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痠軟的不成樣子,漫天遍地的黑暗尋不到一絲光亮。
睡夢中的初雨晴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困在海水之中,那洶涌的海水束縛着她,蔓延至全身,她無處可逃,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雨晴小姐,醒一醒。”
“雨晴小姐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初雨晴感覺有人在輕輕推她。
初雨晴試圖去睜開眼睛,這覺睡的也實在是太辛苦了,她不想再睡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意識有所清明,初雨晴微微睜開雙眼。
屋子裡怎麼有這麼多人?她剛剛清醒,大腦還處於空白狀態,根本無法思考和辯知。
一直在叫初雨晴的傭人看到初雨晴醒了,急忙轉頭去告訴站在窗臺的唐寂:“寂少,雨晴小姐醒了。”
寂少?唐寂!想到這個人,初雨晴這回徹底清醒了。她看了看四周,又一一看向衆人。站在牀頭的醫生和護士,接下來是李管家,傭人,還有……站在窗臺正好轉過身子看自己的唐寂,
這裡,分明是唐宅,她現在所休息的屋子正是李管家爲她安排的房間。
這是怎麼回事!那晚她不是被人帶上了車子嗎?
初雨晴有些不明狀況,她看向唐寂,試探的問:“我睡了多久了。”因爲是剛剛睡醒,聲音有些難聽,十分的沙啞。
唐寂邁着步子走到牀沿坐下,淡淡的開口:“二十七個小時”
初雨晴微微點頭。
這時,唐寂家的醫生走了過來恭敬的囑咐:“雨晴小姐醒了,一會就多活動活動,您的雙腿只是因爲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導致血液不暢通,沒什麼大礙。”
“謝謝醫生,我知道了。”
“去給她熬點粥上來,你們都下去。”唐寂漫不經心的命令着。
“是,寂少。”
頃刻之間,屋子裡只餘下初雨晴和唐寂。
窗外的陽光灑了進來,暖融融的,格外舒服。
初雨晴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子,他依舊是清冷華貴的樣子,像是不染俗世的王者。他看着自己,很自然的樣子,卻是那樣的高不可攀。
初雨晴突然感覺有些委屈。
唐寂如果真的想要救她,爲什麼要讓她等了那麼久,可是如果不想救她,那她,又怎麼會躺在這裡。
“唐寂,你救了我?”初雨晴輕輕的問,她知道自己說出這話是多麼的愚蠢,可是她就是想確定一下,她潛意識裡總是不敢相信這個現實。
聽到初雨晴這樣問自己,唐寂低頭看向躺在牀上的初雨晴,她的臉色十分的蒼白,淡粉色的雙脣也乾澀的發白,眼睛毫無神采,甚至是有些空洞。
這樣脆弱的初雨晴,唐寂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着她一直看着自己,良久,唐寂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雨晴,因爲我,你在自己的心裡爲自己設了多少層屏障?”
他都知道……,初雨晴身體不由得僵住,她怔怔的看向唐寂。
唐寂微微一笑,不是諷刺的笑,不是漫不經心的笑,而是如同春風回暖一般的笑容。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初雨晴的心裡。
初雨晴輕輕嘆息,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聽見唐寂的的聲音傳來:“爲了我而放棄自己,不是明智的選擇。”
“唐寂……”初雨晴驚住,原來他是那麼的瞭解她,他清楚她的所有,甚至知道她因爲他沒有救她而不負責的放任自己。
他說不是明智的選擇,呵,她陷得那麼深,他現在來告訴她不是明智的選擇,又有何意?
初雨晴慢慢的翻過身子,讓自己背對着唐寂,看着潔白的牆面,輕聲問他:“即使你沒有看見七年前的那封信,你也早就知道我存了什麼心思是不是?”
唐寂善於控制人心,洞察別人的心理,所以很清楚初雨晴背對着自己的含義:這分明是本能的抗拒。
他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初雨晴還有下文。
初雨晴輕輕咬着下脣,把哽咽的聲音壓在心裡,過了許久,才接着說:“唐寂,七年我變了很多,我那麼討厭自己,討厭自己變得圓滑,變得世俗,討厭自己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思前想後,討厭自己察言觀色,去在意別人的一舉一動,可是我從來不討厭自己還愛着你,有時我甚至覺得那是一件很幸福很了不起的事情,因爲我能愛一個人這麼多年,還是如此優秀的你。”
抽泣的聲音已經無法抑制,初雨晴的聲音那麼細小。
她直直的看着對面的牆,其實她早已看不清楚,淚水像是瓢潑大雨一般止不住的流出。
她這樣呢喃,不像是在對唐寂說話,更像是在獨白。
“被綁架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料想到了,你不會來救我。可是我還是心存僥倖,時時刻刻盼着你像是那次在我家超市裡出現的那樣,來救我。可是我等了那麼久,你還是沒有出現。我知道是我過分,對你要求太高。可是我就是希望你能在意我,即使不是像我在乎你那樣在乎我,只要把我放在心上就好。”
初雨晴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微小的抽泣聲。
唐寂的嘴角微微抿起,形成了一條僵硬的細線。
初雨晴的話讓他微微有些煩躁,他是極爲理智的人,所有不該發生的事情絕對都會被他扼殺在萌芽之中,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已經偏離了他設定好的軌道。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不應該有的情愫,綻放在荒謬的土壤之中,執着的發芽,成長,卻不知道這本就不是一片和平的土地,生長在這裡,必定是要經受着最殘酷的洪水風暴,不體無完膚,不肝腸寸斷,是永不會停止的。
初雨晴已經停止了啜泣,像是已經睡着了。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是傭人來給初雨晴送飯菜。
“等她睡醒再送過來吧。”唐寂輕聲對傭人說道。
接到唐寂的命令,傭人又立即關了門離開。
偌大的房間又一次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唐寂起身開門離開。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初雨晴輕輕睜開眼睛。
唐寂,你在我的生命中究竟是劫,還是命。