是充滿血腥也不是很過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第一次殺人是在什麼時候了,一路的殺戮算計,他做事的手段也越來越狠辣,越來越冷血無情。
從十六歲接任“惑”的當家人把“惑”在整個亞洲的五分勢力擴展到佔據整個亞洲,成爲亞洲黑幫勢力的領頭人物,其中的手段不去細說也可知是一路殺伐。
若說他這一路走的太過孤單,其實也不然,邱澤從小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患難與共的情誼也並非沒有,只是他的人生習慣了單調,習慣了孤傲的姿態,同時也習慣了去決定別人的生死 。
初雨晴一路走在林蔭小路上,她現在十分慶幸自己早早出來了,她本來還在想自己這麼早出來該去哪裡打發時間呢,可是出來才發現,這坑人的高級住宅區,居然連個公交車站牌都沒有,而且守衛森嚴,最重要的是唐寂的別墅離住宅區很遠,獨自佔據了大片領土。
應該早就想到這裡都是很有名望地位尊崇的人住的地方,都有私家車私家司機,哪裡還需要什麼公交車?
可憐她這種沒有階級的市井小民只能徒步走出這裡,可問題是,要走多久?哪裡纔是出口?初雨晴看着十字路口,開始犯難了。問人吧,額,沒有人,只有很少的私家車在慢慢從周邊行過。
初雨晴看着一棟棟洋樓別墅大門緊閉,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在走回去問問唐寂家的管家傭人什麼的時候,一輛加長林肯緩緩停在她的身邊。
車門打開,下來了一位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對初雨晴鞠躬後才道:“雨晴小姐,寂少讓我送您過去。”
初雨晴確實是驚呆了。
“雨晴小姐?”司機有些不解初雨晴的毫無反應。
初雨晴尷尬一笑:“那就麻煩您了。”
司機爲初雨晴打開車門,拘謹禮貌的說:“雨晴小姐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初雨晴此時此刻不禁好奇唐寂是怎麼做到的,他身邊的人怎麼都是這副恭敬有禮的模樣?雨晴小姐的尊稱在七年前有很多人都這麼叫她,而如今,她已經不再適應這個稱呼,也擔當不起這個稱呼了。
初雨晴坐進了車子裡,看着窗外一路的花草建築,鬆了口氣,不管怎樣,終於可以不再這裡兜兜轉轉找下去,應該是唐寂已經想到了這附近沒有什麼交通工具可以帶她出去,所以才叫司機來送她的吧,初雨晴微微抿起雙脣,又想起了昨晚那些窘迫的事情,不禁頭皮有些發麻。
“雨晴小姐,您要去哪裡?”一直開車的司機突然問。
“額……”初雨晴犯難了,現在連吃午飯的時間還沒到,可是面試要在下午兩點後,她急着躲開唐寂,可是那她這段時間要幹嘛?要去哪裡?
司機見沒有迴應,以爲是初雨晴不好開口,接着說:“寂少讓我這段時間做雨晴小姐的司機,您如果有想去的地方 ,直說就行。”
做她的司機?……初雨晴面色雖然沒什麼大改變,可是心裡卻已經翻江倒海,她最不想麻煩的就是唐寂,更不想欠他什麼,她接二連三的發生各種事情,都是他幫的忙,那樣,只會讓她在他面前更加卑微,
在這樣下去,該怎麼還清呢?她好像根本還不起吧,更何況他說他幫她是爲了還七年前借住在她家的情分。
對他,你是不可以多想,也沒有資格再希冀什麼的,初雨晴自嘲的警告自己。昨晚唐寂的反應已經在明顯不過,不可以在自取其辱了,就給自己留最後一點尊嚴。
可是,初雨晴,你下了那麼多次狠心,如果再見到唐寂,你能堅持此時此刻的想法嗎?她捫心自問,卻聽不到答案……
初雨晴讓司機把她送到她和溫婉住的地方後,就讓司機回去了。
那裡離下午面試的外貿公司不算太遠,坐公交十幾分鍾就到了,她不好意思總是麻煩司機,最後經過司機的再三要求,才約好下午在她面試的地方接她回唐宅。
結果到了小超市後才發現沒有帶鑰匙,根本進不去屋子,不過透過玻璃窗卻可以看出裡面被打掃的很乾淨,也換了新的傢俱貨架。
唐寂果然是說到做到,把這裡恢復了原樣,甚至更好。
想起那次唐寂在那些地痞手中救下她,把她帶回家,爲她所做的一切,雖然唐寂依舊冷漠少語,可是卻比七年前對她好很多很多。如果不是爲了還七年前借住的情分,唐寂他一定不會去管她的死活的,她有那麼一種感覺,唐寂絕不是一個有慈悲心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