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少,已經找到了泄露消息的人的藏身之處,你打算怎麼處置?”
邱澤站在唐寂身後,漆黑的夜色之下,唐寂站在迎風陽臺上,晚風陣陣,他的衣衫細微的隨風而動。
這幾天他越來越猜不透唐寂的心思了,唐寂不是個多言的人,可是這幾天的話更少了,連那清冷華貴的氣質都散發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氣勢。
若說是因爲C城最近有股小勢力與‘惑’組織作對,而‘惑’組織底層有個剛進來沒三個月的愣頭小子被那方收買,泄露了消息,但最後也一舉把那股小勢力踏平了。但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啊。
這種事情,如果換做是平常,底下的人通常只是報告一聲,然後就處置了,寂少根本就不會理會,可是這回寂少居然關心起來,而且還饒有興趣的親自動手,這也……太反常了。
以邱澤對唐寂多年的瞭解,他猜測寂少之所以對這件事情這樣上心,應該是因爲某些事情他想不通,或者是有什麼事情他沒下決定,所以他要分散一下注意力,讓自己更加冷靜一些。
只是……會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常年理智到變態,聰明到極致的寂少會一反常態?
他隱約能猜到是什麼事情,可是又下意識的不去想。
別怪邱澤這樣糾結,這樣去理解唐寂的一反常態。他從小跟着唐寂,唐寂做事從來不按常規出牌,總是引人深思,但是效果卻總是事半功倍,可是他思考事情的方法也往往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嗯,明晚再說。”
唐寂轉身,漫不經心的回答邱澤,那語氣似乎對這件事情十分的不關心。
邱澤擡頭,看着唐寂一臉如常的神色,卻總感覺和平時有些不大一樣,卻也說不出來,便溫和一笑,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
“那我一會安排一下人,下面的人聽說抓個泄露消息的叛逃,寂少親自出馬,都震驚了。”
唐寂對邱澤這話似乎很不感興趣,狹長的眼眸淡淡掃了邱澤一眼,邁着步子離開了迎風陽臺,走進了寬大的屋子,屋子裡站着的那一排黑色西裝的男子,看着唐寂走進來,都紛紛彎腰行九十度鞠躬禮。
果然是不能在寂少面前耍小心思的,邱澤無奈的搖頭,剛剛寂少那一眼,分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剛剛張開口要說話,寂少就已經知道他的用意了,他其實是想問寂少這幾天爲什麼會一反常態。
他以爲他跟在寂少身邊近二十年,沒有人比他跟了解寂少,可是他卻忽略了他是什麼樣子的人,近二十年來,寂少看的一清二楚。
邱澤愣愣的站在陽臺上,看着屋子裡那些平日裡殺人見血都不眨眼的人此時此刻都低眉順眼的站在唐寂面前,而唐寂就那麼自然而然漫不經心的坐在那裡,卻如同王者一般俯視衆人。
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人移開目光,可是他從不曾在意過誰,他從始至終都是冷冷的,那樣高傲,但所有人都甘願去臣服於他。
寂少這個名字在‘惑’組織或者是CPN集團,都是信仰一般的存在,當然在邱澤的心裡也是如此,可是他卻又與那些人不同。
因爲唐寂,在他的心裡,還是他的兄長,他的親人。
屋子裡的黑色西裝男子都接到唐寂的命令,離開了。
邱澤溫和一笑,擡頭看向漆黑的天空,隨後走進屋子。
唐寂聽到腳步聲,放下手裡的文件,擡頭看向邱澤,冰涼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猜的沒錯。”
邱澤一笑:“我想曦曦應該會很開心,自從上次見了初雨晴後,就對她念念不忘的。”
唐寂嘴角輕彎,卻沒有什麼笑的痕跡,他示意邱澤坐下後,才淡淡的開口:“沈冬陽這幾年雖然沒查出什麼,但是有些事情總會水落石出,更何況她……”
唐寂沒有說下去,但是邱澤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他深知唐寂是個深思熟慮的人,他既然要去做,就會把一切後果都想到,水落石出,呵!以‘惑’組織的能力,即使是水落石出也已經塵埃落地,但是初雨晴……
邱澤突然想起以前調查初雨晴這七年的過往的經歷,一向溫和儒雅的他竟然也收了那抹常掛在脣邊的笑意,微微嘆息。
一夜無夢,初雨晴的生物鐘十分規律,清晨六點整,她就醒了。
她和李姐住的客房是一個套間,李姐住裡間,她住外間。初雨晴怕吵醒還在睡夢之中的李姐,便輕輕掀開被子,赤着腳走到窗簾前,輕輕拉開窗簾。
天邊的太陽只顯現了半個身子,霧氣朦朧,寬闊的馬路上偶爾有車輛行過,整個C城安靜極了。
但是初雨晴知道用不了多久,整個C城就會變得無比喧囂。
突然牀上的行動電話輕輕響了一聲,初雨晴幾步走到窗邊拿起行動電話,是沈冬陽發來的短信,問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飯。
初雨晴快速的打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此時此刻A城,唐宅門口的不遠處,停着一輛銀灰色的車子,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輕輕倚靠在車子的身上,修長的手指自然而然的把玩着行動電話。
這個男人,正是沈冬陽。
行動電話再一次亮了起來,沈冬陽嘴角掛着自然從容的笑意,劃開短信:
冬陽,抱歉,我在C城學習,等我回去請你吃飯。
那抹自然從容的笑意變得有些僵硬, 今天一早起牀,突然想到她,便不受理智控制的開了車子來到唐宅門口,想給她個驚喜,約她一起去吃早點。
沈冬陽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唐宅,不禁自嘲起來:沈冬陽,這麼幼稚的事情連三歲小孩子都不會做,你真是頭腦不清醒了。
C城嗎?他還記得那天他去找她時她高興的樣子,她說公司送一些員工出去學習,原來是去了C城。
那時的她,開心的連眼眸都是笑意。他問她,她卻笑着含糊過去,原來是這樣,原來她去C城學習了,她如此高興,只是因爲最近唐寂也在C城談生意吧!
胸口微微苦澀,沈冬陽垂下眼簾,濃而長的睫毛掩蓋住了那眼眸裡的深深落寞。
此時此刻的他,不知道有多恨自己,恨自己七年前能力不夠,無法正大光明的站在她面前,恨自己總是晚一步,以至於在溫婉生病時沒能及時出現,讓迫於無奈的她去找了唐寂。
總是差些什麼,總是這樣。
他給她的總是晚一步,遲一步,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個人,無論是七年前還是如今,他都只能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看着她飛蛾撲火一般撲向那個清冷華貴的男人,而他卻怎麼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