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副黃葉飄零的晚秋景象,因着病房內的室溫正好,少了些許淒涼之意,反而有着淡淡的溫馨。
唐寂的回答讓初雨晴說不出話來,他的意思是在告訴她其實一切正如她想,他也是同樣的喜歡着她的嗎?
是因爲她不再抱有希望了,所以唐寂爲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下意識的歸結爲是唐寂想還那借住的情誼,所以此刻唐寂這樣說,她無言以對。
靜默了半天也只是說出了一句:“爲什麼是我?”
她雖然那麼希望站在他的身邊,可是此時此刻,她還是不能接受,太突然了,她毫無準備。
爲什麼是她?這世界上女子有千千萬萬,爲什麼會是她?美麗靈氣如柳清淺,還有那些名媛小姐,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的,爲什麼會是她?
唐寂也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可最終……
唐寂微微擡起眼眸,聲音輕輕的,夾雜着幾絲無奈,幾絲認命,還有那分辨不清的情緒。
“心之所向,僅此而已。”
此時此刻的初雨晴還不明白唐寂那樣深不可測,表情不外漏的人說這話時爲什麼會是這樣的語態,此時此刻的她只覺得她這荒涼的歲月中綻放了一場盛世煙花,讓她又驚又喜,一時之間無法吸收。
而在多年以後,一切塵埃落地,她再次憶起今天這一切,心裡卻是五味具雜,久久無語。
“那你怎麼會公佈出未婚妻的消息?”
初雨晴臉燙燙的,還是問出了口。
“你不喜歡這樣?”唐寂側頭看初雨晴,帶着些許詢問的問出口。
初雨晴挫敗,下意識的搖頭,環視了一下四周,輕聲問他:“你要不要喝點水?我去給你倒杯水。”
還不等唐寂點頭,轉身就去了飲水機那裡,爲唐寂倒了一杯白水放在牀頭櫃上。
從她進屋到現在,唐寂都沒有怎麼動過,傷及胸口,行動起來很容易碰到傷口。
初雨晴這幾天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出現在唐寂面前,可是無時無刻不想着他的傷勢的。但又不好一直呆在這裡照顧他,所以就白天裡除了上午三小時下午三小時的學習,便來照顧唐寂,晚上再回酒店和李姐一起住。
很早以起初雨晴就在很多媒介上看到過關於CPN的消息,所以她從來不敢小視CPN在商界的地位,可是這幾天在醫院裡照顧唐寂,聽着邱澤每天來報告公司事務,那一大筆一大筆的資金的拋出和收益,還是讓她咂舌。
有很多都是商業機密,唐寂同邱澤討論時也不避她,而那些經常出現的黑色西裝男人見到她都會叫她一聲:“少夫人”
“怎麼了?”
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入初雨晴的耳畔,初雨晴回過神看着病牀上已經低頭看着財務報告的唐寂,真是奇怪,這個人明明沒有看她,卻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沒怎麼,只是……有些不習慣。”初雨晴小心措辭的回答。
唐寂難得的放下手中的財務報告,擡頭看初雨晴,平靜無波瀾的英俊面孔上有着幾絲不深不淺的笑意。
“不習慣他們那樣稱呼你?”一想起底下的人每次見到她就恭恭敬敬的行禮稱她少夫人,她就頓時手足無措,就感覺有些好笑。
“總感覺自己像是麻雀變鳳凰一樣,一夜之間換了個身份換了個世界。”初雨晴輕聲回答,她還沒有和唐寂結婚,只是有了個寂少未婚妻的身份,而那些人這樣的稱呼,實在是讓她不適應。
“麻雀變鳳凰?換了個身份?”唐寂玩味的重複着這幾個字,略有深意的看着初雨晴。
初雨晴瞬間‘轟’的一下炸了,她怎麼就說出來了?有些尷尬無力的解釋:
“我……,我只是不大適應他們這樣對我,即使是七年前,也沒有這樣被人家恭恭敬敬的捧上天。”
七年前,她的家庭也是在上流社會那一層,家裡的傭人會叫她大小姐,身邊的朋友,學校裡的老師同學,對她的態度也是十分謙和,可是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
幸好外界傳的人不知道寂少的神秘未婚妻就是她,要不然她一定會被那些八卦記者狗仔隊狂轟亂炸的。
七年的時間,七年的底層社會苦苦求生,那些奢侈的生活,她再也不敢去想了,她已經適應了那樣的生活,而如今,一夜之間,望塵莫及的身份,地位,她真的無法適應。
唐寂長眉微微挑起,狹長的眼眸看着初雨晴,閃過一絲瞭然,黑色的筆在財務報表上繼續畫着,淡淡的聲音透着幾絲懶散:
“既然是我的未婚妻,這些總是要適應的。”
初雨晴聞言,怔怔的看着唐寂,可是那人已經不再說什麼,認真的看着手裡的財務報表。
公司的一個星期學習已經結束,可是唐寂身上的傷不適合走動,初雨晴就打電話給公司請了假,公司裡的老總是何其圓滑聰明的人,看到那漫天遍野的寂少未婚妻的消息,只透露了姓氏爲初,便已經猜到了個大概,立即笑呵呵的點頭同意。
初雨晴請假能不給?笑話!初雨晴如今在他眼中可是一座活着的金山,他恨不得能供起來。
再次回到A城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當和唐寂一起走進唐宅,初雨晴不得不再一次感嘆命運弄人。
在沒去C城之前,她還是借住在唐寂家的客人,而如今,卻是這個人的未婚妻了。
該怎樣來形容那種感覺呢?幸福?激動?欣慰?快樂?滿足?好像都不是吧,但又好像都有。
她本以爲這場愛,只有她一個人,卻原來他已經在那裡等候。
夜色朦朧,清涼的風吹進屋子裡,不能給牀上的人帶來幾絲清明,反而更加醉人。
初雨晴看着天花板,沒有開燈的屋子只有暈黃的月光,整個房間都灰濛濛的,立在牀頭櫃上的時鐘短針依舊指向二。凌晨兩點多了,一向生物鐘十分精準的初雨晴失眠了。
剛剛的事情,還在她腦海裡盤旋着,他和唐寂吃完晚飯後都坐在客廳各忙各的,而唐寂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對唐宅所有的傭人說:
以後雨晴就是唐宅的女主人,唐宅的事情從此以後不用再告訴我了,直接和她說。
那聲音,是漫不經心的,冰涼的,可是所有人都聽出他的那份認真,那樣自然而然的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